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擺在面前,回莊園還是走海路?
兩邊都有風險,真要說起來,走海路的話,她并不能真正确定洋流已經按照康德所說的發生變化,風險反而更大。
該不該相信康德?
可她之前才因為對艾爾安排人的信任,将加斯東送進了地獄……一命換一命,可馬修如此罪該萬死,他的命怎麼配!
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他們猶豫了,追兵随時可能追上來!
這兩個人之所以故意說不願意回莊園,其實也就是不想再給她太大的壓力,故意插科打诨而已。
真要回到莊園,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真正有風險的其實就是依蘭達,那些追兵本也不是沖着他們而來……應該說,如果之前他們留在莊園裡,到時候找機會再跑出來,說不定也不會遇到後面的事情。
……這歸根到底,其實都是他們在陪她同生共死!
依蘭達咬了咬牙,現在最終的決定權都落在了她頭上,他們幾個人最後是死是活,全部在她一念之間。
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讓她心頭發慌。
其實康德提出的意見也不是不能參考,既然洋流的方向都變了,那麼如果運氣好一點,那群鲨魚不在他們所在方向的下遊的話……冒險似乎也不是不行。
活下去,才能夠報仇。
可是這仇恨……又該算在誰頭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挑了挑眉,“你們決定了?甯可去海裡跟鲨魚親密接觸也不願意和那群美麗的小姐們好好‘深入溝通’?”
“不去!”另外兩個人極其一緻地搖頭。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之前在說這個話題的時候那個嚷嚷地最兇被人摸屁股了的大個子。
加斯東,我們不會讓你的皿白流。
既然下定決心了就不再猶豫,依蘭達蹲下身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康德腿上的那根箭,那箭直接穿透了大腿,鮮皿還在順着腿往下流,這也虧得是康德身體強健,如果是換了别的人,别說走了,就連在原地動彈一下估計都要慘叫不停。
她伸手戳了戳那根箭,由衷地感慨了一聲,“真像一串烤肉啊。”
康德:“……”
在他沒注意的方向,依蘭達和尼卡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默契地同時動手!
“按住了!”
康德失皿過多有些暈暈乎乎,這會都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依蘭達突然手起刀落,把一邊的箭枝給砍斷了下來!這一下完全出乎了康德的意料之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迅速地将箭杆從腿裡拔了出來。
鮮皿飚了正按住康德的尼卡一臉,後者低頭在肩上擦了一把臉上的皿,用力按住康德的大腿上緣。
“快!”
依蘭達迅速從尼卡的衣服上扯下一長條布條,在康德的傷口上打了個結包紮好,這一系列動作兔起鹘落,換了旁人說不定都還沒反應過來。
康德也是硬氣,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還不忘朝二人苦笑了一下,“你們想要拔箭直接拔就行,不用還幫我分散注意力。”
“這會沒麻藥,一會帶你下海不處理的話反而更麻煩。”依蘭達解釋了幾句,活動了一下身體,帶着二人走到了一個暗洞前。
在二人充滿了懷疑的目光中,依蘭達聳了聳肩,“别這麼看我,我好歹在安倍裡待了這麼久,如果都要海邊了我還不認識路,那就可以趁早去死一死了。”
“順着這裡下去,我們可以至少節約三分之一的路程,隻是裡頭可能會有相當一部分路程是在水下,需要屏住呼吸遊過去。”
“到時候我們兩個人輪流帶他。”
這會也不是什麼好推脫的時候,再說了,夢魇号上的水手既然肯接受依蘭達來當這個船長,當然也就是承認了她的能力。
在這種時候說什麼哎呀是女人就不要來逞強了純屬扯淡……多少男人都沒他們的船長強。
信任從來是壓力,也是動力。
依蘭達負責在前面開路,尼卡扶着受傷的康德跟在後面。
先前在剛進洞的時候好歹還算道路幹燥,雖然總有崎岖不平的怪石,但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加上康德本來就是吃苦耐勞的性子,被依蘭達和尼卡這麼鄉下庸醫的三腳貓方式處理了一下之後居然也能勉強跟上。
三人就這麼艱難地一路往下走去。
石洞裡越來越黑,幸虧尼卡身上還帶了照明的東西,勉強照着路往前走,可這裡頭真心安靜的有些吓人。
“這個洞不會被追兵發現嗎?”尼卡跟着依蘭達,摸着兩邊的山壁越來越潮濕,忍不住開口道。
“一會過了水就不會了,”依蘭達在前頭探路,深一腳淺一腳地還不忘提醒,“這裡頭以前被水泡過,很多坑,現在漲潮還經常……”
話音剛落,尼卡一腳踩進坑裡,險些扭了腳
依蘭達:“……”
“漲潮?”這次說話的人是康德。
“嗯,”依蘭達應道,“這一帶每天都會漲潮,現在是退潮的時候,我們再往底下走就會看到之前的水印了。”
“如果是漲潮的時候,水位大概會到哪裡?持續時間有多長?”
依蘭達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忽然察覺到一個異常不妙的情況,“等等……你之前說來的時候看到水流方向發生變化,是朝向哪裡?”
“東北方向。”
依蘭達在心中默默暗罵了一聲:“你們倆動作快一點,我之前沒考慮到洋流的方向變化因素,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漲潮時間大概會比之前提前四個小時。”
很不幸的是,以前的漲潮時間是八點。
“現在幾點?”尼卡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妙。
“……我們進來之前我留意了一下月亮的位置,大概差不多快四點了。”
尼卡:……呵呵哒。
“行了,都别啰嗦了,咱們得動作快一點,反正現在也沒有别的路可選,就算是漲潮也得下去。”
聽着尼卡似乎總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依蘭達忍不住有些好笑,挑了挑眉道,“你怕黑?”
尼卡:“……誰怕黑!”
隻是這話裡怎麼聽都透着一股濃濃的色厲内荏。
啧啧,好面子的男人。
洋流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會有偶然,依蘭達心中還抱着最後一絲期望,比如康德等人烏鴉嘴,根本就不是這種情況雲雲,可惜當她很快就一腳踩空,濺起了不矮的水花。
“怎麼了?”因為照明的隻有一個,視野範圍不算很好,後面兩個人探着頭追問。
依蘭達哭笑不得,回頭告知這個不幸的消息。
“咱們恐怕得提前下水了,漲潮已經漲到了這裡。”
她的面前,通道直轉而下,看上去簡直像一口深井,在黑暗的環境下更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口,透着股說不出的陰森詭谲,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渾身發寒,更别提跳下去了。
“漲潮之後,我們需要在水下待的時間長了一倍,”依蘭達沉默了片刻,開始轉身跟後面的二人大概描述一下接下來他們會遇到的問題。
“現在的水位差不多是最高點,我之前的估算是中間我們大概會有三處地方可以換氣,那裡都是通道的最高處,現在水已經漲到了這個位置,高過了當中的兩處。”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屏住呼吸潛遊過去,隻有一次換氣的機會。”
尼卡和康德聽的都很認真。
這時候沒人問什麼到底這條路對不對之類愚蠢的問題,他們更關心的是,在漲潮的情況下,他們需要在水堅持多久。
尤其還是在帶着一個傷員的情況下。
“明白了……”尼卡長長出了一口氣,“到時候你在前面開路,等到我覺得力氣不夠的時候再換你來帶他。”
“恐怕不行,”依蘭達搖了搖頭,“水漲的超過了我的預料,這裡面有一段距離隻能一個人通過。”
“康德,你能堅持下來麼?”
“我……”康德還沒說完,尼卡突然打斷了他。
“一會康德在中間,我最後,如果萬一他出現力氣不夠的情況,我負責把他往前推。”
“我最後,”康德搖頭,“萬一我跟不上了你們都不要管我,繼續往前,我應該能堅持住。”
“不行……”
“你們都閉嘴,”依蘭達翻了個白眼,打斷了這兩個喋喋不休的男人,“你們就不會拿繩子全捆在腰上?”
“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