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備好了?去王家。”他一邊走一邊吩咐聶江。
“二哥,二哥,等等!”
聶墨回頭一看,見聶清幾個正快步向他走來。
聶漣性子急忍不住,“二哥你去王家?咱們一起吧?!”
聶墨自然沒有意見直接吩咐聶江,“換輛大車。”
“王盛中這個舉人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聶漣一上了車就滔滔不絕。
聶清不耐煩道,“行了,顯擺你知道的多是不是?”
聶墨倒沒有煩,聶清跟聶漣這樣的才是親兄弟,哪裡像聶潤,說話總是藏一半露一半的,有時候連那一半也不露,就整個破表情讓你猜,他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看着一車弟弟,聶墨覺得王盛這樣一網打盡也好,大家都在一隻網裡,這漏網之魚就好做了。
不過堂弟們還是要提醒一下,“我聽說他有個妹子,今年二十三了……”
此話一出,車裡連最内斂的聶謙都笑了,聶钰直接說道,“二哥,你最應該注意,免得被女大三抱金磚!”
聶墨側頭,“你好像也隻比我小一歲吧!二嬸難不成沒有給你物色姑娘?”
聶謙好聲好氣的說道,“人家那姑娘沒嫁出去,其實也不該怪她,我覺的咱們不應該嘲笑人家。”
說完就被兄弟們圍住一個勁的瞅啊瞅啊瞅啊!直把他看的面紅耳赤才算晚。
一群大老爺們在一個車裡就是不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明明說了句很有禮貌的好話,卻引來噓聲一片。
聶墨覺得自己對這個四弟了解不足,沒想到四弟還是個有愛心的熱心腸。像他,隻會覺得王氏女不懂圖謀白活了那麼多年,是個蠢蛋!
所以說,自己真算不上是個好人。
雖然遇到怎生之後,在不斷的犯傻,但那都是犯到她身上的,在旁處,他可一直都是冷漠又高貴的高門公子呢!王盛的父親是刑部尚書,若不是父親娶了繼母,王盛也該同京城的其他高門公子一樣,可現在由于繼母進門就一連生了兩子一女,且還有一對龍鳳胎,早把父親的心完全籠絡過去。若不是王盛的外家
齊家還算得力,王盛兄妹能不能安穩活到成年都不一定,何況王盛還憑一己之力中了舉人。
可聶墨對王盛真沒多少同情,因為他覺得自己也被壓制了六年,在受挫折方面,他一點也不想跟人同病相憐或者惺惺相惜,反而幾乎是下意識的排斥跟自己有類似經曆的王盛。
王盛卻不知道他這番陰暗内心,熱情的接待了聶家兄弟。
“璟允兄的文章,我早已經拜讀了,甘拜下風,裡面請。”對聶墨這樣說。
又對着聶謙道,“恭賀謙兄高中,難得你肯出門,請務必盡興。”
聶漣搶話道,“道成兄,聽說你家的花園極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啊?!”俺們家也有花園。
王盛笑,“自然,今兒就在花園裡頭設宴。”他中舉之後腰杆硬了不少,回回設宴都設在花園裡頭。王家花園在京中可是不輸給聶府花園的呢。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往裡走去。
忽然見一男子約麼十七八歲從裡頭出來,當頭就放肆的打量聶墨。
聶墨心中老大不高興,聶钰在他身邊,忙小聲道,“二哥,這是齊霖。”
那頭王盛也介紹起來。
沒想到齊霖也是個自來熟的,看過了聶墨,反而跟年紀最小的聶漣說道了一處,“秋闱後,我将中舉的文章收集起來,沒想到表姐看了,立即指出一篇說這篇是解元公之才!”
聶墨悄聲問聶钰,“他表姐又是哪位?”
聶钰微微一笑,亦悄聲回到,“就是王家大小姐。哦,忘了說了,她也頗有才名。”
沒等聶漣說什麼,齊霖又道,“我表姐可對璟允兄格外推崇呢。”
聶墨也學聶钰微微一笑,隻是嘴下卻毫不留情,“是麼,多謝老大姐看中。”
老……大姐,毒,真的好毒。
這回連最大喇喇的聶漣也低下頭,暗自為二哥捏了一把冷汗,這要是王家大小姐聽了不得氣得上吊啊。
聶謙偷偷瞥了一眼齊霖,見他臉色發黑,連忙生硬的轉移話題,“咦,這是什麼花,開的這般好看。”
聶墨心氣不順,瞟了一眼道,“牽牛,也叫喇叭花!”
聶謙躺槍,默默的佩服一旁王盛的氣度,人家聽外人喊自己姐姐是老大姐,臉色都沒變,真是處變不驚啊。
有聶墨這冷氣機,這次聚會一度冷場。多虧了王盛氣量大,好不容易支持到上菜。
他借口更衣出來,沒一會兒齊霖也出來了,嗫嚅着道歉,“表哥,是我不會說話,連累了表姐。”
王盛的眼睛布滿陰郁,嘴裡卻道,“無事,等他成了我妹夫,我自然要把今日之仇報了!”先揍一頓再說。
齊霖還有點遲疑,“他們兄弟多,今日下手的話……”“這次好不容易聶墨出來了,等下次又不知道何時。那死老太婆給妹妹說的那叫什麼人家,年紀比我爹還大,還處處挑妹妹的不是,錯過了聶家,妹妹又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到時候你我見機行事即可,
注意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要露了痕迹。”
齊霖還有些猶豫,“那聶墨真是良人麼,我看他也十分刻薄……”尤其是那句老大姐,要不是他們這方本來也想算計聶墨,他絕對忍不住要揍他一頓的。一個“老”字抵得上一千萬點傷害呐!
王盛諷刺一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總比那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要好吧。”何況這也是妹妹自己看中的人。
若是聶墨在此,鐵定更加厭惡王盛,不是因為王盛謀算他,而是他們兩個都有那種相似的壞。都因為被壓制,性子裡頭帶了戾氣。
幸運的是聶墨遇到了救他一命的怎生,至于王盛,大概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隻是怎生卻遇到了麻煩。
聶笙被砸了寶貝首飾,不僅沒有反思,反而變本加厲。她給秦羽靈寫了一封信,信中詳細的描述了自己二哥如何被丫頭們纏的鬼迷心竅,如何的把她最敬愛的秦姐姐的首飾都砸了個稀巴爛,寫到首飾被砸的時候,完全是真情流露,信紙上都落下了好幾滴
淚水。
秦羽靈看了信,直接對自己的大丫頭道,“你從莊子上叫上四個面生的婆子,然後幫我帶信給聶三小姐,就說我說的,讓這四個人聽三小姐的吩咐。”
有了這四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聶笙簡直如虎添翼。
她也不來虛假的那一套了,直接堵住了荔園門口,“這麼難請的丫頭,本小姐還是頭一次見,既然請不來,那我就親自來看看。”
奶嬷嬷吓得臉都白了,勸道,“小姐啊,咱們犯不着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若是二爺知道了,又要生氣了。”
聶笙不聽,掙脫了她的手,“我就是要罰她,倒要看看我哥回來是不是要拿我抵命?”
奶嬷嬷見連抵命的話都說了出來,急的臉色發白,“好小姐,您金尊玉貴的人,怎麼能跟個奴才一般見識,您這是為了誰啊!”二爺才是您親哥哥啊!
聶泊匆匆跑到後頭叫怎生,“……聶湖說,無論三小姐說什麼,都不要反駁……”
怎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主子懲罰奴才可以不必找理由,但是奴才若是反駁主子那就是罪。
藍葡跟紫葡緊緊的跟着她,“姑娘,我們陪你去。”
“嗯,紅葡去跟許嬷嬷說一聲,聽她的意思。青葡你就留在這裡看家。”
紅葡跺腳,“好姐姐,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想這麼多。”
怎生收了笑,又看了看衣裳,覺得沒有失禮之處才帶着藍葡姐妹倆去了外頭。
“奴婢怎生見過三小姐。”
“哼,好你個怎生,面子怎麼這般大,偏請不來你了!前幾日在那婆子面前,不是很能說的嘛!怎麼今日倒像是拔了舌頭的貓似得。”聶笙圍着怎生轉了一圈,發現她穿着月白素绫單襖,桃紅色繡了兩圈銀華紋的褙子,下頭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留仙裙,頭上梳了雙平髻,用了兩根紅綢。雖然衣裳都是半舊不新的,也沒帶首飾,但是整
個人卻顯得又白又嫩,把個聶笙嫉妒的火冒三丈。
聶笙攥了攥拳頭,才勉強壓住火氣,扯了個笑對聶湖說道,“怎生姐姐我這就借走了,讓她幫我點小忙,忙完了自然會送回來的。”
藍葡紫葡要跟着,被幾個婆子攔住了,怎生忙偷偷使了個眼色,叫她們一定悄悄跟好了她,她可不想把命玩完。
聶湖更跟聶泊商量去找聶墨的事,就見聶笙奶嬷嬷身旁的小丫頭飛快的跑了過來,扔下一句,“三小姐要把怎生給賣了,買人的就在府外!”
聶湖大驚,推了聶泊,“你快去找二爺,也别磨蹭了,到大街上就雇車。”
聶泊撒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嘟噜這真是主子動動嘴,下人跑斷腿。三小姐哇,幸虧他沒成三小姐那邊的奴才!你當聶湖為何舍近求遠的去找聶墨,原來是聶墨特意交代了,一切以怎生的安全為要。三小姐再不好,再多錯,那也是閣老跟老夫人的閨女,她若是在老夫人面前落不到好,怎生的結果隻會比她更遭
。所以聶墨不讓聶湖去求老夫人,而是有事自己解決。
這會兒怎生跟三小姐進了秋園,藍葡紫葡便藏在秋園門口。不一會兒見三小姐送了四個婆子出來,“給我秦姐姐的東西都在這箱子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