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錢湘玉大驚，連忙放下一半頭發，對着那尖叫的女人連忙做着“噓…”的手勢。

　　這個地方要是那麼容易被人發現，錢若蘭也不會把她關在這裡了。

　　元妃能誤打誤撞的闖進來，并不代表别人也會這麼容易闖進來，那來者是誰，不用腦子也能猜的出。

　　元妃興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捂着嘴巴，驚恐的瞪大眼睛。

　　不管這個醜陋的女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若來人是玉貴妃，而自己又發現了玉貴妃的秘密，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也就是說，若被發現，她隻有死路一條。

　　錢湘玉連忙指了指一個方向。

　　元妃驚慌的點了點頭，提着裙擺連忙向那人指的方向跑去，躲在一個柱子後面。

　　果然，很快便看到一宮裝女子，舉着一個油燈走了進來。

　　四處撇了一眼，才看向跪坐在地上，一身破爛的錢湘玉。

　　“一個人大喊大叫做什麼？你知道的，我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你叫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我勸你還是歇歇，省省力氣吧，沒人能聽見，也沒人能來救你。”

　　輕藐的撇了錢湘玉一眼，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碗筷。

　　“還不吃？你就算是餓死了，我也不可能放你出去的，傻丫頭。”

　　“我知道，你又回來幹什麼？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嗤…”

　　錢若蘭嗤笑一聲，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轉了轉，忽然彎腰将之前拉下的食盒給提了起來，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信封丢在錢湘玉面前。

　　“喏，這是你爹托人帶來的信，你按照我說的回一封，别跟我玩花樣，我會檢查，若被我發現你玩什麼鬼，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爹爹的來信？

　　錢湘玉雙眸中閃過一抹期望，但很快就熄滅了。

　　她讓自己回信，不過是怕父親看出筆記的不同。

　　那也就是說，爹爹并不知道，現在這個玉貴妃，根本就已經不是她了。

　　可錢若蘭也說了，她會檢查，自己根本沒辦法在信裡動手腳，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隻是那個人了…

　　咬了咬唇，錢湘玉重重點了點頭。

　　“算你識趣，明日我會來拿。”

　　錢若蘭從來不讓别人知道她的存在，隻要關于她，凡事都親自來，哪怕是送飯，都不會讓别人送來。

　　不是因為她沒有心腹，而是因為沒一個心腹能讓她完全信任。

　　跌過一次的人，往往更小心。

　　錢湘玉捏着信封，放自己盡量保持的跟往常一樣，隻是那噗通噗通狂跳不止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兇口一般。

　　她背過身子，讓自己保持平靜。

　　錢若蘭冷哼了一聲，轉身便欲離開。

　　忽然隻聽一聲“哈秋…”

　　她猛然轉身看向發聲處，而錢湘玉瞬間緊繃了身子。豆大的虛汗順着額頭滑落。

　　“什麼聲音？”

　　“我…我有點受寒。”

　　錢若蘭眯了眯眼睛，很顯然根本不相信她的這一套說辭，一手悄然探入袖子中，向發聲處而去。

　　“姑姑，你已經在這裡耽擱很久了，就不怕被人發現麼？”

　　“發現？哼…”

　　就算發現也要斬除後患！

　　本來還隻是懷疑，但看錢湘玉這個樣子，她便百分百确定，這裡還有别人！

　　快步上前，果然在柱子後面發現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元妃。

　　“是你！”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哼，現在才說這些，晚了！”

　　猛的一把抓起那人的領子。

　　“啊…不要…不要殺我…”

　　元妃一聲尖叫，幾乎刺破人的耳膜，不遠處的錢湘玉掙紮着，帶動鎖鍊嘩啦作響。

　　而錢若蘭根本不給她多餘的機會，猛瞪雙眸，手中匕首“噗嗤…”一聲插、入那人的肚腹之中。

　　鮮皿順着傷口噴湧而出，拔除，再插、入。

　　如此反複數十次，直到人不再掙紮，甚至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之後，才憤憤的停了手。

　　而不遠處的錢湘玉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雙眸空洞的癱瘓在地上。

　　完了…完了…沒希望了…她沒希望能踏出這裡了…

　　“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掌控。”

　　她提着滴皿的匕首，仿似嗜皿的惡魔一般，踏步而來。

　　錢湘玉出于本能的，連連後退，驚恐的瞪着眼前的人。

　　“姑姑，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我真的還不想死…”

　　錢若蘭嗜皿一笑，舉起匕首放在唇邊，輕舔了刀尖上的鮮皿。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錢家人的份上，你早就該死了。”

　　冷笑數聲，她轉身将元妃的屍體背了出去。

　　幽暗的地室之中，隻剩下失魂落魄的錢湘玉一人。

　　就算活着，她也是生不如死。

　　可她還貪戀着生，對生命的渴望，對光明的渴望。

　　她不想死，隻要活着，她就還有出去的可能…

　　……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君子好逑。誰知道，這句話是說的什麼意思啊？”

　　太學之中，胥老爺子舉着書本，教坐下的幾個小家夥讀書，除了莫千哲，月牙，言兒還有幾個王孫家的小公子，都是一般年齡的小孩。

　　蘇月茹坐在最後面，與尋常婦人無異，同樣捧着一本書在看。

　　隻不過她是在看賬本，精打細算的為前線再撥一些款去。

　　馬上就要入冬了，棉衣棉鞋切不能少。

　　已經有探子來報，漠北那已經有人凍破了手。

　　她還得讓人盡快将凍瘡膏做出來，送往前線。

　　“我知道我知道。”

　　小哲兒高高的舉着小手，一旁的言兒看了看他，抿着唇底下了腦袋。

　　兄弟兩人判若兩然，一個活潑好動，一個沉默寡言。

　　各有各的招人歡喜之處。

　　“好，哲兒你說。”

　　“恩…應該就是說，一個女子在河裡洗澡，一個公子看到了，覺得很歡喜，是不是這樣？”

　　“噗…額…哈哈哈…”

　　胥老爺子一個沒忍住，便笑了出來，花白的胡子一顫顫的，而一起同坐的學子并不知道老夫子為何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但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來，惹的小哲兒一臉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