叢日出到黃昏,張渾足足在工坊内呆了六個多時辰。終于,就在天完全要黑下來之前,身體明顯有些虛弱精神卻無比亢奮地捧着一把環首刀走出了工坊。
已經等的無比心焦的韓俊,也終于是長出了一口氣,叢張渾那一臉的興奮就能判斷出來,成了!
“君侯,成了!”
韓俊強忍着心裡的激動,小心翼翼地接過新煉寶刀來,深吸一口氣道:“取刀來試!”
旁邊親衛拔出刀來,雙手架住開口道:“主公,此刀乃是三十煉刀,斬金截鐵,鋒利無比!”
韓俊緩緩點了點頭,雙手舉起新刀,爆喝一聲,朝着親衛手中的三十煉刀狠狠斫了下去。
“铿!”的一聲脆響,韓俊雙手發麻地看着手中完好無損的新刀,眼裡滿是得意的神情。再看親衛手中的三十煉刀,已然是斷成了兩截。
“好刀!”
韓俊哈哈大笑,“再取刀來!”
張渾屁颠屁颠地回到工坊,片刻之後又捧出一把刀來,“此乃五十煉刀,削鐵如泥,吹毛得過。”
“很好!”
韓俊點點頭,又一次舉起了新刀。
毫無懸念的,五十煉刀也斷成了兩截,而新刀也終于無法承受連續的碰撞,崩開了一個小口子,但卻無礙繼續使用。
“再取刀來!”
五十煉刀,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非常珍貴了。軍中所用的環首刀,基本都是九煉刀,而且還不能批量生産。
張渾面帶為難之色,猶豫道:“回禀君侯,五十煉刀,已然是工坊内最好的刀了。”
“這樣啊?那就算了。”
還沒過完瘾的韓俊隻能是失望地點了點頭,把手裡的圖紙交給了張渾道:“張監令辛苦了,回頭到府衙領取五千錢的賞賜。另外,這兩樣器具你回去看一下,争取明天就開始安排打造!”
五千錢,那可不是一筆小錢。雖然因為董卓亂造小錢,導緻物價飛漲,但是并州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因為韓俊早就頒布了命令,嚴禁董卓小錢在并州境内流通。五千錢,足以使張渾一家不吃不敢過上一年的舒服日子了。
張渾連忙叩頭謝恩,卻因為精神松弛下來之後,疲憊上湧,雙腿一軟,竟然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韓俊自然不會怪罪,派了一個親衛把張渾送到家裡,他也是匆匆回府了。
一整天水米未進,韓俊早已經是餓壞了,之前還感覺不到餓。如今心事盡去,肚子裡面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敲鼓了。
韓俊在并州默默地積蓄實力,而在兖州,曹操也終于開始發力了。
十月底,白波賊入寇東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東郡太守王肱連戰連敗,而兖州刺史劉岱正在兖州東邊和青州黃巾對壘,無力救援。困守孤城的王肱在有心人的提醒下想起了曹操,也是為了保命,主動讓賢把東郡太守讓給了曹操。
曹操早就等着這一天了,厲兵秣馬多日終于是派上了用場。
白波賊不過是烏合之衆,行軍作戰沒有什麼章法,能夠連敗王肱,也是憑借了人多勢衆的優勢。可是他們又怎麼可能是允文允武的曹操對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曹操就輕而易舉地把白波賊趕出了東郡。
白沫賊退兵之後,王肱又開始耍賴,拒不承認曾經許諾讓位于曹操的事實。可是曹操何許人也?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解決了這個麻煩,武力威懾加上金錢攻勢,将王肱乖乖地趕回了劉岱手下。
對于這一點,劉岱也是束手無策。曹操無論名聲還是實力都不是橋瑁可比的,再加上他這會兒已經是讓青州黃巾折騰的精疲力盡了,隻能是心不甘情不願默認了曹操主掌東郡的事實。
作為曹操少年時鬥雞走狗的好友,這個時候袁紹也很及時的出現秀了一把存在感,他這個來路不正的冀州牧,很是自我感覺良好地任命曹操為東郡太守,卻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卻着實惡心到了曹操。
“袁本初還是那個老樣子啊,這大言不慚的毛病莫不成一輩子都改不了麼?”
曹操手裡拿着袁紹派人送來的任命書,滿臉的苦笑。
戲志才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呵呵笑道:“如此豈不正好?”
曹操微微歎了口氣道:“但這樣一個人,卻能虎踞一州之地。我曹操自問文治武功無不勝與他,卻隻能龜縮在一郡之地。這可公平?”
戲志才搖頭道:“此言謬矣!袁本初所有不過數郡之地,冀州北部數郡可仍在韓俊手中。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錯,袁本初早晚必被韓俊所滅!”
曹操驚疑道:“袁本初雖好大喜功,但畢竟家世顯赫,袁氏故吏衆多,更兼河北之地富庶,又如何會被韓俊所滅?”
戲志才眯着眼睛瞅了曹操一眼,淡然道:“主公心中明鏡一般,又如何故作愚昧?”
曹操苦笑一聲,搖頭道:“若我能盡得中原之地,早晚必與河北為戰。韓伯顔與袁本初之間,我自然希望我們的對手會是志大才疏的袁紹。”
戲志才歎口氣道:“主公,你是怕了韓俊麼?”
曹操愣了半晌,強自搖頭道:“黃口孺子,我怕他作甚?”
戲志才道:“主公不必欺騙自己,承認心中的恐懼沒什麼好丢人的。恐懼,其實也能夠轉化成動力,促使主公發憤圖強!”
曹操無奈搖頭道:“志才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你。韓伯顔固然年輕,但用兵如神,麾下更是有荀彧,沮授等智謀之士,張颌,趙雲能勇武之将。我曾聽人言,并州如今風調雨順,河清海晏。這一點尤為難得,韓俊雖然善戰,卻并不是一味好戰。他日養足軍力,東出南下,兩路齊發,鲸吞冀州之勢已成。可恨袁本初兀自驕傲自滿,竟然看不到這天大的危機!”
戲志才回道:“非是看不到,而是無計可施。韓俊兩面鉗制,使得袁紹不敢妄自動兵,隻能眼看着韓俊坐大而束手無策。”
曹操越想越是煩躁,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不提這些煩心事了,還是說說我們自己吧。東郡雖曾是富庶繁華之地,但如今卻是餓殍遍野,民不聊生,更兼四戰之地,如何為之,志才有何良策?”
戲志才眯着眼睛道:“東郡還是太小了,我們下一步的目标,是整個兖州!”
曹操緩緩點了點頭,目光中射出了一股堅定的神情。
臨近年關,晉陽城也變得熱鬧了許多。對于許多并州人來說,今年的年關一點都不難過,家中有糧,心中不慌。冬閑時節,農田裡沒什麼事了,出去給官府幹上幾天活,手頭就有了不少餘錢,能夠過上一個算不上豐盛但也絕對不寒碜的大年了。
街頭巷尾,處處叫賣聲不斷,摩肩接踵,人流擁擠,并州的繁榮,由此可見一般。
帶着貂蟬,漫步于街市之上,耳邊聽到一陣陣發自内心的歡笑聲,韓俊的心情也是極好的。
“夫君,我小時候也來過晉陽,那時候感覺晉陽已經是無比的繁華了,可是和現在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經過韓俊的數次調教,貂蟬終于還是改口了。本來她一個侍妾是沒有資格直呼韓俊“夫君”的,但是韓俊卻不喜歡自己的枕邊人一口一個“君侯”,給他個感覺就好像是外人一般。
韓俊搖頭笑道:“這才哪到哪啊,晉陽還是太小了一些,不說和長安,洛陽比,就是邺城都要遠勝過晉陽啊!”
貂蟬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時候韓俊臉上的自信和不滿足,這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該有的神情。
癡癡地望着韓俊,貂蟬神往道:“那晉陽會變得比洛陽和長安還要繁華麼?”
“那是一定的!”
韓俊攥緊了拳頭,既是在回答貂蟬,更是在鞭策自己。
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
執掌并州的第一年,韓俊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農業上,畢竟糧食才是在這個即将到來的亂世之中最寶貴的财富。
但是,當填飽肚子不再是問題的時候,韓俊就要開始鼓勵發展工商業了。
并州工坊現在已經能夠批量生産橫刀和曲轅犁了,這必将大幅度提高并州軍的戰鬥力,以及并州農業生産的效率。這就是工業的作用。
商業和商人,在兩漢并不受重視,甚至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打壓,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的情況在并州将再也不會發生。
現在的人,隻看到了商人不事生産,奸猾狡詐的一面,卻看不到商人為社會帶來的巨大推動作用。
經濟,這個詞語,在漢代無異于天方夜譚一般。韓俊來年所要做的,便是要通過經濟的手段使得并州更加繁榮,使得晉陽一躍成為天下有數的大都市。
看上去很美,但是,他也必将要面臨重重的困難。
“噼裡啪啦”的爆竹聲中,初平二年就這樣過去了,注定會更加混亂的初平三年,也終于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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