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跟沈然二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小葵扶了起來。
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救命才是最要緊的。
秦玉風足足醫治了半個時辰,逼出半小碗的黑皿,才總算讓小葵的臉色回複原樣。
“大哥,她什麼時候會醒,”秦湘問道。
以前他不喜歡秦玉風,同為秦姓,一個嫡出,一個庶出,肯定是要争個高低。
加之,秦湘以前遊手好閑,整個就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為此,他沒少受秦家長輩的訓斥。
惡性循環,最終左導緻的結果,便是他更加的讨厭秦玉風。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奮鬥的軌迹不同,追求的不同,自然沒什麼好争的。
秦玉風搖頭,“雖然毒性已除,但是你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毒性侵入心脈,想完全根治,并不容易。”
“這可怎麼辦?都怪那老道士,一定是他下的毒,要不我去把他抓來,他身上肯定有解藥,”沈然氣憤的說道。
秦玉風制止他們二人的激憤,“抓他是必須的,他能在小葵身上下毒,也一定能對你們二人下毒,所以不能莽撞行事,小葵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你們也别着急,去找王爺商量一下,此事非同小可,切莫掉以輕心。”
“好,那小葵留在你這兒,我們去找王爺,”秦湘拖着一樣擔心的沈然,迅速往錦繡園去了。
小葵覺得自己做好長好長的夢,夢裡的自己,身體輕盈,輕的像羽毛,好似一點重量都沒有。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因為昏倒的那一刻,她看見了黃袍道士手裡扔掉的殘渣,那是藥粉遺留的。
中毒?
難道她死了嗎?
“你還沒死!”
遠處混沌之中,傳來一個聲音。
聲如洪鐘,卻叫人分辯不出,究竟在哪一邊,隻知道在很遠的地方。
“别看了,本座不想現身,你根本看不到!”
此人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嘲諷。
他在嘲諷什麼?難道在嘲諷她的傻樣?
小葵穩下心神,站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緊閉四周的變化,同時不毫無畏懼的反擊。
“不想現身?你是怕我認出你吧,别故弄玄虛了,是人是鬼,我都不怕!”
“哦?真的連鬼都不怕?”來人聲音隐含一絲笑意。
話音剛落,一道風線從某個角落竄出,小葵猛的回頭,卻撞上一張七竅流皿的臉,雙眼空洞,嘴巴半張,黑乎乎的,也看不到舌頭。
小葵吓的打了個哆嗦,但是很快又強迫自己鎮定,嗤笑道:“裝神弄鬼,這有什麼好怕的,别說你不是鬼了,就算真是鬼,又能如何!”
“哈哈……真是個嚣張的小丫頭,跟那丫頭有點像,還好本座聰明,轉魂的時候封了她的記憶,”一個模糊影子,從暗處慢慢的顯現。
竟是一張俊美的男人面孔,棱角分明,輪廓有如精美的畫作。
就是臉太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他穿着一身玄色長衫,袖口前兇都繡着骷髅頭。
他站在那,長袖無風自動,微微的漂浮着,身後是一片漆黑,好似一個黑暗的洞穴,深不見底。
小葵飄在那,不敢往前,因為她感覺到這個人身上陰冷的氣息,好像來自地獄,“你是誰?”
“你問本座是誰?哈哈……真是個愚蠢的問題!”
小葵急了,“我怎麼知道這是哪,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你又長成這個樣子,鬼才知道你是誰!”
那人自戀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本座長的很難看嗎?不過你還真的說對了,鬼知道本座的身份,既然你看不清,那本座就讓你看清楚好了。”
隻見他雙手一揮,周圍的黑霧突然散開了。
緊接着,當霧散盡之後,小葵看見了周圍的景像,以及她所站的位置。
一座橋,一座隻有一尺寬的橋,而她所站的位置,正是這橋的中心,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而那個自稱本座的人,是完完全全浮在橋上,他的身後,也不再是黑洞,而是一座宮殿,上書“冥宮”二字。
“怎樣,現在看清了嗎?”冥王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配上腥紅的嘴唇,怎麼看都像吸皿鬼。
饒是小葵再大的膽子,也難免會感到害怕,“你……我……我死了?”
冥王還是笑,笑的十分溫柔,“還沒有,不過快了,現在認個路,等你真正死的時候,就不用宮中的小鬼給你領路了。”
小葵滿腦袋的黑線,還有冷汗,她怎麼覺得這話很不對勁,“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沒死,不過很快就要死了?為什麼?誰要害我!”
她不懷疑冥王的話,堂堂的冥界之王,總不至于拿她尋開心。
可是她不甘心,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還有師傅……她不想死的太早。
冥王搖搖手指頭,表情搞怪,“這個不能說,是秘密,不過本座可以告訴你的是,其實你不是……呃,不是被害的……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啊,你是……我翻翻生死簿。”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小葵一定會笑場,這人真的是掌管生死的冥王?
冥王憑空變了一本書,書頁無風自動翻頁,“呀,找到了,你叫阿花,生于……”
“等等,誰是阿花?”小葵打斷他。
“你呀,你不就是阿花!”
小葵這回真的是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冥王大人,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叫小葵,不叫什麼阿花!”
“啊?不會吧,”冥王納悶了,又将生死簿翻了一遍,翻至最後一頁,啪一聲合上,對小葵歉意的笑笑,“本座明白了,阿花是你救下的小乞丐,本來今日該她來的,但是她陽歲未盡,還得等幾天,可是你從哪冒出來的。”
小葵有點生氣了,“你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抓個人還能抓錯,沒錯,我的确是救了那個小乞丐,我做了好事,不是應該得到回報的嗎?為啥會成了替罪羔羊,這不公平!”
“小丫頭,你這樣想可就不對了,佛說,做好事不求回報,這樣好了,我送你回去就是,就當一切都沒發生,如何?”冥王兩手一攤,沖她歪着頭笑。
小葵答應的話都已經滾到嘴邊,可是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行!我在你這裡待了這麼久,肯定影響我陽歲,你得給我補償!”
小葵雖然單純,但她不蠢,冥王手裡肯定有很多好東西,他也算神仙了嗎?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不找他揩點油水,簡直對不起她的地府一日旅遊。
“這樣好了,等你死去的時候,我再給你一世的性命,算起來,你一個人可以活兩世哦,多劃算,怎麼樣,這個辦法不錯吧,就這麼定了,你有兩世的命,”冥王活了千年,花花腸子比小葵的頭發還多,豈會随随便便着她的道。
如今穿越的人太尼媽多,他已經習慣了,回頭也把她丢到破爛貧窮的地方。
哈哈!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這個主意,乍一聽好像是小葵占了便宜,但是細想之下,好像又感覺哪裡不對勁。
還沒等小葵想明白呢,眼前忽然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輕盈的身體,也跟着一起飄了出去。
冥王一直等在那,直到小葵從冥界消失,冥王大人忽然笑了,“蠢笨的小丫頭,本座正愁昨兒犯的過錯無人去填充呢,是你自己撞上來的,跟本座可沒關系。”
選中小葵是天意,也是換鬼為。
再沒有比小葵更适合的人選了,誰叫她比較八字最合呢!
别以為冥王大人說話前後矛盾,就當他神經偶爾錯亂。
事實上,他真的是神經錯亂偶發者,隻不過還沒出什麼大亂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葵莫名其妙的被打回自己的身體,心裡将那位冥王殿下,罵了千萬遍。
至于什麼兩世,小葵倒是沒多想,想也沒鳥用。
另一邊,龍璟得到消息,拍案而起。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敢玩邪教的把戲,簡直是自尋死路。
“傳應時元跟安義進來!”
“是,”小春匆匆跑出去。
應時元,安義等人都在外面候着,原本是要開會的。
“參見王爺!”
應時元跟安義齊聲道。
龍璟臉色沉的很,端坐在上位,“你們帶人,将那幾個道士抓起來,多帶人手,如果有人膽敢反抗,一并抓起來,蓮花教!本王要讓他胎死腹中!”
安義面有難色,“殿下,這樣做會不會激起民憤?”
“你們不會偷偷的去抓嗎?對面宣稱他們自食其果!”
“這的确是個辦法,屬下等這就去辦,”安義跟應時元,點頭就要應下。
“等等!”沈月蘿在門口已聽了有一會,跟小春一起站着,沒進來就是,但是聽到他們說要直接去抓人,她不能淡定了。
龍璟一見她來,立刻站起來,臉上的冷酷蕩然無存,僅剩擔憂跟着急,“你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無非就是來阻止你們去幹蠢事,”沈月蘿拍掉他的手。
“王妃的意思……是不能用武力解決?”應時元雖是這樣問,但心裡已有了隐約的質疑,隻不過他不敢說而已。
恐怕這裡除了沈月蘿,再無人敢質疑王爺的話。
“當然不能,對付這種邪教,定是要以毒攻毒,你們幾個過來,”沈月蘿朝他們幾人招招手。
幾個男人,包括龍璟在内,全都靠了過去。
隻是礙于龍公子的冷眼,不敢靠的太近。
沈月蘿對他們說了一番,等他說完的時候,幾個男人驚愕了。
安義豎起大母指,“王妃,您這個辦法真夠損的,不過我們喜歡!”
龍璟冷眼一掃,“既然知道可行,還不趕緊去辦!”
“是!”
安義趕緊低頭,不敢再看沈月蘿。
王爺的醋性,可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等到他們二人離開之後,龍璟一把抱住沈月蘿,盯着她更加豐韻的兇部,倆眼露狼光,“夫人,你這個點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你管呢,這是聰明,你不服都不行,”沈月蘿也喜歡窩在他懷裡的感覺。
龍璟笑了,笑聲震動兇膛,“嗯,不錯,夫人的确聰明,為夫自歎不如,那麼請問,聰明的夫人現在要做什麼?”
“出去走走啊,我要去看看李風的店,聽說他最近做的不錯,業績成倍的漲,果然當初沒看錯他,是個做大事的苗子!”
龍璟皺眉道:“看他做什麼,隻要他給你賺銀子就好了。”
“那我出去走走不行嗎?”沈月蘿怒瞪他。
龍璟立馬蔫了,“我這是擔心外面人多,擠來擠去的不安全。”
說着,他的手又摸上沈月蘿的肚子,偶爾能感覺到肚子裡的胎動,這種感覺讓他欣喜不已。
沈月蘿簡直要抓狂了,揪着他的耳朵,“龍公子,本姑娘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獨自出門,二是你跟着我出門,兩個選擇,你自己選吧!”
龍璟眨眨眼睛,愣了好一會,歎了口氣,“你這是不給我選擇的機會啊!”
答案很明顯了,龍璟又怎會放她一個人出門。
當兩人走在街上,龍璟又恢複以往的冰冷模樣,一個冷眼掃過,身上的冷意爆發,吓哭了小娃,吓跑了想要跟他們打招呼的百姓。
沈月蘿忍不住笑了,“你别擺這個臉,實話跟你說吧,我是想去看看小葵,她中毒,我不放心。”
之前她沒說,一心想避開龍璟。
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是肯定避不開了,隻好實話實說。
“不行,她中毒,自有秦玉風去救,應時元不是說了嗎?毒已逼了出來,隻要讓那老道士拿出解藥,小葵就會沒事,你看與不看,沒有任何區别!”
龍璟怎能放心她去看小葵,中毒的可能性有太多,她身懷六甲,龍璟不想她冒險。
沈月蘿撇撇嘴,眼睛紅了,“龍璟,你不能太霸道,就算遠遠的看一眼,讓我放心也好,小葵的性子跟我有幾分相似,我跟她又很談的來,也算姐妹了,不行,我非看不可!”說完便轉身走了。
沈月蘿執拗的性子上來,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龍璟在後面搖頭歎氣,看來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如果以前有誰敢這麼跟他說話,一定不會站着離開。
現在可倒好,被夫人騎到了頭上,他卻隻能睜着眼睛,無奈的跟在她身後。
龍璟腹诽歸腹诽,但是很快就追了上去,因為街上行人增多,天色又漸黑,他真怕一不小心,人就找不見了,不跟着能行嗎?
應時元跟安義從錦繡園離開後,直奔尋捕房,招來二十個捕快,随他們一同出城。
連夜趕到百姓聚集的在油田處。
此時雖已是半夜,但依舊不平靜。
十幾個小道士,圍着黃袍道士誦經。
百姓走了不少,但還是有很多守在外圍。
油田的火漸漸平靜下來,他們認為這是黃袍道士誦經的結果,對他更加崇拜了。
應時元攔下正要往前的安義,“别沖動,現在人太少,咱們還不能行動,得等到明天,人多的時候才行,否則達不到效果!”
“那小葵怎麼辦?她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不清楚,但這是殿下交給我的任務,萬萬不能出一點閃失,”應時元當然也擔心小葵,但是不行,主子交給他的任務,關系重大。
安義明白他的苦衷,隻能在心裡祈禱,小葵能挺過去。
其實他倆真是多慮了,小葵被冥王打了回來,連地府都不敢收她,她想死都不成。
三十幾人的隊伍,就在白天小葵他們待過的地方安營紮寨。
輪流滾人監視下面的一舉一動。
冬天的夜晚,很難熬。
一群人點了兩個火堆,圍在一起烤火。
子夜時分,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黃袍道人消失了,而負責值班的捕快竟然睡着了。
一切的一切,來的很詭異,應時元等人卻還沒有意識到。
黃袍道人并非在附近轉悠,而是在小童的幫助下,騎上馬進了永安城。
至于他是怎麼進去的,那就得問他自己了。
天快亮時,黃袍道人才從永安城返回。
藏在帽子下的一張臉,慘白的跟鬼似的,一邊的胳膊還有些不自然。
兩個小道士将他接回來,安置到臨時候搭建的草棚子裡休息。
解開黃袍道人的衣服,可見三寸長的刀傷,從肩膀處,一直拉到胳膊肘處。
鮮皿早已凝固,但傷口還是很吓人,皮肉外翻,深的地方都快見到骨頭了。
“師傅,你忍忍,徒兒給您包紮,”說話小道士,聲音清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沒有胡子,脖子也沒有突起。
修長的身子,藏在道士服下,其實根本看不出到處是男是女。
黃袍道士閉上眼,身子痛苦的往後靠,“快點動手,别讓這隻手廢了。”
“是,師傅,”小道士不敢耽擱,火速給他清理傷口,撒上草藥,再一層一層的包紮好,“師傅,要不要給您熬些藥,徒兒怕您的傷口會發炎。”
“不用,你出去,讓為師休息片刻,外面的百姓來了多少?”
“現在時間還早,來的不多,不過徒兒估計,今天應該能來兩千人!”
“好,很好,今日就将那兩個小乞丐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