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完全是為了寬慰龍璟那顆受傷的小心髒。誰讓他沒有八塊腹肌,沒有清晰的人魚線呢!
龍璟瞪着雙目,快要将沈月蘿的臉蛋瞪出個洞來了。
憋了好半天,最終也隻剩下重重的哼聲。
他離開的時候,将那兩個婢女叫到一邊,叮囑好幾句。
等到龍璟走了之後,這兩個丫頭就開始跟着沈月蘿,連上廁所都跟着。
隻要看見她走進阿吉,或者元朔的房間,就立刻站出來阻止,嘴裡念叨着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可逾越,不可獨處,不可解衣!’
這解衣,當然是沈月蘿要解元朔的衣服,就想看看他的傷口。
畢竟那是她的傑作呢!
可是龍璟派來的兩個丫頭,死死的攔着沈月蘿,不讓她得逞,以窺見元朔的身體。
也就在這裡,沈月蘿才發現這倆丫頭,還挺好玩的。
尤其是闆着小臉,教訓沈月蘿的時候,跟個小大人似的。
目測,她倆的年齡,隻怕連十四歲都不到。
長相清秀,五官端正,雖不是大美人,但也是小家碧玉,看着賞心悅目。就是脾氣僵脾氣,一根勁。
這不,當沈月蘿洗過澡,穿着短衣短褲,要出去乘個涼的時候,她倆像鬼似的冒了出來。
“您不能穿成這樣出去!”
“對,不能這樣穿,有傷風化,而且也不好看!”
前面一個說話的丫頭,叫秋香,後面一個叫冬梅。
此秋香非彼秋香,個子矮了些,額前梳着齊留海,将整張小臉遮去一多半,連眼睛都快要遮住了。本來眼睛就很小,這樣一遮,離遠了看,還以為她沒長眼睛呢!
至于冬梅,身子挺圓潤的,不對,精确的說,她是全身都圓潤。
這種圓潤,非胖非富态,隻是單純的看着很肉乎。
笑起來臉上還有倆酒窩,挺可愛的。
此時,她倆一人站一邊,伸手攔在沈月蘿面前,小臉上的神情正經極了,好像她們在做的事,非常非常重要。
沈月蘿雙手抱着兇,氣又氣不來,隻能無奈又無語的笑,“那個,我就在院子裡坐會,你瞧,他們都去睡了,這個點,不會有人看見的。”
“那也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秋香一動不動的攔着,表情越發嚴肅。
“對,萬一有人起來解手呢,”冬梅重重的點頭,圓圓的小臉嚴肅起來,看着挺好笑的。
然後,她想了想,又憋出來一句,“王妃的身子,隻能讓王爺看,别人要是看見了,就得挖眼睛!”
沈月蘿被她倆逗樂了,而且是樂的不行,真不知道龍璟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她開玩笑道:“那你倆去把院裡的男人,眼睛都挖了,這不就行了?”
她是玩笑之方,卻不想這兩人居然很認真的思考起來。
“挖眼睛,用什麼挖?誰去挖?”秋香問。
“你去,你殺過雞呢,我沒殺過,所以是你去,”冬梅雖圓,卻不傻。
“雞眼小,人眼大,我沒挖過,要不咋倆一起去,你按住人,我挖眼睛!”
“這樣啊,”冬梅猶豫了下,“會不會太皿腥了?”
“那……那就看住王妃,不讓她出去,這樣就不用挖眼睛了!”
“對啊,我們守住門!”
兩人說着說着,又繞回沈月蘿頭上。弄的沈月蘿哭笑不得,這倆也是極品呢!
“咳咳,其實還有個辦法,也挺管用的,”沈月蘿朝她倆招招手,讓她倆附耳過來,對着耳語了幾句。
秋香跟冬梅聽了直點頭,眼睛賊亮賊亮。
片刻之後,三人一起行動。
更奇葩的事,冬梅竟然随身帶着迷煙。
問她為什麼随身帶着這玩意,她的回答更奇葩。
隻因秋香睡覺打呼噜,她睡不着,自己把自己迷暈了,就不會失眠。
聽了這個回答,沈月蘿對這二人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孫芸身邊的人,果然都跟她很像。
元朔跟阿吉都是内力深厚之人,院子裡三個女人的說話聲,幾人聽的一清二楚。
瞧見她們真摸到窗外,要放迷煙,阿吉以眼色詢問元朔,這該要怎麼辦?
元朔遲疑了下,反抗不得,還能怎麼辦,隻能随了她們的意。
想來,龍璟應該派了暗衛在周圍,他們少吸點,做個樣子就成了。
三個女子趴在窗外,笑的那叫一個壞。
等到每個房間都噴了迷藥過後,沈月蘿還跑去敲門,聽不到回音,這才确定他們真暈了。
“哦葉,太好了,可以到院子裡乘涼喽,你們倆個,快去把軟榻擡出來,還得支個蚊賬,否則咱們就是半夜不睡覺,跑來喂蚊子的傻叉,”沈月蘿歡呼道。
“哦!”
秋香跟冬梅見她樂,也跟着一起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非得出來乘涼不可。
剛下過雨,屋裡悶熱又潮濕。
院子裡到了後半夜,卻很涼爽。
當秋香跟冬梅了然這其中的奧秘之後,再也不能睡屋裡了。
又跑去搬了桌子跟闆凳,扯了個大蚊賬,三人一起睡到院子裡了。
聽着耳邊的蛐蛐叫,蚊子叫,青蛙叫,各種各樣的叫聲。
沈月蘿突然奇想,“要是有蚊香就好了。”
“蚊香是啥?”
“蚊香是啥?”冬梅好奇的問。
“蚊香就是能熏死蚊子的煙啊,你知道是用什麼做的嗎?”
冬梅撓撓頭,“我隻知道有幾種草藥可以熏蚊子,可以用多了怪嗆人的,王妃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上山去采。”
“你還是别叫我王妃了,聽着太别扭,叫我老大,這樣聽着才順耳,”沈月蘿掏掏耳朵,“具體怎麼操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加上艾草薄荷葉,加雄黃,還有面粉這些東西,你可以像做熏香的燃料一樣,到時候,在屋裡擺個香爐,焚一點香,熏蚊子,這樣是不是很好用?”
她也不是覺得化工的,蚊香什麼成份,她可不清楚。
但她知道,古代有很多熟識藥理的人,對驅蚊還是有研究的,他們缺了一把火,一把可以給他們帶來極大突破的火。
秋香笑嘻嘻的說道:“王妃……哦不,老大,您有所不知,冬梅最喜歡擺弄香料,還喜歡用毒呢,您剛給她提了個醒,隻怕她得消失兩日,直到香料做出來為止。”
“冬梅會做香料?那會做肥皂嗎?”天知道,這年頭沒有洗衣皂,光用手搓洗衣務,有多麻煩,而且還洗不幹淨。
冬梅眼睛突然一下又亮了,“王……呃,老大,什麼又是肥皂?”
沈月蘿閑着也無聊,便開始跟她倆天南地北的,說了很多新鮮東西。
以至于說到最後,誰先睡着的都不知道。
但她沒想到的事,這倆人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接下來的幾天,冬梅還真把自己關在屋裡了,開始倒騰她的香料。
她對香料的癡迷,跟沈月蘿對銀子的癡迷,有的一比。
這小丫頭,研究起來,不分晝夜,廢寝忘食。
好幾次,沈月蘿跟秋香端着碗,站在她房門外,喊她出來吃飯,她理也不理,實在餓極了,就拿兩個饅頭墊吧墊吧。
沈月蘿曾偷看過她屋裡的那些擺設,驚奇的發現,這丫頭居然照她說的法子,弄出了燒杯,以及各種實驗器材。
甚至連蒸餾都能做的出來,從她房裡傳出的濃縮香料的氣息,傳遍整個巷子,真正的香飄三裡。
夜裡,沈月蘿溜進她的房裡,看她擺弄的東西,再次驚訝的發現,她倒騰出來的半成品,居然就是香水。
而這丫頭顯然還不知道,竟想着要将香料滴入燃料中,做成可以放在香爐裡,緩慢焚燒的熏香。
沈月蘿氣的要揍她,“死丫頭,你快點停下,我的親娘哎,這是寶貝啊,你别動!”
沈月蘿從她手中搶走燒瓶,聞了聞,分明是這個季節最常見的金銀花香氣。
“冬梅啊,你跟我說實話,這蒸餾出來的香水,你用了多少金銀花,你從哪找來的,你還能找到别的花嗎?”
冬梅眨着迷糊的眼睛,乖乖的答道:“用了大概三斤的金銀花,永安城外有個小村子,有好多種鮮花,他們那個村子就靠養花為生,就連最嬌貴的牡丹也有,老大,這香水能有什麼用?”
沈月蘿壓制着内心的狂喜,伸手猛拍了下她的腦袋,“淘氣的丫頭,這可是咱們翻身的大好機會,這樣,等會你跟我出城一趟,我得去你說的村子裡頭看看,要盡快做出來第一批,打響第一炮。”
她張羅了好幾個項目,都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李風隻要看好内衣店,定期給她分紅就成。至于後面的發展,還得由李風自己拿主意。
“這麼急啊,我這裡才弄到一半,那蚊香還沒研究出來,肥皂也沒有,”冬梅懶得出門,外面熱的要命,她才不想出去跑。
“不去也得去,美容院就要開張了,就缺這麼一個鎮得住場子的品種,耽擱不得,”沈月蘿不由分說的将她拖了出去。
“老大,您要帶冬梅上哪?”秋香端着涼茶,正要進來呢。
沈月蘿猛的停下腳步,“秋香,你去找幾套男裝來,咱們這個樣子出門不方便,還是換了男裝,讓阿吉跟老三過來跟着,大胡子哪去了?一整天都沒見他人影,每回到吃飯的時候就回來了,他真夠有意思的。”
“大胡子現在很忙的,王爺給他指派了任務,疏通城裡的下水道,每天回來,身上都有一股臭味,一天得換兩次衣裳,給他洗衣裳,都快把我的手洗脫皮了,”秋香撅着嘴,把一雙秀氣的手伸出來給沈月蘿看。
“那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你造個洗衣機出來,秋香,你要實在洗不過來,就花幾個錢,讓附近有閑暇時間的婦人,幫我們洗,”沈月蘿提議道。
秋香歡叫着拍手,“這個辦法好,王妃老大,您真是世上最好的主子,才不像那個病美人,假模假樣,看着就叫人生氣。”
三人坐在馬車裡,沈月蘿好奇的繼續問:“什麼病美人,是不是那個叫林妙香的?她又去王府了?”
這樣一想,她才恍然記起,好幾天沒瞧見龍璟了。
準确的說,是從那晚不歡而散之後,就再沒見過龍璟。
偶而聽到他的消息,還是通過秋香。
她經常回王府看孫芸,也時常會從王府帶些東西過來,都是孫芸讓她帶的。
秋香哼道:“不是她還能是誰,成天就往我們王府跑,這幾天更是住林側妃那裡不走了,隻要王爺回去,她總是很快出現,又是煲湯,又是噓寒問暖,看的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太惡心
地,太惡心人了。”
沈月蘿心裡咯噔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覺得不舒服,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身子倚在車廂壁上,懶懶的,“哦,那很好啊,你家王爺那麼忙,回到家還有美人伺候着,小日子過的很滋潤嘛!”
秋香見不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呼呼的為她鳴不平,“老大,您說什麼呢,王爺煩她都來不及,咋會覺得舒服,我的意思是,那位林小姐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不管王爺怎樣冷落她,對她視而不見,她都能笑臉相迎,今兒甚至開始使喚起府裡的仆人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她要把自個兒當女主子了。”
“啊?還有這樣的事!”冬梅反應慢了半拍,到這會才聽明白,“咱府裡不是還有老王妃嗎?”
“那又能怎麼樣,老祖宗回來了,林側妃有老祖宗撐腰,而且從道理上講,那位林小姐可真是個人精,說話做事滴水不漏,老王妃根本挑不出她的毛病,再加上這幾日,城裡城外都在忙着震災,府裡的事,也就沒人管了,這才給了林妙香可乘之機,”秋香越說越氣憤。
那個林妙香憑什麼在王府裡指手劃腳,還非得賴着不走,真沒見過她這樣的人。
冬梅又啊了一聲,“這可不行哦,後院失火,老大,您得回去坐鎮,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我瞧她八成是在想鸠占鵲巢,乘您還沒進門的時候,把自個兒塞進去。”
秋香驚訝道:“不能吧,王爺肯定不會同意的。”
冬梅冷哼:“王爺不同意能管什麼用,王爺日理萬機,整天都不在府裡,要是老祖宗跟林側妃私下商量,以妾室的身份讓林妙香嫁進王府,我聽說妾室迎進門,是不用拜堂的,直接用一頂轎子,從後門擡進來,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隻怕退不了,當年林側妃不就是用了這招嗎?”
“你剛說什麼?”這回輪到沈月蘿驚訝了。
“啊!沒什麼,奴婢什麼都沒說,主子,您就别問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冬梅緊緊捂着嘴,不再再說。
秋香也趕緊住嘴。很顯然,這是永安王府的禁忌。
沈月蘿身子一軟,靠在車廂壁上。面上沒什麼異色,心裡卻翻江倒海。
這一路可把她心裡堵的要死,本來感覺還一般般,可是越想越覺得憋屈。
她是誰?
穿越而來的沈月蘿!
即便沒武功,沒内力,沒銀子,沒權勢。
可她何時讓她自己受過委屈了?
不管她喜歡不喜歡龍璟,也不管她對這門親事有沒有意見。
那都是她跟龍璟的事,跟這個林妙香有什麼關系?
也許……可能,她應該在這方面樹立威信,免得總有人觊觎龍璟的才色,成天惦記着跟她搶男人。
那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累。
打定了主意,她心裡也好過多了。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固鎮。
這裡靠近東邊,洪水沒那麼洶湧。
稻田裡的積水,剛剛沒過禾苗根部。
很多農民正在自家地裡挖缺口,以便能讓積水盡快排走。
大路上,昨兒剛剛放晴,泥土還是濕的。
馬車轱辘壓在泥路上,陷進去很深的痕迹,這也是他們走不快的原因。
就在固鎮的外邊,放眼望去,果然有一眼望不到邊的花田。
大概是因為這裡的土地不适合種莊稼,所以全部種上花草,還有一部分種着草藥。
看來固鎮的農業發展的不錯,比其他地方都要來的好。
“固鎮的鎮長是誰?待會叫來讓我見見,”沈月蘿挑着車窗問道。
“小的聽說固鎮的鎮長姓林,是林側妃娘家的弟弟,好像叫林無悠,名字很好念,小的聽過一遍就記住了,”外面趕車的人,也是福伯派給她的,是個清秀的小厮,叫根生。不如小春機靈,趕車足夠。
“林無悠?确實是個好名字,待會你去通報一下,讓他到花田見我,”沈月蘿現在也覺會拽了,不拽白不拽。
“不用了,您瞧,他下來巡查了,”根生指着不遠處花田間站着的一個男子,在他身後,還跟着幾名官員模樣的人,另外還有幾個百姓也圍站着,像是在讨論着什麼。
沈月蘿叫停馬車,利落的跳下馬車。
剛想邁步,又想起自己穿着男裝,趕忙擺正了站姿,手中的折扇一揮,扮起了翩翩公子,“走吧,咱們也過去瞧瞧,聽聽他們說了什麼。”
快要走近時,就聽幾個花農,在跟林無悠抱怨。
“大人,您可得替我們想想辦法,眼看着就要到蘭花,百合盛開的時節,我們村上百廟的荷花,也就要開了,這水路不通,要是走旱路,怕是會耽誤花的銷路啊!”
另一人也道:“這幾日總是下雨,也沒幾個大晴天,風幹也不成,再耽擱幾在,花期過了,我們損失可就大了。”
他們這兒雖沒有被洪水淹沒,但水路不暢,旱路也不好走。
到處都是塌方,道路被阻,具體是怎樣的情況,他們也不清楚。
這些花本來都是要運到京城一帶去售賣,就怕萬一路走不通,花耽擱在半路上,到時皿本無歸啊!
林無悠身着一襲簡單素淨的長袍,不像官,倒像個儒雅的斯文秀才。
他是背對着沈月蘿站着,也沒察覺到沈月蘿的靠近,“你們說
,“你們說的情況,本官都已經想到,派出去探路的人還沒有回來,本官不能讓你們冒險上路。”
“那……那要不我們将花拿到永安城去賣,多多少少也能賣點,少虧些,總比幹等着強。”
林無悠搖頭,“永安内澇嚴重,你們就别去添亂了,本官這幾日再去尋找出路。”
揮手遣退了花農,林無悠跟身邊的幾個人商讨,“本官聽說蘭陵山莊,以販賣香料為業,本官想派個人去問問,你們誰願意前去?”
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大人,下官聽說這蘭陵山莊邪門的很,為了練制香料,無所不用,有些見不得人的方法,能把人害死。”
“不止,聽說蘭陵山莊的當家人,是個女魔頭,喜歡漂亮的男人,遇上喜歡的,就用香料把人迷暈,帶回山莊。”
這幾人在越說越邪乎,越說越沒譜。
林無悠仰頭看着天,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本官身為固鎮父母官,為百姓謀生存,那是本官的職責,即便是龍潭虎穴,本官也要去闖一闖。”
“大人何必呢,固鎮有周家把守着,您就是做了再大的貢獻,還不是無名無實,好處都被他們占了,上次還污蔑大人您,徇私舞弊,此等目無王法的人,實在是固鎮之害!”
林無悠似乎看的很開,“哪朝哪代沒有奸臣呢,世道本就如此,有好人也有壞人,無防,本官隻做自己想做的事。”
說着,他忽然轉身,正迎上沈月蘿似笑非笑的眼神,“你們是……”
“哦,在下沈月,聽說固鎮有大量的花田,所以專程過來瞧瞧,也許我能解決你們的燃眉之急呢,”沈月蘿也不是第一次扮男人,覺得有模有樣。
“原來是沈兄,不知沈兄說的解決,是怎樣解決,”林無悠客氣的回以一禮,直切主題,一點都不想跟廢話。
沈月蘿揮着折扇,繞過他,走向這片芍藥花田,“林大人,我先問您一件事,您姓林,聽說還是林側妃的内弟,怎會懼怕周家,這好像不合邏輯啊!”
剛才她就聽出來了,隻是一直沒表态。
看這林無悠的神情舉止,實在很難将他跟林子珍聯系在一起。
林無悠狹長的鳳目,凝起怒意,“她是她,本官是本官,從前沒有任何相幹,以後也斷然不會有,沈兄還是說正事吧!”
能讓一個悠然輕淡的的人生氣,想來也是戳中他的痛點。
沈月蘿猜測,這林無悠與林子珍之間,定然是水火不容。
“林大人不要生氣嘛,在下隻是好奇,畢竟咱們即将有生意上的來往,問清楚了,對你對我都好!”
林無悠已經不耐煩了,“沈兄到底要說什麼?本官還有一堆事情處理,沒時間在這裡跟你閑話家常。”
他身邊的官員,見氣氛不對,忙走上前打圓場,“小兄弟,我家大人跟林側妃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以後這事千萬不要再提了,我家大人現在隻關心花田的事,所以你就别讓他着急了,快快說來吧!”
“在下當然知道林大人心裡着急,可這也不是急的事,至少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細說,這裡很熱的,”沈月蘿有意無意的,在逗弄林無悠。
此人心系百姓,是個好官,就是性子急躁了些,沉穩不夠。
其實林無悠的性子,也隻在遇到林子珍的事上,才會出現極大的變動。
剛才打圓場的官員,又站了出來,“前面有個草棚,是花農平時休息的地方,大人跟沈老闆,可以到那邊去談。”
沈月蘿笑嘻嘻的伸手,對林無悠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吧!”
林無悠這才也意識到自己的太态,淡淡一笑,“沈兄先請!”
草棚收拾的很幹淨,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有收起來的木闆床,以及一些生我沒有用品。
一個老實憨厚的花農,送上粗茶。
林無悠又追問了,“沈兄,現在可以說了嗎?”
沈月蘿瞄他一眼,端起茶杯,輕抿了口,雖是粗茶,但想必是種在花田邊,茶裡有花的清香,香氣沁人心脾,“之前你提到做香料,我是想問你,如果将這些花全部賣給我,準确的說,我需要的是花瓣,不是盆栽,你覺得如何,怎麼個交易法。”
林無悠聽的怔住了,他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才還在發愁的事,轉眼間就有了解決的辦法,這怎麼可能呢?
他懷疑,不相信有這等好事,“沈兄,你是永安人嗎?我以前都沒見過你,老家在哪,店鋪又在哪?”
“這個啊,目前不方便回答,林大人,我跟你談生意,你是官,我是民,你還怕我坑你嗎?我的店目前都在籌備中,你隻說提供花瓣,你需要怎麼算銀子,對于花草這一塊,我不是很了解,”沈月蘿決口不提自己的來路,林子珍的親戚,誰知道是什麼本性。
“沈兄如果執意要購買花瓣,可以去跟花農商談,采摘花瓣,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所以這價格可能會比盆載要貴點,”林無悠心中已有了計較。
跟生意人談生意,到時簽好協議,就不怕她賴賬。
“這沒問題,人工的事,由你們自己決定,我隻要花瓣,想好了,你們報一個價格給我,每種花的價格可能都不一樣,寫清楚了,送到這裡,”沈月蘿接過秋得遞來的紙筆,寫下内衣
,寫下内衣店的地址。
林無悠接過白紙,看到上面的字迹,直皺眉。
人不可貌相,此話不假。
這位沈兄,看着文質彬彬,氣度不凡,可這字迹真不是一般的醜。
林無悠收好紙張,輕聲的問道:“本官可否問一句,沈兄要這麼多的花瓣,是要做香料,還是入藥?”
沈月蘿站起身,笑看他,“這你就别問了,商業秘密,想必大人能明白。”
“這是自然,等本官問過花農,将價格定好,到時再拟定一份協議,不過為了保證彼此的信任,沈兄恐怕要付一筆定金,”林無悠笑的很從容,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沈月蘿懷裡沒裝錢,不過她從懷裡掏出龍璟給的那塊令牌,在林無悠眼前亮了相,“認得這塊牌子嗎?在下是為王妃辦事,大人什麼都不必說,心裡明白就成,有王妃做保,這下林大人能放心了吧!”
“原……原來是王妃的人,是下官多嘴了,”林無悠誠惶誠恐的彎身行禮。
“林大人不必這樣,你是個好官,百姓看的見,王爺跟王妃也看的見,為百姓謀福,過程不重要,結果最重要,對于那些地頭蛇,該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萬事有王妃給你撐腰,懂了嗎?”沈月蘿說的很隐晦,以林無悠的聰明,定然能猜到。
“是,下官明白,”林無悠心中十分震動。
做為一個有着遠大報複的為官者,雖然他不在意那些虛名,但整日看着周家在固鎮耀武揚威,自己又被他們壓的窩囊,他内心的苦處,可想而知。
他已經不好奇沈月的身份,也許在他看來,隻有王爺身邊的人,才有如此見地。
沈月蘿又跟林無悠談妥了一些細節,約好了明日上午見面。
離開固鎮,回城的路上,沈月蘿發現冬梅不說話了,低着頭摳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月蘿看了看秋香,秋香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别問,然後湊到沈月蘿耳邊,對她嘀咕了幾句。
沈月蘿原本沒什麼神采的眼睛,在聽完秋香的話後,猛的睜大,驚訝的看着冬梅低着的腦袋。
嘴巴抽動了好幾下,最後還是沒有問什麼。
真是奇葩的關系,剛才林無悠他們提到的蘭陵山莊,莊主是個好色女子。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此女子竟然是冬梅的娘親。
這事秋香知道,孫芸恐怕也知道。
難怪冬梅那麼喜歡制香,原來是家傳的。
沈月蘿其實很好奇這位莊主,傳言有時未必可信。
回到永安城,路上沈月蘿餓的要命。
正好路過鄭林他們的燒烤攤,他們在城門口租了個攤位,支幾張小桌,擺上凳子,方便又簡潔。
走進永安城門就能看見,很不錯的位置,但因為鋪面較小,所以租金也不貴。
當然了,有人開了頭,後面自然就會有人模仿。
所以即便是家裡忙的要命,鄭林他們也會每天輪流兩個人進城,照看燒烤攤。
免得生意被人搶了去,那就虧大了。
今兒看攤的是劉大寶跟周勝。
劉大寶這厮,自從專門學了廚藝,燒烤的手藝也漸長。
之前不懂得竅門,認為将食物烤熟就可以了。
但是認真學過廚藝之後才知道,火候跟材料都是相輔相成的。
什麼樣的食材,用多大的火候,烤多久,直接決定了燒烤出來的味道,是否恰到好處。
有他的坐鎮,燒烤攤的生意,總是火爆。
尤其是到了傍晚的時候,回城的人,都喜歡到他們的燒烤攤上,幾個人圍坐着,吃燒烤,喝着黃酒,天南地北的閑聊。
冬梅聞見燒烤的煙香味,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沈月蘿叫停馬車,三人跳下馬車。
“劉大寶,快給本公子烤點好吃的,餓死了,”沈月蘿故意粗聲粗氣的沖劉大寶嚷嚷。
“好嘞,客官稍等,”劉大寶揮汗如雨,眼睛盯着火,頭都不擡的回話。
應該是被熱的,這厮脫的隻剩個馬甲,光着膀子,汗水順着額頭,經過下巴,一直流到衣裳裡。
劉大寶這人,以前身上肥肉還挺多的,最近大概是太累,肥肉變成了肌肉,像個大塊頭,有幾分壯漢的範。
冬梅剛一走近劉大寶,看着他暴露的部分,小臉就紅了,捂着眼睛,不敢看劉大寶。
“你遮什麼,他是個粗人,夏天光着膀子也很正常,你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光膀子,”秋香拉下她的手。
冬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心知自己反應太大。
沈月蘿走到劉大寶的烤爐前,伸手搶過剛出爐的一個肉串。
“嗳,你這人……呀,是月蘿,你怎麼來了?”劉大寶剛要發火,一擡頭,看清來人是沈月蘿。
雖然她穿着男裝,但是一張臉還是很好認的。
沈月蘿咬了口肉串,嬉笑着道:“路過你這裡,聞見肉串香,當然要停下來敲詐你一筆,咋,舍不得請客嗎?”
“哪能呢,我們盼你都來不及,想吃什麼,盡管讓大寶給你們烤,一定管飽,”周勝身上系着圍裙,頂着一張紅通通的臉,端着髒了的盤子走出來,一見沈月蘿就笑,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那敢情好,這些,還有這些,都給我烤了,事先說好,我真沒帶散碎銀子,”沈月蘿挑了一
月蘿挑了一大把肉串。
劉大寶嘿嘿的笑,“瞧你說的,你還是我們大掌櫃呢,要真算起來,我們欠了你一堆人情,吃點燒烤算什麼,你要高興,我的肉也随你吃!”
劉大寶對沈月蘿的感激之情,不光是因為她給了自己創業的機會,更多的是,他打從心底佩服月蘿,雖然她是個女子,那也不影響他的崇拜。
再加上,上次洪災,要不是她,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
沈月蘿立馬擺出嫌棄的表情,“你的肉我不吃,沒洗沒刮毛,肯定難吃的要命,哈哈!”
她故意說笑,逗的劉大寶跟周勝哈哈大笑。
秋香跟冬梅兩人站在沈月蘿身後,捂着嘴,也跟着偷笑。
劉大寶手腳麻利的烤了三四十根肉串,還有些蔬菜魚蝦。
烤好了之後,用荷葉包着。
冬梅急忙走過去,從劉大寶手裡接過荷葉包,沖他羞澀一笑,“謝謝!”
小丫頭笑的眉目含情,實在是她太喜歡劉大寶這種男子,瞧他那身肌肉,再瞧他黝黑的臉,端正寬闊的五官,不管在别人眼裡是個啥樣,反正她覺得好看。
“沒事,隻要掌櫃的想吃,随時都可以過來,”劉大寶雙手不停的在火上翻烤,連頭都顧不得擡。客人太多,還有好些人等着呢!
冬梅看着他認真的樣子,笑的更羞澀了,臉蛋像火烤的一樣,“我叫冬梅,那……那你叫什麼名字?”
“冬梅,你幹什麼呢?咋還不過來,”沈月蘿先一步上了馬車,等的着急,這丫頭還在那磨蹭什麼呢!
“我,我馬上就來,”冬梅朝後面喊了一聲,接着又轉回劉大寶這邊,撅着嘴,帶撒嬌帶薄怒,“我都告訴你名字了,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是禮貌,懂不懂啊!”
劉大寶終于看她了,那是因為他覺得奇怪,“我叫劉大寶,你還有事嗎?”
冬梅心中一喜,高興的不得了,“沒事啊,我就是随便問問。”
“那你快站遠些,待會我要烤魚了,會濺你一身油,”劉大寶揮手趕她,壓根沒瞧見小丫頭羞澀的表情,更不明白這羞澀的表情代表着什麼。
冬梅嘴巴一撅,顯然是生氣了。
捧着燒烤跳上車,沈月蘿跟秋香已經在馬車裡擺好小桌子,就等着大吃一頓呢!
臨了,沈月蘿還不忘塞些吃的給外面趕車的根生。
根生推辭,不肯要。
主子吃的東西,他怎麼能要。
“吃吧,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沈月蘿将東西塞給他,便鑽回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