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你可能進城
“大嬸,這個權當是月茹的一點謝意吧。”
蘇月茹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己躺在炕上,被子裡的棉花有些硬,想來是用了許久,被面縫補了幾塊補丁,卧房不大,卻堆滿了東西,泥牆上挂着些許漁網和刀叉,門口處挂着厚厚的藍碎花簾子,一看就是清貧人家。
“不不不,這個不能收,隻是舉手之勞,姑娘這樣,倒是叫老婆子我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
那大嬸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收下的。
突然簾子被人給掀了起來,屋子裡本就不暖,如今這簾子一動,寒風便卷了進來,蘇月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姑娘醒了?”
來人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因為長年幹活皮膚顯得黝黑,那張臉上也被風吹的似橘子皮一般,皺皺巴巴的,一雙渾濁的眼睛觸及到蘇月茹手中的銀镯時微微一愣,裂開一口因為常年抽水袋煙而熏染成的滿口黑牙。
“多謝二位救命之恩,月茹無以為報,這個便權當是月茹的一點心意,就算是個湯藥費吧。”
那老婆子說什麼也不要,倒是那老頭梗着脖子沒吭聲,眼神卻是盯着那銀镯子的。
“老婆子,你來一下。”
說着便拉着那大嬸走了出去。
“老婆子,這閨女眼看要挑門親事了,咱們啥也拿不出手,這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會在乎這些的,咱們要不就收下吧,還有那一身衣服,我拿河邊洗的時候被村頭的王寡婦看中了,我給十個銅闆賣了,等會你就拿咱閨女的衣服給她穿上。”
“什麼?你這死老頭子,這點小便宜也貪,那王寡婦也是個賤婆娘,十個銅闆?我看你根本就是送給了人家,不行,這東西咱不能要。”
蘇月茹睜着眸子聽着外面兩口子壓低了聲音的争吵,十個銅闆,确實是少了,她那身衣服,少說得百兩銀子,上面的繡法都是蘇繡,洛陽城中最好的繡娘親自繡的,出自“清雅軒”,那裡面的繡品,千金難買,專供皇家和達官貴族人家的公子小姐使用,就連一張手帕都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個月的開銷。
“你這老婆子怎這麼沒腦子呢!這是她送給咱們的,又不是偷的又不是搶的,你這個婆娘别那麼死腦筋,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根本不在乎這些的,等她好些了,送她進城不就好了。”
那老頭子說着便抓過老婆子手中的銀镯,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銀之後便笑眯了眼,往懷裡一塞。
那老婆子哀歎了一聲,嘀嘀咕咕的罵了兩句。
蘇月茹聽着外面的動靜,他們會送她進城?倒也省了她的事,隻要進了城,便有法子回到齊王府,也不知道大叔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以為她死了?
蘭貴妃和蘇月蘭又如何了?若是言兒真的去了,姨娘和祖母也不知道如何了。
如此這般想着,便渾渾噩噩的睡了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蘇月茹是被噩夢驚醒的,隻是睜開雙眸的瞬間便就忘了夢了些什麼,伸手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聽着外面“噼啪~”的燭火聲,旁邊的桌子上燃着一小蠟燭,跳動着豆大的燈光,隻見一清秀圓潤的臉蛋探了探頭,與蘇月茹四目相接的時候露出腼腆羞澀一笑。
“姐姐你醒了?”
隻見一小丫頭梳着兩個麻花辮子,用紅繩綁着,身上穿着碎花小襖,隻是有些補丁,下面是一條綠色棉褲,裹的厚厚的,笑眯眯的便走了進來,看上去也就十六七的年紀。
想必就是那對老夫婦的閨女吧。
“恩…”
蘇月茹低低的應了一聲,面上扯了個笑,那丫頭倒是個自來熟的,挨着蘇月茹的床邊便坐了下去。
“我爹娘不放心姐姐,讓我來瞅瞅,白日裡我去地裡幹活了,姐姐沒看到我,姐姐要是不嫌棄就叫我方兒就行。”
說着便将手中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遞到了蘇月茹的手中,歪着腦袋看着蘇月茹。
蘇月茹掙紮着坐了起來,睡了半日,力氣是恢複了一些,但腦袋還是昏沉的厲害,現在如果喝藥能快些好,她甯願多喝些藥。
“謝謝你方兒,方兒…你可能進城?”
或許可以讓她幫自己帶消息去齊王府。
“當然可以,每個月初一十五我都與爹爹去城裡趕集,将補來的魚給賣掉,往往能小賺上一筆。”
方兒笑眯眯的說道,接過蘇月茹的空碗,忽而說道。
“姐姐你長的真美。”
蘇月茹一愣,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自古紅顔多薄命,為什麼呢,隻因為沒有人在乎醜人的死活?
蘇月茹抿唇輕笑,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
隻見那方兒盯着她脖子上的墜子猛瞧,連眼睛都不曉得移開了。
蘇月茹下意識的擡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這是莫北辰送與她的,他說過,哪天她拿着這個暖玉去,不管是什麼事,他都得應下。
不過,在蘇月茹眼中更重要的是,這算的上是定情之物了。
伸手撥弄了一下領子,便将那暖玉塞入了領口。
那方兒這才移開了眸子看向蘇月茹。
“那姐姐你再睡一會兒,明日早上我再來給你送藥。”
方兒說着便站了起來,笑眯眯的撩開簾子便走了出去。
蘇月茹強忍下心頭的不适,方才那方兒的眼神讓她極不舒服,像極了貪得無厭的人貪婪的看着别人的财物一般。
那種眼神讓她很不喜,她沒錯過那人擡手時露出的手腕上的镯子,怎不是她今天早上送給大娘的那隻。
喝完藥的蘇月茹很快便覺着困乏了,很快便又沉沉的睡了去,迷迷糊糊隻覺得一雙冰涼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遊走,涼的她整個身子如墜冰窖,隐約可聽到一兩句贊歎聲,蘇月茹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仿似被夢魇纏身一般。
再待睜眼,哪裡有什麼人,蘇月茹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兇口,看來隻是做夢。
忽然隻聽外面一陣嘈雜,似乎還夾雜着唏噓聲和哭泣聲,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