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大堂妹跟二堂妹上前來,“家裡的親戚們嫂嫂還沒有認全吧,我們陪着嫂嫂認認人。”
怎生忙道謝,這邊剛認完了人,被一大波人看得臉上飛霞,就聽丫頭禀報,“太夫人,二爺來給您請安了。”頓時又引來無數注目。
四姑祖母笑道,“請安是真,可我覺得怕新娘子被咱們看羞了也是真的……”
“是啊,昨晚累壞了新娘子,這才分開一會兒不見,就放心不下了……”
“新娘子這麼漂亮,換成我,我也放心不下哈……”
怎生垂下腦袋,這些内宅婦人們,打趣起人來也是各種豪放啊!想一想,自己若是過上幾年這樣的日子,也跟着其他人點評新娘子如何如何……一個大寫的“污”頂在頭上,簡直難以想象。
太夫人笑着吩咐,“快叫了進來。”
聶墨進來,享受的探照燈似得目光絲毫不比先前怎生進來的時候弱,而且,他進來沒幫怎生分擔,反而使得落到他們倆身上的眼光成幾何倍數增加……
怎生不由得怨念十足的看了他一眼。
聶墨不明所以,可越是不明白,越是想往她那邊看,結果自然是四目難敵衆目,那些嘻嘻哈哈的聲音仿佛放大了無數倍響在怎生耳邊,她羞得簡直擡不起頭來。
還是太夫人及時解圍,叫了聶墨,“你們成親了,我也了了一樁心事,接下來就等着你們給我生個胖曾孫孫了。好了,好了,快領着你媳婦去見你娘吧!晚上也别過來了,早睡早起,明兒回門呢。”
太夫人将怎生的手放到聶墨的手裡,聶墨果真就拉住,怎生拽了一下,沒拽開,隻好草草的行了禮告退,臉上跟燒着了一般。
身後是一陣又一陣的哈哈大笑聲。
大概是她們成親的時候也被人這麼嘲笑過。
好吧,總是善意的居多,就是不善,那也是因為嫉妒!
晚上的家宴,賓客們都留在了太夫人的榮壽堂,老夫人的緻公堂裡頭就隻有他們一房,就這樣,人口也是不少,聶潤家就五口,再加上聶笙跟聶墨兩口子,聶閣老夫婦,足足的圍坐了一大張桌子。
“難得聚的這麼齊,今兒就不分桌了。”老夫人笑道。
“是呢,以後三妹妹出嫁,再回來可是嬌客了。”大夫人開口。
怎生聽了不由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不似歡喜的樣子,說話怎麼聽都不對味,再看聶笙,神情裡頭帶了哀怨傷心,看上去極為可憐。
老夫人悶了一口氣,轉頭跟怎生說話,“今兒你也累了一日,坐在老二身邊就好。”
怎生忙道謝,又推辭道,“兒媳沒事,還是在母親身邊服侍……”
“這往後的日子常着呢,你聽我的,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老夫人笑道。
怎生這才笑着應了,“母親疼我,我聽母親的。”
聶潤聽了不由得低笑兩聲,惹得聶墨看了他好幾眼。
女眷說話,一般男人是鮮少有開口的,免得被人說往娘們兒堆裡鑽。
這頓晚飯并沒有用許多時候,從上菜到聶閣老放下筷子,不過半個時辰。
吃了飯,聶墨跟怎生先告退。
聶閣老鮮少開口,也說了一句,“明日回門,代我問候親家。”有他這句話,大夫人準備的回門禮又加厚了三成,單子重新換過,交給荔園那邊的喜嬷嬷。
回門禮是大事,怎生一回到屋裡,喜嬷嬷就跟她說了。
怎生看了一眼單子,點頭道,“挺好,咱們先前不是還預備了一些,也加到裡頭就行了。”
說完就見喜嬷嬷恨鐵不成鋼的帶着憋屈的看了她一眼。
怎生不由得伸出舌頭抿了一下唇。
她發現了,喜嬷嬷想将她往宅鬥高手那方面培養。
但她有沒有天賦呢?
肯定沒有。
要是宅鬥像打葉子牌一樣簡單就好了。她的水平,分分鐘把大夫人斬于馬下……
喜嬷嬷這種态度,她還不能打擊。她雖然不喜歡宅鬥,也不想擅長這個,可生活在内宅裡頭,不能沒有警惕心。
就像電腦沒有中毒,也要時常的清理一下垃圾查殺一下病毒一樣。
她換下衣裳,松香幫她卸下钗環,竹香帶着小丫頭送了水上來。
“藍瑩去前頭看看,大爺走了嗎?”剛才他們夫妻倆剛到了荔園,沒一會兒聶潤就過來了。
聶墨便在前頭招待。
蘇神醫正好沒回莊子,三個人一起重新喝了起來。
男人愛醉,如同女人愛美。
聶墨喝了兩杯,克制着放下,帶了一點不耐煩的問聶潤,“大哥,您欲言又止的是有什麼事麼?”
蘇神醫聞言瞬間好奇的盯住了聶潤。
聶潤喝得眸子水亮,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經,令他看上不去不似平日那麼精明。
放下酒杯,他還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喃喃的開口,“我就是想問問,弟妹的陪嫁裡頭,還有沒有,呃,那些孤本,珍本……”
“沒了!”聶墨沒好氣,當那些東西是大白菜啊!早知道就不讓怎生送那本書給他了。
當初聶墨也是存了私心,不想叫怎生送衣裳鞋襪給聶潤跟幾個弟弟,所以才替她選的東西。由他把關,這才選了些能夠令衆人滿意的,沒想到他大哥這還起了鲸吞蠶食的想法,他怎麼不去搶!
這廂才打發了聶潤,聶墨正要往後頭走,就見蘇神醫雙眼亮晶晶的盯緊了自己。
聶墨一個機靈,“她的嫁妝裡頭,也沒有醫書珍品……”
蘇神醫才不聽他那一套呢,“就算嫁妝裡頭沒有,太醫院說不定也藏了些,皇宮裡頭肯定也有藏書……我不多借,借我一本,我看完再借另一本……”
甯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甯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神醫。
聶墨還真不敢拒絕,隻得無奈的說道,“總得叫我們過了這幾日再說吧。”
蘇神醫這才心滿意足,“對,對,對,哦,我看你精神很好,注意身體呀!”
“我身體很好。”聶墨郁卒。
“是,我是說注意郡主娘娘的身體,嘿嘿……”蘇神醫猥瑣的說道。
有這一遭,聶墨回到後頭的時候,怎生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榻上無聊的等着他了。
聶墨是不叫人伺候的,丫頭們隻把水帕子準備好就行。
他沐浴的時候也不招惹怎生,一會兒沐浴出來,自己用帕子擦着頭發,到了怎生身旁坐下的時候,都已經半幹了。
怎生往他身邊靠了靠,問道,“大哥來有什麼事啊?”
聶墨才不想說聶潤所求的那些話呢,他攏了她的肩膀,“大嫂這個人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你隻當她沒有說過,以前家裡就她一個兒媳婦,大家都讓着她,把她慣得!”還拿話擠兌人。
怎生點了點頭,問他:“我看吃飯的時候聶笙好像也不高興的樣子。大哥來,就是來說這個麼?”“聶笙也是被嬌慣的不成樣子了,不過我之前已經教訓了她幾次,你隻不用搭理她就行。她是一根筋,雖然扭了過來,可那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等嫁人成了人家媳婦就知道娘家的好處了。就她這樣子,嫁了
人,也處處得罪人,到時候少不得要娘家人出面,以為父親會舍得讓大哥為她出頭?”一個男人偶爾為内宅的妹妹出一次頭可以,若是天天這樣,就成了京城的笑柄了。
“我看大哥這不挺能為大嫂操心的麼?”
“哪裡有的事兒,我覺得他是懶得管了。你看大嫂那樣子,大哥要是說她幾句,估計倆人都得吵起來。兄長沒有兄長的樣子,長嫂也沒有長嫂的樣子!”聶墨很是惆怅。
“他為什麼懶得管?”“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大概他覺得大嫂的脾氣已經定了,不給他招惹大是非就随她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心寒了,心懶了。人有的時候,能對一個陌生的路人伸一把援助之手,卻懶得跟身邊人多
說一個字。”
“為什麼呀?你會不會将來也懶得管我?”怎生锲而不舍。
“我什麼時候懶得管過你?你這是要跟我算算帳?嗯?一個勁的問旁人家的事,合着是在這裡挖了個坑準備埋我呢?”
論厲害,怎生自然是比不過聶墨,三兩句話就被他說的,隻能往他懷裡鑽似得撒嬌讨饒了。
聶墨一邊摟着她,一邊哈哈大笑,“你都跟誰學了這些馊主意,說不過的時候就不論理了啊!”
怎生嘟囔着,“我不管,你可不能像大哥不管大嫂那樣敷衍我……你還答應過我,要陪我到老的。哦,對了,也不許擡姨娘!”
聶潤有姨娘,除了聶墨,其餘的聶家兄弟們,不管成親與否,都是有通房丫頭的,就是同樣算是新婚不久的聶钰,房裡也有倆通房,倆姨娘了。
“快快住嘴,你也不怕叫孩子聽見了。”聶墨使勁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一個就折騰掉我半條命了,要什麼通房姨娘啊!”他還怕宋太後給怎生換個相公呢!
“祖母跟母親是不會提這種事的,尤其是祖母,當初可是在太後娘娘跟前應承了的,再說,我又不是嫡長子,咱們家也算人丁興旺,不用緊盯着你的肚子,你怕什麼姨娘通房?”說着就去解她的衣裳。怎生連忙扯住,臉上紅霞飛掠,“不行,喜嬷嬷說了,明兒要趕早,再說……,再說……”今兒都有一次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