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後便道,“這故事說的倒是不錯,你也不用往你自己身上安了,至于從什麼地方聽來的,我也不追究了,不過倒是可以讓佛家的人宣揚宣揚。”
不辭辛苦,不畏艱險,不變初心,她是欣賞唐三藏的勇氣跟信念,至于那成天想着成親安家吃飯的豬八戒,哼……宋太後又看了一眼啃着栗子糕的閨女,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描述個吃貨倒是傳神。
怎生小聲嘟囔,“人家也沒說是人家編出來的啊!”
外頭有太監匆匆來報,“娘娘,翰林院編修聶墨聶璟允在宮門外求見,說有要事要回娘娘。”
怎生聽見聶墨在宮外,眼睛剛一瞪,烏溜溜的笑意還沒來的及跑出眼眶,就在宋太後的瞪視下垂頭喪氣的收了回去。
站在太後身側的王嬷嬷連忙給怎生遞了個眼色。
“母後,我想着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她站起來告退。
“嗯。”宋太後哼了一聲。
怎生剛邁出殿門,就聽裡頭傳來宋太後的聲音,“把他叉進來,哀家倒要看看有什麼要事?!”
怎生一下子被噎住,被松香扶着,主仆倆狼狽的回了東暖閣。
竹香詫異的迎上來,“郡主吃了什麼竟然打嗝?”
怎生,“呃!吃了一“驚”。呃!快給我拿水來,我要壓壓驚!”
松香發愁,“郡主,可要請太醫?”
怎生堅決的搖頭,為了打嗝看醫生,太丢人。
宋太後既然在聶太夫人面前默認了聶墨的女婿身份,壽安宮上下自然也心照不宣,因此倒是沒人真的敢把聶墨叉進宮裡。
聶墨默念了幾句“我是個真誠又老實又本分的優質青年”,把自己催眠了,到了宋太後面前,果然是忠肯之極,那點兒桀骜跟不遜連同狡詐,一起藏到了狐狸尾巴下頭。
“這麼着急的見哀家,有什麼要事啊?”
“是,小臣今日在家中讀書,俞家叔父打發了麼生弟弟送了些東西給臣,說是要交給郡主的。臣不敢大意,連忙趕來了宮裡。”聶墨說着,把懷裡的布包拿了出來。
王嬷嬷上前接了過來,轉遞給宋太後。
俞虹生的筆迹宋太後真是比誰都清楚,隻看了一眼就确認無疑。她隻是不曾料到俞家竟然将俞虹生生前的家信都留了下來。
宋太後沒有做聲,聶墨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他來之前本是想着宋太後肯定會喜歡這些書信,但是這會兒在宋太後的高壓之下,又變得有點忐忑了,愛跟恨本就容易轉移,萬一宋太後這些年不愛俞虹生了……
應該不會。
又慶幸的想到,“幸虧怎生這性子不随了太後,否則自己可吃不消……,不過太後這麼多年沒有其他新寵,應該是對俞家爹爹情根深種!”
聶墨在這一刻,奇異的對他的已故的嶽父大人的欽佩之情達到了頂點。
又停了約麼有一刻鐘,宋太後才開口,“王嬷嬷,把這盆花給郡主送去。”
王嬷嬷一聽就明白了,笑着道,“老奴去找個有力氣的太監過來。”眼睛卻看着聶墨。
聶墨忙道,“臣雖然不才,倒有點力氣,可以幫忙搬着給郡主送去。”
“嗯,那就你送去吧。”
聶墨瞄了一眼那花盆,見不算大,略松一口氣,不是叫他搬石頭就好。
結果俯身雙手一搬——重啊!
還不如搬石頭呢。
小小的一盆花,約莫着也有百十斤!
聶墨來不及奇怪,聽王嬷嬷吩咐了蓓藍,“領着聶編修把這盆花給郡主送去。”
壽安宮的正殿到東暖閣是一段不短的距離,聶墨到了東暖閣門口已經滿頭大汗。
雙手這樣搬着,吃不上力,着實的不如抗到肩頭上輕松。
怎生在屋裡喝水,打嗝還沒好,松香正在她身後幫她順氣。
藍瑩在外頭禀報說聶墨來了,她幾乎以為自己幻聽。
“呃!進來!”
有人掀開簾子,聶墨衣衫都濕透了,捧着一盆花就進來了。
怎生一眼看到聶墨抱着的是宋太後跟前的那盆用黃金溫養的紫金盤龍菊,又受了一驚,負負得正,竟然把打嗝給治好了。
走過去仔細一看,确認自己沒眼花,這才伸手扶聶墨起來,“你還好吧?這盆花底下有九十九斤黃金,你好厲害。”
聶墨咽了一口老皿,他這會兒對宋太後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超過了對他嶽父的佩服的一萬倍。
累的手軟腳軟,就算是個色狼,看見怎生也有心無力了啊!
怎生很不好意思的嘿笑,拉着他的手兩人坐到榻上,聶墨從牙縫裡頭擠出聲來,“叫她們都出去。”
怎生雖然有點臉紅,但還是對松香使了個眼色,戀人之間獨處的時候,是最不需要電燈泡了。
聶墨喘息了半刻鐘,略直了直身子,伸開手道,“過來坐我這裡。”
“啊?這不好吧?”怎生呲牙咧嘴,這大白天的,他們獨處也就罷了,要是弄出聲來,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聶墨好懸沒被氣死,“我都這樣了,能怎麼着你啊!?”
“無怪乎有人說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把孩子爹撥拉到一旁去。
你從前多麼稀罕我,多麼的愛粘着我啊!這才進宮不多久,就把我當成洪水猛獸防備着了……”
聶墨抑揚頓挫的哀歎,一副深閨怨夫狀。
怎生在他面前向來過不了三招,這會兒乖乖投降,坐到他懷裡。
聶墨這才不說了。
就靜靜的摟着她,心滿意足的把這一刻的溫馨記在心裡。
怎生當然也想他,但沒有他那麼強烈,見他老是不說話,便尋了個話頭,“你渴不渴?喝點水吧?不過我這裡隻有白開水,沒有茶葉。太醫說不能喝太多茶。”
“哦,是,你是孕婦,是不能多喝,就先别喝了,堅持幾個月,嗯?”聶墨很自然的接上話題。
又問,“晚上睡覺孩子動彈麼?怎麼這會兒不動呢?”
“平常不大動,就母後摸的時候動的厲害些,有時候夜裡我翻身,他會動幾下,不過我也總結出來了,若是翻身的時候捧着肚子,他就不動。”
說了一通,不見聶墨回應,仰起臉來看他,見他一臉菜色,悻悻的在她耳邊低聲道,“隻有咱們倆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說太後娘娘。”長期這樣,他都有陰影了。
聶墨此時方對皇帝産生了一些同情。宋太後的手段簡直就是非同凡響。
怎生悶聲發笑。
氣得聶墨咬牙切齒,咯吱她癢癢,“沒良心,看你相公出醜,你很開心啊?!”
摸着摸着便有些擦槍走火。
“這兒又大了啊……”
怎生摟着他的脖子,不肯說話。
聶墨扭頭四周看了一下,便低頭尋了她的唇兒,含着下頭的一瓣輕輕的吸吮親近,兩人隻這樣親近,就各自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帶着薄繭的手落在她涼滑的肌膚之上,溫柔的撩撥摩挲,怎生被他順得也有些動情,忍不住嘤咛一聲,卻正好被他含住,一絲一毫兒也沒有外溢。
聶墨的神智比她略強,喘息了幾口,才在她耳邊含着耳珠低聲道,“乖,不要出聲,給我親親……”
怎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點了點頭,眼神兒帶了迷離的看着他。
可惜,聶墨今日注定無功而返,他的嘴剛碰到她的肚子,素來是除了外祖母誰都不搭理的小家夥忽然活蹦亂跳的踢騰了起來。
聶墨生平頭一次感受到了胎動,吓得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怎生咯咯的笑個沒完,聶墨順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撫着,還不能生氣,“好了,别笑了,你啊,就可憐可憐我罷!”
怎生點着頭,“我不笑了。”話雖然這麼說,可臉上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仍舊滿臉笑意,擋都擋不住。
她眼睛閃閃發亮,像最動人的黑寶石一樣,聶墨色迷心竅,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卻是不敢再親她了。
兩個人老老實實的分坐在榻桌兩頭。
怎生笑夠了,才想起聶墨進宮的事,“對了,你進宮是有什麼事麼?”
“嗯,是有事。咱們以後要一處生活,我的意思是凡事都一一的說開,夫妻敵體,隻有咱們倆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怎生點頭,捧了水給他,聽他接着道,“家中并非隻有我一個兒子,除了大哥跟三弟已經成親,其餘的兄弟幾個都還沒有親事,而娶妻嫁女,不管是嫁妝還是聘金都是公中所出……”
怎生等他說完,立即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吃這個醋啦!”
聶墨眸子都溫暖了,拉着她的手蓋在自己臉頰上,“我豈能不知道你的想法,隻是白在這裡囑咐你一句,再者,就算家裡不給我錢财,我也能養活了你跟孩子。”
“嗯,我相信。”她眼睛清亮,話語極為真誠,叫人見了就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聶墨索性連她另一隻手也拉過來,“再有就是,我曉得娘娘疼你,不過這嫁妝裡頭金銀之物最好換成銀票,隐了去最好,咱們悶聲發财,低調些也免得将來在京中生活,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嫉妒。”
“好,我聽你的,嫁妝的事母後沒跟我說,不過我會勸她的。”她依舊點頭。
這麼乖巧可人,聶墨心中簡直喜歡的無以複加,恨不能把她袖在懷裡,弄回家好好疼愛一番。
隻是外頭蓓藍的聲音打斷了他這番美妙的想象,“郡主,太後娘娘說,适才聶編修搬錯了花,娘娘想送您的是那盆含笑幽蘭,剛才那盆紫金盤龍菊還要勞煩聶編修搬回去!”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