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一直在打着西涅斯這邊的主意,西涅斯那邊又何嘗不是?
塔蘭朵思就隻有這麼大,其他地方畢竟相隔太遠,主要的角力點當然還是集中在這裡,現在又恰恰是有着艾爾主教支持的西涅斯公爵勢力水漲船高,那麼作為弱勢一方的路易莎王後狗急跳牆想要做什麼也當然無可厚非。
這種事情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成王敗寇,端的是看雙方誰的手段更厲害而已。
西涅斯公爵倒是一直想往路易莎王後身邊放人,可惜因為路易莎的多疑一直沒能成功,居伊歸根到底也隻能算依蘭達的關系……不,或者應該叫闆上釘釘的博杜安家主才對。
克魯斯終究棋差一着,還是小看了他。
其實歸根到底,居伊上位這麼順利和依蘭達的背後給力突襲絕對脫不了幹系……
從表面上看起來,現在是克魯斯當道,居伊被迫蟄伏在塔蘭朵思。但是就他手中的消息,那位也不過隻是掌控了一個萊曼群島的皮毛罷了,也就是嘴上說說好聽,事實上又有誰會真把他當回事呢?
他也有些拿不準博杜安家主在這件事當中的真正傾向……那位老奸巨猾的家主,曆經那麼多起落沉浮可從來沒有吃過半點虧。
應該說……這是那個占盡了便宜的博杜安的家族傳統。
以東征為例,當年教廷雖然看起來轟轟烈烈地進行了一場東征,各種高歌猛進齊奏凱歌……好像取得了天大的成果。
當然這是教廷一貫的宣傳策略,聽起來高大上了,可實際卻并沒有撈到什麼太大的好處,反而勞民又勞财。
後來約拿之書丢了,黃金航線被塔蘭朵斯和納瓦拉一頭一尾占了,好不容易航個海吧,經過塔比斯海灣還有條虎視眈眈的人魚,分分鐘把教廷的船弄翻在海裡,對外還做不得聲……簡直是标準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再從現在來說,西涅斯自己都有些拿不準到底博杜安家主在這件事中究竟知道多少,不過也可能完全不在意,隻要最後的利益不旁落,兒子死了還能再生,老婆沒了還能再娶,所謂的幾代鼎盛的博杜安簡直是活生生的煉蠱場。
這樣的家族出來的繼承人,你要說他天真純潔,天真純潔都不好意思出來打個招呼。
加上這段時間依蘭達那個女人簡直在萊曼群島混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聽說還打算開辟遠洋線路,還是和居伊聯手,還有孔塞林這種巨鳄在身後做支撐和把關……說實話,西涅斯公爵都有些敬佩依蘭達了。
這麼短的時間内,這個女人非但打造出了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班底,甚至還将它做大做強,反過來甚至還給艾爾阿爾貝托提供了幫助!
這樣的潛力股可不是誰都能撿到的!
現在居伊博杜安很顯然看的是依蘭達的面子,事實上這位一直把艾爾和依蘭達劃分的很清楚,就算是艾爾主教的關系也未必請的動他。
遙想到萊曼群島可能的利潤,就連西涅斯公爵都忍不住頗為動心……隻可惜,他遺憾地看了一眼艾爾主教,這位注定不是池中之物,他罩着的人還是不要去撩撥了。
艾爾在這種時候适時的露出了一個微笑,“抱歉,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們慢慢聊。”
西涅斯公爵簡直忍不住要在心裡罵娘了,我辛辛苦苦花了這麼多錢讨好你,甚至還讓你入股科金博,結果到頭來真遇到事情了,你就這樣對我?
可現在他還真不能強迫艾爾做些什麼,畢竟歸根到底就連這條線都是他牽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報,艾爾所作出的回報已經足夠回報他在科金博所得到的股利分成了。
史上黃金教皇從來都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聞名……
你可以發現似乎很多關鍵性的曆史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但是真要深究起來,你卻并不能找到他在這當中有過任何推動的蛛絲馬迹,但是到最後真正分成的時候,他卻從來都半點沒有少獲利過。
這同樣是一種令人拍案贊歎的甩鍋能力。
艾爾離開之後,房間裡的氣氛并沒有變得更加輕松。
“現在我們不妨來讨論一下,”居伊露出了一個微笑,“西涅斯公爵閣下,我可以為你作出緻命的一擊,但是你又能給我什麼回報呢?”
“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一個良好并且長久的合作關系。”西涅斯公爵企圖稍微挽回一點自己的劣勢,但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徒勞無功的,因為這一次路易莎王後的目标很明顯,就是針對他進行的圍剿和屠殺。
然而對于居伊來說,他完全可以繼續潛伏在路易莎王後身邊坐收漁人之利……那麼他就缺乏現在跟西涅斯公爵合作的根本動機,而這份動機就是現在西涅斯所必須做出的利益讓步。
居伊有些嘲諷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我并不這麼認為,現在陷入困境是您可不是我,而就長遠來看,與您合作和同路易莎王後合作并沒有太大的區别。”
“或許您忘了?我可是出身于阿爾蒂爾呢。”
居伊的笑容中依舊帶着幾分少年的天真,“我想,無論如何路易莎王後都會更傾向于一個阿爾蒂爾……而不是現在已經強盜般占據了萊曼群島的克魯斯。”
“可是……”
看着居伊臉上的笑容,西涅斯公爵默默收回了未盡的話。
是啊,那有什麼用呢?他難道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路易莎本來就不是容易取信的人,他西涅斯就算指證居伊也不可能那麼順利,反而說不定會被居伊倒打一耙,說這是來自于他的報複。
何必偷雞不成蝕把米?
……
于是等到在外面閑适喝着茶的艾爾等到已經達成一緻的二人時,原本先前還有些僵硬的西涅斯和居伊現在完全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摯友模樣,完全無視了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在政治面前,連底限都尚且不要了,何況臉面?
“看來二位相談甚歡,”艾爾微笑地站起身來,“真是抱歉,剛才有事處理,一直沒來得及進去。”
西涅斯公爵默默看了一眼已經連熱氣都沒冒的紅茶,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可表面上還要皮笑肉不笑。
“感謝您的熱情款待,真是一場愉快的聊天。”
西涅斯最近焦頭爛額,可謂是事務纏身,這邊和居伊一達成協議之後立馬就返回科金博去處理失火的後院,反而是居伊現在已經獲得了路易莎王後的信任,出入自由了不少。
博杜安小少爺在艾爾的對面坐下,“艾爾,依蘭達什麼時候回來?你又讓她去塔比斯海灣了?”
看着對面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艾爾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依蘭達所做的一切全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自由的。”
居伊看着他,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比爾薩斯。
其實一場所謂永載史冊的東征并不在勒戈夫的考慮範圍之内,這也就直接導緻了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其實更多的是茫然。
“你從來都對這些所謂的權勢争奪并不熱心,那麼,傳播教義呢……把你認為正确的教義和精神傳播的更遠,真正意義上實現你的理想。”
其實每一場所謂的聖戰的最開始,都一定會有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狂熱信徒,可以說他們做的不對?
也未必盡然。
信仰這種東西雖然有着大體的趨勢,但是個體随着遭遇的不同總有不同的理解,主的寬愛仁厚也未必真能讓每個人所感受……有的人認為精神上的救贖就是救贖,但是更多的人卻在期待拯救。
你……願意成為那個拯救他們的英雄嗎?
不,我隻願意成為你的英雄,可惜你并不需要……勒戈夫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可面上卻是半點端倪都不露出來。
“接下來,教廷肯定不可能把範圍再局限在塔蘭朵斯到納瓦拉這一段短短的黃金航線上,我聽從遠東來的商船說過,距離這片大陸航行數年之後還會有其他的一片大陸,除開我們已經的那幾個黃金之地外,還有更多的地方未曾探索。”
“為什麼還局限在這一小片地方呢?還有那麼寬廣的海洋,那麼多從未見過的風土人情不曾被探索,為什麼……要困在這一片小小的争權奪利當中?”
“你怎麼能确定他們沒有本土的信仰?”勒戈夫淡淡道,他在海上也航行了這麼多年,關于那片神秘的大陸也不是沒有耳聞。
他并不是在懷疑主的神聖性,但是就像依蘭達剛才所說的,這世界那麼大,不曾見過的神奇物事還有那麼多……更何況還是信仰?
他們會用神權達到政教合一,進而連整個國家的政治導向和精神基礎都可以發生根本的變化,難道别人就不會用這一樣的辦法?
“再說……你和艾爾主教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議,我并不認為現在的他可以左右教廷的意見,更别說還是東征這種大事。”
“你覺得現任的克萊門特教皇還有當教皇的資格?”依蘭達輕蔑地笑了笑,“我就不說我自己的遭遇了,那件事你清除的很。我隻說在他的刻意放任之下,紅衣大主教之間彼此相互攻讦争鬥,拿主教之位當做鬥獸場。主教之間則因為歸屬于不同的紅衣大主教隊伍更是彼此敵視,争鬥不休,甚至還有甚者惡意斂财,跟當地官員勾結在一起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甚至還有的直接黑吃黑當起了海盜。”
“他自以為手段高超,仗着教皇的超然地位任憑大主教們之間你死我活,要争鬥當然要有貴族的支持,甚至有的還不止一家,借機順帶把這群人一并消耗掉,等内耗都内耗的差不多了,然後再施施然培養起自己的私生子作為繼承人。”
“還忘記補充了一句,順便還能再褫奪一下在外拼死拼活的神職人員們的功勞,該給的功勞不給,連臉面都不要了,還要一副把見鬼的任務交給他們是他們的榮幸的模樣,讓他們去找聖物和人魚……再拿回來換他們應該有的位置。”
“除了吃相太難看着實有些惡心人之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