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江臉上笑意不顯,掃了他一眼道,“你膽子着實不小。”
說的聶河連連讨饒,“我在哥面前向來是坦誠相待,哥可一定要饒了我這回。”
一個時辰之後,聶墨從車廂裡頭探出頭來,聶江忙上前去,“二爺。”
聶墨幹咳了一聲,“你趕車,我們去莊子上住一段日子,聶河回府跟老夫人說一聲。”
聶墨說的莊子在京郊,出了城門就是,乃是他中解元之後聶閣老送的。
莊子雖然不大,卻有三十頃良田,院落也是春天剛修整了的。叫人懷疑聶閣老是個是早就打算将它送給聶墨。
莊頭親自帶人拆下門檻,聶江牽着馬直接進了院門。
馬車裡頭怎生渾身酸痛,剛才她一直在哭,不僅僅眼皮,連鼻頭都紅腫了,聶墨這個無恥的人,撕了她的衣裳擦她的鼻涕,還振振有詞,“你把我的帕子踩地上了,我隻好拿這個給你擦。”
怎生一張嘴聲音黯啞,可還是氣不過的開口,“那你怎麼不用你的給我擦。”
“反正你的都已經撕壞了,正好拿來用用。”
他餍足了一回,又即刻想到怎生之前說的清遠大街的事。
繼續問道,“為何要去清遠大街?”
怎生煩透他唠叨了,使勁的瞪着眼鄙視他,“你還有完沒完?”
聶墨現在不煩,靠在她身上,聞着她頭發上的清香,心情好極了,“沒完,你快說。”
遇見個唐長老,簡直沒法子,“我隻知道這條街名。”說實話,聶墨在聽到怎生說要去清遠大街的時候,内心湧起無數的想法,餘府在清源大街,她這是要去找餘承安!更何況餘承安還照顧着她母親!一想到怎生有可能跟餘承安雙宿雙飛,他恨不能把餘
承安也給咔嚓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怎生會給出這麼個答案。
“你不知道聶府在哪條街上?”他擡起頭認真的看她的眼,試圖分辨她是不是在說謊。
怎生嫌惡的推了他一下,“我應該知道麼?誰告訴過我?”
聶墨的嘴咧開一個好大的笑容。
他這下放了心,不小心躺槍的餘承安終于可以送醫了。
心情很好的把自己的裡衣給怎生穿上,還理直氣壯的說道,“你看,若是剛才用這個給你擦眼淚鼻涕,你這會兒不就沒衣服穿了……”
氣得怎生尖叫,“你要是不撕我的衣裳,我會沒得穿嗎?你給我滾!”
“好,咱們回了屋,我在房裡滾給你看,乖,别鬧了。”
尼妹啊,誰鬧了!
怎生扳着車門堅決不往下下,“你還我衣裳。”她不要穿着裡衣下車。
聶墨看了看四周,見聶江守在院門口,垂着頭,心中了然,曉得他跟聶河鐵定都知道剛才車裡的事了,一狠心将怎生整個兒團成團抱了出來,氣得怎生嘶啞着喉嚨大叫,“聶墨,我跟你沒完!”
沒想到他聽了,心情出奇的好,笑着點頭道,“好,咱倆沒完。”
屋子常有人過來打掃,備着主人家不定時的過來,所以這會兒倒是看不出一點兒灰塵。
隻是沒有怎生的衣裳。
聶墨将她放到床上,然後開始解自己的衣裳帶子。
怎生嗖得縮到床裡頭,“你,你幹什麼?!”
聶墨看了她一眼,“我為了早些脫身出來,把聶钰、聶謙、聶清桌上的酒都喝了,一個人喝了四個人的量,你不會以為我剛才那一次就完了吧!”
怎生直覺鑽到被子裡頭,哇哇大叫,“你那是一次嗎?!”
聶墨聽她“贊美”自己神勇,覺得渾身輕飄飄的,他承認自己有點借着藥力故意使壞的成分,但是沒想到怎生那麼“誇贊”自己。
隻是怎生怎麼誇贊,他也不會就這麼放過她,剛才他已經忍了好一段時間了。
聶江百無聊賴的守在二門上,直到莊頭帶了好些仆婦進了大門他才迎上去。
“江小哥,讓這些人留下幫着灑掃燒水做飯吧?!”莊頭恭敬的說道。
聶江看了一眼這些人,見都是些老實的莊稼仆婦,便點頭應了,“隻是先留在前頭,二爺在後頭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具體的等二爺空了再做安排。”
接着低聲問了幾個人都會做什麼,臨時安排了一陣。
聶墨傍晚才從房裡出來,昏暗的光線也擋不住他滿面的春風。
剛聽了聶江的回禀想要見一見此處的仆婦們,便見餘承安、聶江并聶府的外院管事聶征一起來了。
聶江聶征能來他不奇怪,餘承安怎麼找到這裡的?
餘承安一見了他的面就說,“你沒事吧?”
聶墨不願意自己的糗事被好友知道,故意裝作不在意的說道,“我能有什麼事?”
餘承安作為最了解聶墨的人,沒有之一,是很知道他故作無所謂的那一套的。
他笑了笑道,“有飯吃麼?我趕路過來,好餓。這麼晚了,也回不了城了,在你這裡将就一晚上吧。”
聶墨打發聶江去伺候餘承安吃飯。
餘承安見房裡隻有聶江一個了,才笑着問道,“怎生姑娘怎麼樣了?聽聶河說她差點被人拐了?”
聶江不似聶河,不肯多嘴,隻說了一句,“她在後院,并無大礙。”
也就是小礙有點。
餘承安遂不再出聲。
正房裡頭,聽着聶征跟聶河的話,聶墨的臉春風不再,反而沉郁的像墨一樣,雙眼黑冷冷的一瞅,聶河都打了個寒顫。
“繼續說。”
“是,……奴才剛從府裡出來,就碰上了餘大爺,他似乎也去了王家,隻是去的晚,您那時候都走了……”
聶征在旁邊也道,“老夫人跟三老夫人都說多虧了餘大爺,否則六爺此次就要吃大虧了……”誰料到王家竟然想老牛吃嫩草。
聶墨的兇口起伏有點大,“六弟怎麼樣了?”
聶河有點不好意思了,“幸虧送回府裡及時,奴才出門的時候聽說六爺已然好了……”
聶征此次來,深受老夫人重托,因為大家都見了聶漣隻喝了一杯的效果,又聽說聶墨一連喝了四杯,老夫人唯恐他有個好歹,雖然聶河一再表明無事,但老夫人還是讓聶征跑這一趟。
聶墨對聶征說道,“你辛苦一趟,連夜趕回去吧,免得父親母親惦記,就說我還好,正好出來了,就借機在這莊子上住幾日再回去。”
聶征道,“二爺,莊子上缺衣少食的,多有不便,不如……”
聶墨擡手止住了他的話,“再缺衣少食,也少不了我的,你不用說了,早點回去,免得城門關了,又要費事。”
聶征點頭應聲告退了。
聶河是個機靈的小厮,他把聶湖跟慶陽帶了來,留下聶泊跟慶利看家,還順便給聶墨跟怎生帶了好幾套衣裳過來。
算是解了聶墨的燃眉之急。
不過他不打算現在就把衣裳給怎生。
眼皮微腫楚楚可憐的怎生徹底勾出了他陰暗的惡趣味,他一想到她可憐的小模樣,便有些心猿意馬。
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再去糾纏她了,免得怎生狗急了跳牆。
聶江過來禀報,“爺,飯菜預備好了。”聶墨走過去看了看,從裡頭挑出一碟子油炸花生米,還有一疊黃瓜拌木耳,又拿了一碗米飯,一碗雞湯,覺得怎生吃這些也差不多能飽了,剛要吩咐人給她送去,想起她還沒衣服穿,立即興奮的改變
主意――他親自去送飯。
“這幾樣重新做了送給餘大爺。叫他自己用,不必等我。吃完飯我再跟他說話。”
聶墨說完就親自命慶陽提了食盒往後院走去,慶陽本就是他給怎生預備的小厮,年紀小些,在莊子上做些跑腿的活正好。
到了門口,他接過食盒,對慶陽說道,“晚上不用你在這裡伺候,讓你聶江大哥給你找處地方歇息,吃飯就跟着他們吃。”
打發了慶陽他才推門進去。
放下食盒,聶墨活動了一下頭頸,覺得神清氣爽,荔園雖然好,可在聶府裡頭,總是不自覺得就被規矩框框給束縛了,不如在莊子上,他想跟怎生怎麼雙宿雙飛就怎麼飛……
擺好了飯菜,他擡起長腿走到帳子跟前,笑道,“再不起來吃,菜就涼了,這些可都是莊子上産的菜米,别有一番滋味喲!”
停了一會兒豎着耳朵也沒聽到帳子裡頭傳來什麼動靜,他伸手撥開帳子,但見怎生正擁着被子淚眼汪汪,忙問,“怎麼了?”
“我起不來了。”腰一定斷掉了。渾身上下除了痛就沒有其餘的感覺。
聶墨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一勾,又立即被他壓住,“吃晚飯泡個熱水澡就好了。”伸手将她連人帶被一起裹了抱着出來,又像喂小孩子一樣,一口一口的喂她吃東西。
怎生再好的胃口也經不起他先前那番折騰,因此隻喝了點清湯,便扭頭不肯吃了。
聶墨還不放過她,故意道,“也是,先前你已經吃了一個大包子了,難怪不餓。”
氣得怎生心裡恨不能咬死他。
等聶墨吃完了飯,她才扁嘴問道,“開水呢?”聶墨轉下心思,他有點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洗,可他現在要去跟餘承安說話,“這兒沒有浴房,浴桶要搬到這屋裡來,你先在床上等着,我叫了仆婦們準備好了,你再出來,免得着涼。”心中決定跟餘承安長話短說,他出來一次容易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