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先達沒奈何,隻好把心一橫,将代表欽差身份的禦賜金牌包裹着叫人抛了出去,亮明自己的身份,要見泗州知府。
衆差役見了那金牌不像作假的,一時雖然沒有全信他,倒也不敢像先前那般了。
他們都是最基層的公務員,哪兒知曉朝廷與燕地之間的關系早已是水深火熱?
他們隻知道欽差大人是奉了皇命而來,是燕地的貴客。
今日發生這樣意外的事情,說不定,是欽差大人另有目的呢?自然,什麼目的,這不是他們能夠打聽的。
要說也是聞先達不了解基層差役的心理,否則的話,隻管拿出欽差的身份喝斥,再擺出一副“此事很神秘、你最好别多問,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架勢,這些差役們根本就不敢再攔着他們的路!
斟酌再三,兩個領頭的商量了一陣,終是派人拿着那金牌回城禀報廖懷陽知府。
廖知府自然有幾分見識,見了那金牌大驚,聽了此事更是蹊跷,斟酌再三,吩咐城門加強防守,立刻便帶人去了那處山頭。
聞欽差來的時候經過泗州,他見過,所以,他認識,看到聞欽差的時候,他的心裡便“咯噔!”一下,差點兒沒坐地上!
廖知府驚疑未定之時,又看見了聞欽差叫人特意推出來的元太妃,這下子臉色一白“啊!”的驚呼一聲,是真得坐地上了!
他去過燕王府,給元太妃請過安,還不止一次!元太妃縱然眼下形容看起來有點狼狽,身上的穿戴與往日的雍容華貴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眼下這副狀況,根本不用多問。
隻要是個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她這是被人劫持了!
縱然太妃娘娘做出了那等糊塗事兒,可是,她畢竟是王爺的親娘。王爺可以軟禁她,但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挾持而不顧。
況且,燕地的太妃被大夏來的欽差給挾持走了,王爺和燕地的臉面往哪兒擱!
“你、你、欽差大人……”廖知府怔怔的擡頭看向聞先達,舌頭打結,一具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不需要他說出來,聞先達也知道他想說什麼就是了。
見他如此,聞先達倒是心神定了定,長了幾分自信,冷哼一聲喝道:“本官要見王爺!廖大人,有勞将王爺請來吧!”
廖知府雙腿發軟的從地上站起來,吸了口氣連聲答應,“欽差大人放心,本官這就派人飛馬急報王爺,相信最遲明日,王爺一定會來!欽差大人,這裡,諸多不便,還請欽差大人移步城内――”
“不必!”聞先達怎麼可能會答應?
他在這裡猶如在一座孤島之中,周圍全都是海水,隻要敢走下一步,必定便被無邊無際的海水所吞沒。
“可是――”廖知府張了張嘴,看了元太妃一眼,心裡好生為難。
這位欽差大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做出這種事兒來,王爺會放過他才怪!廖知府眼下雖然面上對他客氣幾分,其實深深了解燕王秉性的他,心裡已經把聞先達當成了一個死人。
他所擔心在意的,是元太妃啊!
這破荒郊野嶺上過上一天一夜,太妃娘娘一則上了年紀,二則養尊處優慣了,能受得了嗎?萬一出點兒什麼意外,他擔當不起啊!
他在乎的,是元太妃。
但他更心知肚明,太妃娘娘被挾持這種事兒,無論是大夏還是燕地,說出去雙方臉面上都不好看,一方有失風度,另一方則會丢臉,因此兩人極有默契的都沒有挑明。下頭的人,未必清楚。廖知府也即便想錦衣華服的送上,也太紮眼了些。
聞先達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冷笑道:“不過區區一晚上,凍不死人!”至于會不會生病,與他有什麼關系?
廖知府張了張嘴,無可奈何。
“既如此,欽差大人先歇着吧!您放心,在王爺到來之前,本官絕不會有任何舉動!欽差大人想必餓了吧?本官這就叫人去準備吃的!”
廖知府很好心的說道。
“你準備的東西,老夫敢吃嗎?”聞先達冷笑了笑,指了兩名侍衛:“讓他們去準備!”
廖知府一噎,心中有些惱怒:這人,還真是夠麻煩!
可誰叫人家手裡頭拿着太妃呢?廖知府不願與他争執多生事端,當即答應了下來,叫了幾個人陪同那兩名侍衛一起去找吃的。
聞先達又讓他們退開遠一點,不要離得這麼近。
廖知府也從了,傳令衆人遠遠退開。又從府衙中調來了大批的差役,将所有的進出口裡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燕王聽了廖知府一番細訴,沒有什麼表情,隻淡淡道:“本王歇一歇,明日一早再去見他們。你叫人送保暖的厚被子上去,别凍壞了欽差大人!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金陵來的貴客!”
“王爺放心,下官都已經叫人送去了,斷斷不會讓欽差大人受涼的!”廖知府連忙陪笑。
燕王點點頭:“下去候着吧!”
“是,王爺!”廖知府躬身應是,倒退着下去了。
他剛走,商拂便忍不住由衷贊歎道:“王爺您可真是神機妙算!您怎麼會知道那聞先達不安好心呢,把送給他的馬匹全都做了手腳!哈哈,那老小子肯定是做夢也想不到,這跟頭算是栽到家了!”
衆親衛也不由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稱是,看着燕王的目光崇拜得不得了。
燕王瞅了商拂一眼,卻是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你們都想錯了,本王又不是神仙,哪兒會什麼神機妙算!本王送給他的馬匹,全是好好的,什麼手腳都沒動過!本王也很納悶,他到底得罪什麼人了,被人不動聲色的下了這麼狠的手!你沒聽廖知府說嗎?那些馬并沒有中毒的迹象……”
“不是王爺?”商拂一怔,半響笑道:“那這麼說來,這事――還真是奇了!”
随即他又笑道:“管他呢!總之,有驚無險,讓那老小子倒黴就對了!這就是天意,叫他一肚子壞水!”
燕王聞言輕哼一聲,眸光涼涼的掃過他們,冷冷道:“你還敢多嘴?這老東西來之後,本王是如何吩咐的?叫你們打起精神防範周全了,可結果呢?人逃出驿館兩天咱們才知道!哼,這次若不是僥幸他們的馬被人動了手腳,恐怕早就混過去了,等到發現的時候,隻怕追都追不上了!這筆賬,等回了燕城,本王再慢慢的同你們算!”
商拂羞愧不已,垂首道:“是,屬下任憑王爺責罰!”
燕王冷哼:“倘若真的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責罰你有什麼用!回去把你的人一個個重新好好的篩一遍!好好的再練練!”
“是,王爺!”商拂連忙應答。
次日一早,燕王便帶着商拂、廖知府及衆親衛、差役們出城,浩浩蕩蕩往聞先達一行人占據的小山頭行去。
除了廖知府和商拂、衆親衛,其餘閑雜人等都遠遠的退開,守在外圍,保準什麼對話都聽不到一個字。
聞先達或許一夜沒敢怎麼休息,或許料到燕王會來的早,燕王他們到的時候,他正站在山頭上,負手而立,青衫鼓風而飄,除了臉色有些憔悴風霜之色,發絲整齊,看起來倒很有幾分落拓的風骨,并不顯得狼狽。
商拂是恨死了他,不由在心裡暗啐:這狡猾的老東西,倒是人模狗樣的!
“王爺,您來了!”聞先達哈哈笑着沖燕王拱了拱手,衆侍衛齊齊站在他身後,挾持着元太妃,殺氣騰騰。
商拂與衆親衛亦手按劍柄,目光灼灼。
廖知府是文官,見了這陣勢真心雙腿有些發軟,強撐着挺了挺兇,瞪着聞先達喝道:“欽差大人,你别幹糊塗事!”
聞先達哼了一聲,理都不理他,隻看着燕王,似笑非笑道:“王爺好手段,下官佩服!佩服!”
燕王知道他和商拂等一樣誤會了,以為那些馬是自己動的手腳,也不分辨,隻冷冰冰道:“不及欽差大人好心思,金蟬脫殼玩得還不錯!”
聞先達臉上一熱,繃着臉冷飕飕怒視燕王。
他幾番推敲,反複細想,好不容易才将這個計劃安排得天衣無縫,自信有八成把握能夠成功帶着元太妃逃離燕地。
可沒想到,竟全壞在了那些馬上!
其實為了謹慎起見,他在臨出發前的一天,曾讓人秘密的挨個看過那些馬,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才行了兩天,就被發現了……
怪不得皇上将燕王當成心腹大患,此人的心機,果然深不可測!留着他,的确是一大禍患!
“母妃年紀大了,這兩年身體不太好,出不得遠門,還請欽差大人将母妃還給本王吧!金陵,隻怕母妃是去不了了!”燕王冷冷說道。
聞先達手心一緊,其實到了此刻,他已經有些騎虎難下了,他手中雖抓着元太妃,但這裡距離燕地與大夏交接的南境快馬至少還得走三天,他帶着人質,至少得走五六天。
五六天保持着高度精神集中,很難!
而燕王一方,一旦他們稍有疏忽,對他們來說就是機會……
可是,放了元太妃,他能信得過燕王嗎?
聞先達目光一閃,輕笑道:“王爺對太妃娘娘可真是孝順!原本本官的确是想請太妃娘娘前去金陵做客,不過既然太妃身體不好,王爺又親自來接,本官也不好強人所難不是?太妃還給王爺,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本官請不成太妃,請一請王妃也是好的!王爺叫人把王妃送了來,下官立刻就放太妃走!王妃娘娘原本就是金陵人,本官邀請她同行回一趟金陵,這似乎無可厚非吧?”
燕王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很難看,周身殺氣乍現,冷飕飕的盯着聞先達,心中怒極。
這老東西,真以為他手裡拿着母妃自己便奈何他不得嗎?居然敢獅子大張口要他用夢夢來換母妃!
元太妃原本一臉的漠然,仿佛事不關己。
即便燕王出現,她也沒有多看他一眼,更沒有半句求救的話。
可此刻聽了聞先達這話,她突然擡眸朝燕王看了過來。
看到燕王的反應,元太妃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也是!她如今算什麼啊?是燕地的罪人、兒子的仇人!那女人是他心尖上疼寵的人,他怎麼可能拿他心愛的女人來換自己這個罪人仇人呢?
這位欽差大人,這回可真是押錯了寶咯!
她雖笑着,心中卻仿佛被插進了一把鈍刀子。
那刀子越戳越深,一邊戳還一邊絞着,絞得她五髒六腑仿佛都碎了!
她和他,原本明明是這世上最最親密的人,她曾經以為,哪怕全世界對不起自己,他也絕不會對不起自己,可惜,她錯了!
一切在那個女人出現之後,就全都變了樣了!
燕王聽得出來自己的母妃在笑什麼,不覺微微蹙眉,母妃這樣的笑聲,他實在是――不喜歡……
燕王神色森寒,盯着聞先達冷冷的道:“燕地的太妃或者王妃,無論哪一個落到欽差大人的手裡,對本王來說,同樣都是不可容忍之事。換與不換這種話,欽差大人還是别提的好!”
聞先達笑道:“王爺您在說什麼?本官怎麼聽不懂呢?什麼換不換,何必說的這樣不好聽,本官是誠心誠意邀請王妃同行回一趟娘家罷了!”
燕王冷笑:“你聽得懂聽不懂與本王沒有關系,本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行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有安排,無需欽差大人費神。欽差大人如果還沒有想清楚該怎樣與本王談判,本王不介意等!”
聞先達臉色僵了僵,笑容終于慢慢消退不見了。
這裡是燕地腹地,他唯一的保命符就是元太妃。燕王可以等得起,但他,等不起!
燕王盤腿坐了下來,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聞先達。
聞先達心中卻是越想越慌亂,沒多久,額上就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比誰都清楚,挾持着元太妃,他是走不了多遠的。
如果他手裡拿的是徐言夢,他情願挾持她走着試一試,大不了走不了的時候将徐言夢殺了,同歸于盡!
可是,他不想殺元太妃。
殺了元太妃,他覺得根本就是幫燕王解決了一個大隐患,元太妃必須得活着!最好,長命百歲!
可是很顯然,燕王根本沒有半點兒猶豫同意拿徐言夢和元太妃做交換。
這令他心裡忍不住暗暗的生出些後悔,如果當時抓在手裡的是徐言夢,那該多好!
隻這念頭也不過從心中一閃而過。燕王府守衛何等森嚴?徐言夢不是他想抓就能抓得到的!
糾結掙紮了半響,聞先達不得不退了一步,主動向燕王道:“如果本官放了太妃,王爺當真肯放本官離開?”
問出這話,聞先達心裡下意識的就是一松。
其實這話是遲早要說的,他不肯輕易出口,是想多要一點談判的資本。可是,他這會兒也算是看出來了,人家燕王根本就沒打算接他的茬,迅速權衡利弊,倒不如爽快點,開門見山。
反倒不失風度。
燕王慢慢睜開眼睛,擡眸睨他,冷聲笑道:“欽差大人就隻有這麼一個要求?”
意思是,你費盡心思,多般籌謀,到頭來僅僅就提了這麼點要求?那又何必折騰?即便你不挾持太妃,本王照樣風風光光的送你離開!
明白到燕王的言外之意,聞先達差點兒沒氣得嘔皿。
事到如今,他還能提别的要求嗎?退一步,就算他提了,燕王能答應嗎?
“對!除此本官别無所求!”聞先達冷着臉道。
燕王輕嗤,挑眉道:“好,放了太妃,本王給你們兩天天時間,兩天之内,離開燕地,本王既往不咎!”
聞先達微微變色,兩天離開燕地?那豈不是晚上也要趕路了?而且,還是很急、根本沒有多餘時間休息的那種趕路。
不過,燕王這麼說,他倒是更加相信一些。
假如他痛痛快快便答應放他走,那他倒要起疑心了。
“好,一言為定!希望王爺言而有信!”聞先達一咬牙,點頭答應。
燕王冷笑,“本王素來言出必行,欽差大人盡管放心!不過,兩天之後如果你們不能離開燕地,那卻怪不得本王了!”
敢從他的地盤上挾持他的母妃,這聞先達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這次放過他,他也休想好過!他以為離開燕地就萬事大吉了嗎?
他隻保證讓他平安離開燕地,至于離開燕地之後他再發生什麼,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不會要他的性命,這并非是顧忌他欽差的身份,而是,留他一條命苟延殘喘,比要他的命更好!
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便是你是欽差又如何?本王想動你,還不是照樣動!
“既如此,本官這就告辭了!”聞先達沖燕王拱了拱手,索性把事情做漂亮,使了個眼色,命人将元太妃推了過去。
燕王這邊,商拂和另一人連忙上前扶住了元太妃。
“給他們備馬!”燕王冷冷丢下一句話,旋即看向元太妃,朝她走了過去。
元太妃拂開了商拂兩人,理了理鬓角碎發,挺直脊背站在那裡,神色淡漠的看向燕王。
燕王定了定神,在距離她大約一米多停下,拱手彎了彎腰:“讓母妃受驚了!”
元太妃微微冷笑,這是自那場燕城變亂之後他們母子第一次見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元太妃此時見到燕王,見到這個以往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心中隻剩下濃濃的冰冷和厭惡――是真的厭惡。
厭惡到她甚至很是困惑:從前,她怎麼能與他相處得那麼好、怎麼能對他那麼好呢?
她突然上前,擡手便朝燕王臉上打去。
燕王身子微微一偏一退,一擡手,輕而易舉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強行令她的手臂放了下來,淡淡道:“本王來遲,還請母妃不要動氣!動氣傷身,商拂,扶母妃下去!”
燕王的語氣冰冷,轉身便走。
元太妃嘶聲凄厲的叫道:“那兩個賤人,我詛咒他們,詛咒他們不得好死!不得善終!還有你和徐言夢那賤人,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燕王腳步未停,隻做沒聽見,很快便走得遠了。
衆親衛亦默默的當聾子,随着他去了。
商拂恨不得也當聾子離得遠遠的,苦着臉道:“太妃娘娘,請吧……”
元太妃一腔怒意無從發洩,猛的擡手,“啪!”的一聲脆響,到底在商拂臉上打了一耳光,這才怒氣沖沖的走開了。
商拂怔在了那裡,片刻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微微搖了搖頭無聲歎息,默默的跟了上去。心裡暗道:太妃娘娘這力氣,還真是――算了,别說了!
燕王在泗州又停留了一天,親自帶人去檢查了倒地氣絕身亡的那幾匹馬,依然什麼蛛絲馬迹都沒有看出來,最後無奈隻得作罷。
細問了廖知府,确定并沒有留下什麼破綻之後,重賞了攔下聞先達一行人的差役們,便趕回燕城。
元太妃乘馬車由商拂親自帶人護送慢行而回。
回到燕王府,徐言夢聽他說了事情經過,得知已經圓滿解決,遂放了心,笑道:“可見王爺着實是吉人天相!燕地有神佛庇佑,遇事皆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了!”
燕王聞言大笑,攬着徐言夢便用力往懷中貼了過去,低頭用力吻住了她的唇,一番糾纏**,低笑道:“爺的夢夢越來越會說話了!這小嘴怎麼就這麼甜呢!”
徐言夢面上大羞,咬唇推他:“王爺剛回來又亂來!”
燕王笑道:“正是剛回來才要亂來呢!爺可三天沒見着夢夢了,早就想亂來了!”
“王爺!”
燕王大笑,攬着揉捏親熱甜言蜜語一番,方攏了攏她的衣裳,理了理她的鬓發,收斂了調笑之意,眸光微斂,道:“夢夢,爺打算讓母妃搬回燕王府住,你不要多想。”
徐言夢一怔,意外之餘随即點頭笑道:“我怎會多想?這是應該的!溫泉山莊也好,其他什麼山莊也罷,若論防守嚴密,都不可能比得上燕王府。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誰都不希望看到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