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璟抱着沈月蘿走下馬車,親妮的态度,讓章桓之對沈月蘿另眼相看幾分。
當然這另眼相看的程度取決于,她的美貌程度。
在章桓之看來,沈月蘿的确能算是個美人。
模樣不錯,眉眼也挺靈動,看樣子是個聰明的小丫頭。
可是再一瞧她走路,以及舉手擡足間,以章桓之的角度來說,未免太過粗俗。
瞧瞧鳳靈羽下馬車時的姿态,就知道她們二人的差别究竟在哪了。
沒辦法,不是沈月蘿倒黴,而是時代造就了人們的審美便是如此。
“下官甯城太守,見過成王殿下,璟王殿下,公主!”
他喚龍璟為璟王,是有自己用意的。
兩者雖然差了一個字,卻多了另外一層意思。
鳳奕在皇權人心中滾打了這麼多年,豈能聽不出章桓之話裡話外的意思。
他沖龍璟笑了下,似真似假的說道:“看來章大人跟龍兄之間,還有幾分交情呢!”
沈月蘿緊跟他的步伐,也冷哼了聲,“看來章大人的眼神不太好,難道是人老了,眼睛便不好使了嗎?相公,既然章大人身子不便,我看咱們還是走吧,找個寬敞的地,也好住的舒心些。”
她雖是龍璟的王妃,但跟龍璟站在一起,就應該是同等的禮遇。
不管這個章桓之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将自己忽略掉了。
這算什麼?當她不存在嗎?
不行,她不能總靠着龍璟,她需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所以,她将矛頭直指章桓之,不怕得罪他。
他即敢說,就得承受敢說的後果。
章桓之愣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王妃,也敢當着兩位王爺的面,讨說法。
自古以來,女人不都是躲在男人後面,唯唯諾諾的嗎?
難道是他老了?
鳳奕笑了下,“璟王妃何必生氣,許是章大人沒注意到你,畢竟這門口人太多了,一時疏忽也是難免的。”
龍璟笑着沒說話,也沒聲援自家娘子。
估計這幾日做馬車趕路,把娘子心裡的火又勾了起來,不消是不行的,晚上苦的可是他。
過三個月,可以正常行房了,他能不考慮自己的夜晚幸福嗎?
章桓之抱着手,并沒有馬上解釋,做官久了,最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見機行事。
沈月蘿呵笑了聲,隻是這笑沒什麼溫度,“沒注意到是嗎?那不正好說明他老眼昏花,這麼大人站在這裡他都看不到,我看這官也别當了,告老還鄉算了。”
章桓之臉色刷的變了,他才剛剛人到中年,說什麼告老還鄉?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章桓之身後站着的女子,盈盈走上前,笑容很得體,姿态很端正,目光很平靜的迎上沈月蘿的目光,“璟王妃息怒,是我父親的不是,他這個人癡迷聖賢書,有點古闆,我代父親向您陪不是了。”
聰明的女子,話裡暗指沈月蘿逾越,又很巧妙的替自己父親做了辯解。
鳳奕眼露贊賞,這個女子不錯,比鳳靈羽聰明的多。
章雪桐被譽為甯城第一才女,也算是有點文墨,人也很聰明,再加上有她爹這麼個太守在,不曉得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公子,想娶她回家。
但章雪桐有一點很好,她沒一般千金小姐的嬌氣,很多時候,她還是很親和的。
可這親和,跟犀利并無多少關系。
女人跟女人之間的對話,男人是不會摻和的。
鳳靈羽覺得總站在門口不好,她想進去,于是心裡對沈月蘿的斤斤計較,有點不以為然,“月蘿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要跟章大人計較,一個稱呼而已,用得着較真嗎?”
沈月蘿抿着唇,眼神很冷。
敢情他們都舒坦了,卻偏偏把她丢在一邊。
既然她不好過,那麼誰都别想好過。
“公主這話說的不對,章小姐的話說的也不對,本王妃說的是章大人老眼昏花,怎麼?他自己不敢說話,卻要兩個幫聲?章大人,我這個人脾氣不好,章大人的府邸,門檻太高,本王妃高攀不起,我們走!”
她說的超有氣勢,揚起的手,也霸氣十足。
她跟龍璟身後跟着人,遠比鳳奕跟鳳靈羽身邊的人要多。
沈月蘿這麼一招呼,動起來的人足有一大半。
章桓之正要挽回呢,就見門口的人呼啦啦走了好多。
附近看熱鬧的百姓,更是議論紛紛,以為出了什麼事。
章桓之腦門上開始冒汗了,“璟王爺,璟王妃,您二位等等,是微臣的錯,微臣老眼昏花,房間都已經準備好,王爺,王妃……”
他将求饒的目光,更多的投向龍璟。
所以,話裡雖帶上了沈月蘿,但言語間的恭敬究竟有幾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
章桓之是想着,女人嘛!
再恃寵而驕的女人,到最後還不是得聽男人的?
這個沈月蘿也就是偶詹得寵,非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才能彰顯她的重要。
而往往,這樣的人,得寵快,失寵也快。
章桓之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他哪裡知道,面前的這位璟王爺,是個寵妻寵到人神共憤的家夥。
龍璟腳步停了下,微笑着回頭看向章桓之,很客氣的說道:“章大人,我家娘子脾氣不好,本王對她一向縱容,為免她氣壞身子,我們還是離開的好,省得夫人吃不下飯,影響食欲!”
鳳奕跟秦玉風二人,聽到這番話,滿頭滿腦的黑線。
這人寵妻,還寵出歪理來了。
鳳靈羽是羨慕,一個女人能這樣被一個男人寵着,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章雪桐對龍璟也多了幾分認識,隻不過她現在覺得龍璟的魅力又小了幾分。
懼内懼到這個份上,真是有損他男子漢的氣概,相比之下,還是成王殿下更出衆些,而且又是大皇子。
章桓之開始冒冷汗了,“王爺,這……這是微臣的錯,王妃娘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微臣在這裡給您陪不是了。”
章桓之的腰彎成了直角,恭恭敬敬的給她行了個禮。
沈月蘿其實也沒打算真的走,想必今晚的戲很好看,她怎麼能不看戲呢!
她瞅着章桓之不說話,也不說進去,也不再離開,就這麼站着。
章桓之頭上的冷汗,已經滴到了地上。
章雪桐心中有些不快,但她很好的掩飾過去。
她到走到爹爹身邊,也低着頭,“王妃娘娘,剛才是我們的不是,怠慢了娘娘,隻盼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們計較。”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沈月蘿再抓着不放,便是小家子氣了,會讓人看不起。
沈月蘿會這樣做嗎?會如他們的願嗎?
當然不可能!
她呵呵笑了兩聲,語氣忽然的輕松,“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看把你們吓的,真是沒幽默感,快點進去吧,站了這麼久,腳都疼了,相公,我餓了。”
“嗯,章大人,飯菜都準備好了嗎?”龍璟接話接的那叫一個順口,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别扭。
一行人又走了回來,竟也沒一個人神情異樣,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章桓之父女倆聽到這話,差點腳軟摔坐在地上。
這兩位難道才是最難纏的主?
章桓之多了個心眼,領着幾人進門,恭順的跟太監有的一拼。
小春走在後面,小聲的跟沈月蘿抱怨,“您剛才就應該直接撂挑子走人,讓他着急去,狗眼的東西,這種人怎麼會是太子的人,都說有其仆必有其主,看來太子也不是什麼好貨!”
“啪!”沈月蘿打了下他的頭,“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在人家的地盤上,你以為我們還是龍呢?早成蛇了。”
出門在外,貴在低調,如果非得張揚,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龍璟拉着她的手,時不時的看着前面的路,“你做的也沒錯,有些人的确要給他立下馬威,這樣的事,我做起來不如你做的順手,夫人,接下來的路,咱倆唱一出雙簧如何?”
沈月蘿是女人,耍小性子,發脾氣,不問青紅皂白的罵人,都屬正常。
龍璟做為一個男人,肯定不能做這些事。
所以,他的考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沈月蘿卻不怎麼高興了,“意思就是,你做好人,我做惡人?這樣下去,我的名聲豈不是就得毀了?”
小春嘿嘿的笑,“主子,您的名聲本來也不怎麼好聽,再說了,隻有做了惡人,才能幹惡人該幹的事。”
小春笑的超猥瑣,還搓了搓手。
想來也是他最近憋的太狠,找不到樂子,能不憋嗎?
沈月蘿又拍了下他的頭,哼道:“本王妃難道就不能做一回淑女嗎?幹嘛非得做惡人不可!”
秋香笑着道:“主子,相比淑女,您更适合做惡人,那樣多痛快。”
“就是,您瞧瞧淑女的樣,您學的來嗎?”冬梅指着前面走着的章雪桐跟鳳靈羽。
的确啊!
淑女走路,邁出的步子,都能用尺子量。
身子怎麼動,手放放哪,肩膀保持平衡,每一樣都有标準的。
根本不像她走路,随性自在,隻要自己舒服就好。
“說的也是,學是學不來,那樣走路太費勁了,再者說了,本王妃的時間很很珍貴,哪能浪費在這些小事上!”
嚣張啊!
有的人就是有嚣張的本事。
章桓之領着他們進了太守府的前廳。
不愧是太子的門下,太守府富的流油。
主廳的家具全是上等的百年紅木,因外面太冷,地上竟鋪着簡易的木地闆,踩上去暖暖的。
更别說那些個花瓶擺件,無一不是古董啊!
乘着衆人剛落座,章桓之拉着女兒到外面去說話。
“桐兒,依你看,這事該怎麼辦才好,咱們準備的禮物可沒有那位璟王妃的份,要是她鬧起來,該如何是好?”章桓之年輕的時候也有兩把刷子。
可随着年紀越來越大,官職越來越高,他的膽子卻越來越小。
他沒兒子,隻有兩個女兒。
讓他欣慰的是,大女兒章雪桐聰明睿智不輸男兒。
成王跟永安王能到小小的甯城來,他肯定不能随便就放他們走了。
不管出于何種原因,他都要籠絡一番。
所以這禮物,也是很早就開始準備了,全都是稀罕之物,也是超特别的,别說龍璟這樣的人,哪怕是皇上也未必見過。
“爹,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個璟王妃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你随便從庫房裡頭找個東西給她,咱家的東西,哪怕是随便拿出來一件,也能值不少錢的,她還能看的出來?”
章桓之一想也是,“這樣也行,你派人去挑,就那個南海珍珠的手鍊,你們女孩子家,不都喜歡那個嗎?再找個漂亮的盒子裝着,權當是禮物了。”
“好,我這就去,不過爹爹,成王殿下您覺得怎麼樣,”章雪桐想到鳳奕的面容,還有他與生俱來的皇家風範,每一樣,都讓章雪桐心動不已。
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不在乎是否跟别的女人争寵,她要的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
章雪桐長的也很美,但要在鳳奕面前讓他眼前一亮,似乎還不夠。
章雪桐心中已有了計較,該怎麼抓住男人的心,難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