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試着愛你
與此同時,夜绛洛一襲洛白色的鬥篷随風飄揚,明黃色的廣袖羅裙迤逦在地。淡粉色的桃花瓣紛紛揚揚的散落,她漫步而來,神色落寞。
“看來,你很為難?”夜绛洛看着坐在帝宮的桃花樹上的淩子良,唇邊笑意盈盈,面色蒼白如洛。
聽到聲音,淩子良縱身從樹上跳下來,漫步走到夜绛洛的面前。
他笑得淡然如風,眸中糾結而混沌。
好半晌才一臉淡漠道:“我隻是不知道該答應他什麼。”
“一個人喜歡什麼,就答應他什麼,很簡單。”夜绛洛眸色深沉,深邃幽幽,這個男人是她與晏君卿的希望。
淩子良沉默不語,孟弦喜歡什麼是在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可明明不喜歡,要怎樣在一起呢?
看淩子良不說話,夜绛洛的眸子再度暗沉,面上笑意滿滿:“密旨我已重新寫好……你隻要答應我,保護好晏君卿,就算是死,我也死的安心。”
淩子良的身子蓦然一僵,忽而擡起素白的手無奈的擺了擺。
既然不是要去死,也不是掉塊肉,實在不行…就……
思來想去,淩子良不再猶豫不決,一襲紅衣如火般飄揚在夕陽下,如一片殷紅的火燒雲。
他調笑着,轉身離去:“這世上還沒有世子爺我辦不成的事。”
既然誇下了海口,便再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淩子良再次回到客棧的時候,孟弦已經能起身了。
一襲紫色的廣袖羅衫随意的罩在他的身上,不知是他太過單薄,還是衣衫太過肥大,總體給人一種孱弱纖瘦的感覺,讓人不禁升起一種保護欲。
此刻,他頹然的打開客房的小窗,從這裡可以看到大街上的風景。淡粉色的桃花妖娆的綻放在帝都的每一個角落,這裡,的确是一個美麗浪漫的地方。
一襲紅衣就這樣十分不協調的出現在窗外的畫面裡,夕陽照映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後形成了細長斑駁的影。嘈雜的人群來來往往,自他周身擦肩而過。
看着那修長高挑的紅影,孟弦不禁摒住了呼吸。
湧動的人潮不見了,層次栉比的亭台樓閣不見了,耳畔喧嚣的聲音不見了,一切都在瞬間消失殆盡,唯有他一人,紅裝如皿,與淡粉色的桃花一起綻放。
定睛看着淩子良,孟弦僵立原地,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目光飄渺不定的淩子良也看到了他,放眼望去,這個妖娆妩媚的男人國色天香,魅惑衆人,堪稱人間絕色。
他呆笨的看着自己,似乎很吃驚,很驚豔。
對上這樣的目光,淩子良不僅沒有覺得欣喜,反而感覺異常的惆怅。
好久,淩子良才再次移動僵硬的腳步,行至客棧,機械性的轉身,走進孟弦的房間,一種赴死的感覺油然而生。
“子良,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心情不好?”孟弦臉頰上有兩朵绯紅的雲一閃而過,看他主動來找他,這種感覺真是好呢!
就像是……戀人……
淩子良臉色慘白,一臉痛苦!
他當然心情不好!他當然臉色差啦!赴死的時候還能心情好,是有毛病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話我就直說了。”好半晌,淩子良才緩過神來,努力的壓制着逃跑的沖動,一字一頓的說着。
聽到這話,孟弦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紫色的衣衫像是盛開的紫羅蘭一般拖沓在地,迤逦綻放。
他晶瑩妩媚的眸中沒有一絲疑惑,更多的是得意。
沉默片刻後,才巧笑嫣然道:“子良,我就喜歡你直爽的性子!”
直爽?
好吧,****眼裡出西施……
淩子良轉過身去,一襲紅衣負手而立,義正言辭的說着:“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救夜绛洛?”
孟弦眸中帶着淡笑,他怎麼就不曾相信他呢?
子良啊子良,你是否知道,就算我騙盡天下人,也不會欺騙你一個字一句話呢?
“有。”孟弦斬釘截鐵的回答着,愛意深深的眸子緊緊的盯住淩子良。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就已經靜止了,十年,整整十年都不如這一刻。
若真可以,他甯願用往後的更多個十年換取這樣的時刻。
“幫我救她,她不能死,她死了,我大哥也不會獨活。”淩子良的聲音都在顫抖,他知道對于孟弦這般精明的人,等這一刻大概很久了。
所以,沒有條件,他斷然不會輕易答應的。
可他的條件,實在令人咂舌,大約都是他很難接受的。
讀懂淩子良眼中放手一搏的情緒,孟弦淺笑,走上前去,從後面一把抱住淩子良,柔聲道:“隻要你想,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你……”
“我不會欠你人情,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淩子良嚴肅而認真,他想這估計是他打娘胎裡出來以後最為認真的一次了。
作為大沉的皇室中人,他身上留着大沉皇室的皿,他不曾求過他人,但這一次,為了大哥,他願意放手一搏。
看着淩子良視死如歸,痛苦不堪的模樣,孟弦心痛不已。
為什麼,十年了,他卻不曾接受過他呢?
暗沉深邃的眸子光暈流轉,閃過幾許的不知所措。
抱住淩子良的手臂緊了緊,他柔聲訴說着多年以來的思念:“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真的是好久好久了,可我還是覺得遇見你太晚了。”
淩子良望天無語,仰天長嘯,若是個如花美眷此般深情表白,他也許會眨眨眼睛思考一下。可對方是孟弦,叫他怎麼思考?
“子良,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會一直喜歡你的。”看淩子良沒有推開自己,孟弦繼續表白心意。
他淡紫色的衣擺層層疊疊的散落在地上,松松垮垮的披在肩頭,将他的陰柔之美襯得淋漓盡緻。
“孟弦,你知道的,在過去的十年裡,我一直不曾喜歡過你……”淩子良認真的訴說着,他不想欺騙孟弦,這個男人用情太深,他怕再這樣繼續下去,這個美麗如畫的男人會被所謂的愛情吞噬殆盡。
“再給我一年時間好嗎?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你試着愛去,一心一意愛我,努力愛・上・我,若還是不行……還不行……我就不再糾纏于你……”孟弦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那句“不再糾纏于你”說完,他的眸中痛意淩然。
他想,大概沒有什麼比離開他更痛苦的事情了。
孟弦的交易條件模棱良可,一年的時間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就算他盡全力去疼愛孟弦,可他還是不能改變自己的性・取・向愛上一個男人。
所以,一年而已,即使答應了似乎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淩子良斬釘截鐵的冷言道:“我可以答應,但你也必須答應,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不能強迫我做不願意的事情,比如……。”
比如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淩子良想起自己被他灌下去的東西,以及城外花海的意・亂・情・迷,清秀臉頰通紅無比。
被孟弦下・藥用強的場景曆曆在目,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他怎能不擔心?
看着淩子良好似被逼良為1娼的良家婦女一般的模樣,孟弦的嘴角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霸道的眸子裡妖娆盡顯,淡紫色的衣衫使她看起來是那般傾國美好。
“比如用・強是麼?”孟弦一語挑破淩子良未曾言明的話語,溫柔的松開他,後退兩步,認真道:“你放心好了,我隻要你試着愛我,我要得到的是你的心,所以,絕對不會對你用強的。”
孟弦感覺自己的心馬上就要蹦出嗓子眼了,十年才等到這激動人心的一刻,使他幾近瘋狂。
“好,我答應你。”淩子良靜默而立,思索良久,才一字一頓的說着。
話畢,他轉身回眸,暗紫色的瞳中有淡淡的笑意,看着他的眼神也比之前溫柔了許多。
這樣的淩子良讓孟弦立馬不好意思的扭轉了頭,十年之間,他不是躲就是逃,終于,他為了展現了一絲的溫柔。
這一絲溫柔讓孟弦看到了希望,心跳驟然加速,他激動地不能言語。
“那你可以告訴我怎麼救夜绛洛了嗎?”淩子良嘴角劃過一絲淺笑,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這聲音和語氣使得孟弦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果然,他隻是為了晏君卿和夜绛洛而已。
孟弦執拗的眸子蕭索乍現,他忽而笑靥如花,婀娜多姿的扭動着身子一步步朝淩子良走去,柔聲軟語道:“抱抱我,我馬上告訴你。”
淩子良紅衣而立,修長高挑的身子僵立原地,紋絲不動。
面前的男人笑靥如花,陰柔的身段婀娜多姿,眸光閃爍,盈盈淚痕,纖長的睫毛恍如蟬翼,膚如凝脂,傾國佳人,絕色傾城。
看淩子良不說話,孟弦急了,淚光閃爍的黑瞳裡滿是委屈與無辜,柔聲問道:“是誰剛才還說會試着愛我的?”
聽得這話,淩子良二話不說,迅捷的上前兩步,修長的胳膊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好的弧線,完美的落在孟弦的腰際,将他不能盈握的腰肢攔在懷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感受到淩子良的溫度,孟弦的安心地閉上眼睛,他迅捷将白暫的皓腕環上淩子良的腰,一種安全并奢望已久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孟弦的手順着淩子良的脊梁不斷的上升,妖娆的眸子裡盈滿笑意。
“可以幫他們了嗎?”淩子良的身子僵硬無比。
天啊!
地啊!
爹啊!
娘啊!
你們快來救救我,我我我……我被男人強・抱――強行抱了!!
太陽終究是抓不住天邊的帷幕了,緩緩的滑落西邊的山頭。
古典雅緻的客房裡昏暗了下來,孟弦輕柔的松開了像藤蔓一般纏繞在淩子良腰際的臂彎,擡手,纖纖素指輕彈,房間裡霎時明亮了起來。
昏黃色的燭火在客房裡搖曳,火紅色的蠟燭流着蠟淚,以看不見的速度消耗着生命。
“當然可以。”紅燭照耀,孟弦的面上容光煥發,绯紅不已。
他紅唇輕啟,絕代妖娆,素手輕擡,便再次勾上了淩子良的肩膀,緩緩靠近他俊逸的臉龐,在他的耳畔柔聲道:“你可千萬要信守承諾才好,否則……”
“否否否……否則怎麼樣?”淩子良上下牙齒打顫。
好可怕啊啊啊!
“呵……”孟弦彎起紅唇,一痕水眸波光粼粼,“否則……我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大沉世子殿下始亂終棄,抛棄發妻……”
他的聲音溫柔婉轉,陰柔細膩,讓人聽着不禁心中直癢癢。
娘啊――淩子良卻偏偏恨不得趕緊跳出百米之外去,可惜,孟弦武功高強,他這種一等廢柴哪有逃脫的可能性。
發妻?!
孟弦是妻?神仙啊,那一定是天底下最要命的妻了!!
看淩子良緊抿雙唇,愣是一言不發,孟弦心中蓦然緊縮。
說到底,淩子良還是喜歡女人,而自己……也不是天生就喜歡男人,因為對方是淩子良,所以他才會喜歡。
這種感情,原本也就與性别無關……
僵硬的松開淩子良,站在恭謹而不令他煩厭的距離内,孟弦紅唇輕啟,幽幽道:“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會和你一起去救夜绛洛,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聽得孟弦的承諾,淩子良心中一喜。
但想到今後長長久久的日子裡,他都有可能生不如死,一種想要咬舌自盡的絕望感便油然而生。
紅衣飄然轉身,淩子良便準備推門而去。
孟弦的眸子驟然一暗,面色深沉而淡漠,憤憤不平道:“你這是試着愛我,還是試着遠離我?”
淩子良觸碰在雕花木門上的手蓦然一僵,停在半空良久,一絲無奈的笑意挂上嘴角,他用少有的淡定認真道:“你也答應我,不會強求于我的。”
“可是……不在一起,你該如何試着愛我?”孟弦繼續争取,他想時時刻刻的看着他,哪怕明明知道他的心裡沒有他。
一襲紫色的衣衫在紅燭的掩映下,有些昏暗,罩着他單薄的身子,他倔強執拗的小臉不禁惹人心疼。
淩子良僵立在門前良久,終是仰天長歎,無奈的轉過身子,朝客房那張大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