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酒席,準備的都是流水席,大廳裡有二十桌,加上樓上雅間,總數能有三十桌。
流水席,這一波吃完了,再輪到下波。
人多是肯定的,永安新王娶妃。
永安本地有頭有臉的人,肯定都得來道賀。
除了永安本地的,還有附近封地的各位諸侯,甚至還有江湖中的。
元朔混在人群中,鷹一般的目光,緊緊盯着二樓一處雅間。
之前他并未得到消息,所以在看見元逸時,他着實大吃一驚。
看來他的部族,已經完全在元逸的掌控之中。
得到這一肯定的答案,元朔的心沉入谷底,眼前一片漆黑。
孫芸将她們釀造的葡萄酒搬來了,眼下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她們需要看看今日的效果,再決定釀多少葡萄酒。
自己新釀的葡萄酒,入口甘甜,沒有澀味,因為沒有加特殊的成份,所以度數很低,但後勁還是有的。
他們弄了個大木桶,再将葡萄酒全部裝進酒壇子裡,由夥計捧着,四處倒酒,而不是放在桌上,任客人予取予求。
得限量啊!否則還不得亂套。
等到沈月蘿跟龍璟踏進店内,入坐的賓客全都站了起來,一起說恭喜的話,這麼多的聲音聚在一起,震耳欲聾。
“都坐吧!今日煩勞各位參加本王的婚宴,今日在這裡,無身份之别,諸位盡興就好!”
“多謝王爺!”
沈月蘿沒說話,靜靜的跟在龍璟身邊。
随他走過人群,步上樓梯。
當初選擇跟他假成親,便料到了這些,所以她也沒太大的反感。
嫁給龍璟,便是擔起了永安一半的責任。
走上二樓,他們進的自然是成王跟蘇鴻遠所在的雅間,龍震天跟蘇沐之也在。
整張桌子,隻有沈月蘿一個女子。
她無所謂,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因已經過了午時,他們一來,便有人放鞭炮,樓下開始上菜。
一時間碗碟碰撞聲,不絕于耳。
小春端着葡萄酒走進來,沈月蘿一看那酒壺,直皺眉,“就不能找個透明的酒壺來裝嗎?這樣裝着,太難看,好好的酒也給糟蹋了。”
“哪有透明的酒壺,這裡隻有陶瓷的,要不就是木頭做的,玻璃的真沒聽過,”小春一臉的為難。
鳳奕笑着道:“什麼酒非得找透明的容器裝,趕緊倒來讓本王嘗嘗。”
“是,殿下,”小春不敢違逆,趕忙捧着酒壺,走過去。
新釀的葡萄酒,沒什麼澀味,倒入白瓷杯中,顔色紅的十分好看。
鳳奕挑眉一笑,“哦?這是葡萄釀的?能釀出灑味嗎?”
沈月蘿淡笑道:“當然能,葡萄汁裡加入白糖,便能釀出酒味。”
小春先後給衆人都倒滿了,龍震天皺眉,先是聞了聞,發現挺香的,仰頭便一口喝完了,而後回味,“口感還好,就是酒味差了點,沒有白酒上頭。”
蘇鴻遠也是這個感覺,“看來我們還是适合喝白酒,這葡萄酒,給女子喝正好。”
龍璟也端起酒杯,喝的十分細緻,“我倒不這麼認為,這酒回味中有淡淡的果香,白酒喝多傷身,這酒想必很養身,老人家還是喝這個比較好。”
沈月蘿笑着點頭,贊同道:“龍璟說的對,睡覺前喝一杯,有助于睡眠,對身體大有益處,至于白酒,你們還是少喝些,省得把腦子燒壞了,再老些容易成老年癡呆!”
蘇鴻遠跟龍震天臉上都大好看。
鳳奕多問了一句,“癡呆是什麼?”
沈月蘿愣了下,随後捧腹大笑,“癡呆……癡呆就是白癡啊!”
鳳奕也怔愣了下,再一看兩位老人家臉上凝結的表情,趕緊笑着打圓場,“玩笑而已,兩位不必放在心上,兩位都是我南楚棟梁之材,南楚還要倚仗兩位呢!”
“殿下過獎了,”蘇鴻遠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老臣年紀确實大了,有些時候,也是力不從心,歲月不饒人啊!”
龍震天面上也有了一絲愧疚,“蘇相說的極是,有心無力,人都有老的時候,想長命百歲那是不可能的,還望殿下莫怪我等失禮。”
他這是在變相的跟鳳奕挑明自己不再管事,不再管永安的事務,好讓朝廷的人放心。
沈月蘿在桌子底下踢了龍璟一腳,龍璟轉頭看了她下眼,随即收回目光,端着酒杯,朝鳳奕舉杯,“殿下,今日小王成親,承蒙殿下主持婚儀,永安貧窮,沒有好酒招待,希望殿下莫要見怪!”
鳳奕也端起酒杯,雖氣度輸給了龍璟,但架式不能輸,“王爺說哪裡的話,若永安貧窮,隻怕南楚一半的百姓都要挨餓受凍了!”
兩人對飲一杯,也算是岔開了話題。
席上,蘇沐之很恰當的做了氣氛調節者。
遣退了小春,他親自端着酒壺給衆人倒酒。
當輪到沈月蘿時,他自動跳開了。
此舉引來沈月蘿的不滿,“哥,你莫要偏心啊,我這兒還沒有呢,你怎麼能給龍璟倒呢!”
蘇沐之臉色有些窘,“你喝了不少了,還是少喝些吧!”
說着,他就要給龍璟倒酒。
沈月蘿一把搶過酒壺,對他呵呵一笑,“你們也太小看人了,這葡萄酒,我喝一桶都行,這壺歸我了,你再去
,這壺歸我了,你再去拿一壺。”
她抱着酒瓶,像護食的小娃,身子也側到一邊去了。
其實剛才,龍璟帶着她給衆賓客敬酒時,她喝的是白酒,龍璟喝的是什麼,她不知道。
然後又單獨給鳳奕,蘇鴻遠敬酒,龍震天也敬了,等坐回位子上的時候。
她聞着葡萄酒,實在是太香了,根本不當酒喝,而是當飲料喝。
龍璟也沒管她,就讓她在那喝。
蘇沐之看着奇怪,本想提醒的,可是每當他要說話時,龍璟便很及時的找他講話。
起初他沒太在意,隻以為龍璟是真的有話要跟他說。可是兩次過後,他這才意識到,龍璟是故意的,絕對的故意。
想到沈月蘿在廊下,那副惆怅低迷的樣子,他立刻想到,這丫頭該不會是借酒消愁吧?
所以在沈月蘿搶下他的酒壺時,他急忙伸手就想過來,“你真的喝醉了,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切莫喝醉,不然要贻笑大方了。”
沈月蘿抱着酒壺,就是不給他,“誰敢贻笑大方?我肖死他!正是因為今日大婚,所以我才要喝酒,哥,你是我哥,龍璟,我剛認了哥哥,你也要叫哥哥,快叫他一聲哥哥來聽!”
這回連龍璟也不敢給她喝了,伸手快速搶過她手裡的酒壺,轉頭命令小春,“快去将秋香跟冬梅喚來,扶她進去休息。”
連哥哥都出來了,再讓她喝下去,說不定得多個爹。
衆人都以為她說的是酒話,隻有蘇沐之知道她說的話是真的。
小春早就想跑去通知人了,于是趕緊拉開門,叫來一直守在門口的秋香跟冬梅。
兩人走進來,好說歹說,要攙扶沈月蘿離開。
沈月蘿拍掉她倆的說,穩穩當當的站起來,不屑的哼了聲,“小瞧人,沒勁透了,我走了,你們慢慢喝!”
她背對着衆人,擺了擺手,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房間。
鳳奕眼裡有笑意,“龍璟兄,你這位新王妃倒也很有意思,比京城的小姐都要有意思的多。”
龍震天覺得面上上無光,“殿下言重了,這丫頭自小養在鄉下,不識禮數,自由自在慣了,也就龍璟能受得了,換個人,早被她氣死了。”
蘇沐之自認她這個妹妹,便在心裡真的認同她。既然是妹妹,自然聽不得旁人說妹妹的不是,“月蘿性子直爽,有點江湖女子的灑脫,伯父切不要用閨閣千金的标準要求她,否則不僅沒有作用,還會事得其反。”
龍璟若有所思的看向蘇沐之,“你們何時成的兄妹?”
“哦,說來也是緣分,就在你過來接親之前,她跟蘇蘭情同姐妹,也沒有兄張長,是沐之高攀了,”蘇沐之說的極為謙遜,讓龍璟想找茬都不能。
龍震天客氣的道:“蘇公子說哪裡的話,月蘿這丫頭身邊的确沒什麼親人,蘇蘭丫頭跟她的性子相似,得蒙蘇相不棄,蘇公子不嫌。”
鳳奕大笑道:“如此甚好,親上加親,蘇相,你又得了個女兒,可喜可賀。”
蘇鴻遠慌忙站起來,朝鳳奕行禮,“老臣惶恐,都是小娃們胡鬧,當不得真,老臣有蘇蘭一個,就已經夠頭疼的,若是再多一個月蘿丫頭,隻怕老命都得折騰進去,還是留給龍兄,讓他去受着吧!”
鳳奕再度笑道:“蘇相說的也是,瞧你這幾日,為了蘇蘭的事,頭發都白了一半,也難怪你要惶恐。”
龍璟忽地一笑,“沐之兄莫把她的話當真,若是這樣論起來,她的哥哥不下四五個,她性子豪爽,見着順眼的,便可以稱兄道弟。”
他的一句話,便将蘇沐之歸到順眼的一類。
蘇沐之哭笑不得,怎麼一句哥哥,竟引來這麼多的後話,他是有多無辜。
不過,從鳳奕跟龍璟的話裡,他也聽出端倪。
龍家絕不可再跟蘇家走的太近,在蘇鴻遠還身為宰相時,尤其不能。
×
沈月蘿出了這間屋子,順着走廊慢慢的走着。
秋香看她一出屋子,步伐便有點亂,心中着急,想催着她到最裡面的一間屋子休息。
“主子,休息的地方殿下都弄好了,您快去睡一覺,待會酒勁完全上來,我們倆就得擡着您了,”冬梅急切的勸道。
人家成親都是男人喝醉,她們家主子倒好,是新娘喝醉。
“噓,”沈月蘿朝他倆豎起食指,示意她倆不要說話。
走廊的兩邊都有雅間,今日喜宴,樓上所有的雅間都滿了。
有些門關着,有些門半敞開着。
沈月蘿從那些敞開的門,朝裡看,有些人看見她,趕忙站起來打招呼,大多數人還是很恭敬的。
當走到僅次于她剛才出來那間大小的雅間時,秋香知道她在好奇,隻能如實告訴她。
“這邊的雅間,用屏風分隔開了,男女分開坐的,都是王爺跟您的親戚朋友,沈家的人,還秦公子他們,都在這裡,”秋香更想說的是,這裡坐的全是俊男美女。
剛才端菜上來的婢女,走出來時,臉蛋都紅了。
正說着,一名婢女端着托盤走過來,看樣子是要進來送菜的。
見到沈月蘿站在那,吓了一跳,“老闆……”
吃遍四方是她開的,當然她是老闆。
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她親自挑的,往樓上端菜的,清一色年輕女娃。
輕女娃。
樓下的服務生,有男也有女,但樓必須是漂亮姑娘。
“把東西給我,你下去吧,”沈月蘿從她手裡接過盤子。
此言一出,包括冬梅跟秋香在内的三人,全都吓壞了。
“主子,王爺讓您回去休息呢!”
“就是啊,他們正在裡面吃飯,您去幹嘛,還是趕緊跟我們走吧!”
沈月蘿推開她倆:“不要,我得進去瞧瞧,看有沒有人說我的壞話。”
說着,她捧着那盤菜,是盤涼菜,反正端着也不燙手,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正說的熱鬧,所以也沒人注意到她進來。
女賓這邊,不僅放了屏風,還用簾子遮了起來。
雖然看不見,但彼此說話的聲音還是可以聽見的。
沈月蘿瞄了一眼,瞧見林妙香坐在那,倒是着實讓她吃了一驚。
這妞能起床了?還以為她要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呢!
至于另一邊,除了蕭寒跟蘇蘭,以及秦玉風,齊文煜之外,還坐着秦玉風的弟弟秦湘,以及送走林子珍返回來的龍昊,還有幾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
其中一個面容有些粗犷,沈月蘿覺得有幾分面熟,其實也不是面熟,而是有點熟悉感。
當那人的眼睛朝她看過來時,她恍然明白這種熟悉感從哪來的。
是眼睛,這人的眼睛跟元朔一模一樣。
難道他是元朔的弟弟,那個将元朔攆到無家可歸的男人?
元逸也看見沈月蘿了,之前他們進來時,元逸也是見過沈月蘿長相了。
不同于其他的想法,他倒是覺得這個沈月蘿長的很是美,特别是眼睛,很像他們草原上最亮的星星,耀眼無比,又帶着幾分神秘。
有人注意到元逸的異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來。
沈月蘿眨眨眼睛,轉開目光,在那幫人詫異的目光下,先去了沈婉那一桌。
蘇蘭肯定是粘着蕭寒的,所以這一桌,按着身份來說,竟是沈婉最高。
見沈月蘿走進來,沈婉驚訝的站起來,剛才對待旁人的高傲,全然不在,隻有惶恐跟謙卑,“姐姐,你怎麼來了?殿下呢?”
沈月蘿将盤子交給這裡伺候的婢女,很假的笑着,“我來看看你們哪!喲,林姑娘也在,傷都好了嗎?内傷可要好好養着,否則落下病根,一根子就可毀了。”
隔壁的人聽見沈月蘿陰陽怪氣的聲音,有的憋着笑,有的臉色難看。
但要數最難看的,還得是林妙香。
今天她既然能來,便是做好了被沈月蘿羞辱的準備,但是當真的面對時,她卻發現,她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高看了沈月蘿的氣量,“多謝王妃挂念,喝了幾副藥,總算撿回一條命,今日是永安娶妃的日子,妙香身子再不濟,也得前來道賀!”相比沈月蘿的咄咄逼人,她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
不知情的人聽來,隻會覺得沈月蘿氣量小,而她林妙香肚量大,又賢惠溫順。
是人都喜歡同情弱者,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隔壁的蘇蘭,哪能坐的住。
她跟沈月蘿一向都是一唱一喝,這種時候,當然也不能讓沈月蘿一個人唱獨角戲。
“哎喲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前段時日,待在王府不肯離開的林姑娘,就是不知你的祝賀,是真心,還是假意!”蘇蘭笑眯眯的伸出手,架在沈月蘿的肩上。
此言一出,那些心思通透的人,立馬便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府尹陳羽的女兒陳喜兒就坐在林妙香身邊,她平日裡跟林妙香關系還可以,便想着幫她說話,“王妃娘娘,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何必要拿出來說呢,不過林姐姐敬王妃一杯酒,以示陪罪!”
她很會做人,不愧是陳羽那個老狐狸的女兒,勸起架來,一套一套的。
林妙香趕忙去端酒杯,今日喝的是葡萄酒,若是喝白酒,她還真不敢喝,因為她酒量不行,白酒的話,二兩下肚準得醉倒。
“王妃娘娘,以前是妙香做的不對,自那次聽了王妃的勸誡之後,妙香悔不當初,今日借着一杯薄酒,請王妃娘娘原諒妙香!”
“如果今日我不喝這杯酒,你就該說我小氣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喝了,但我喝的不是你的賠罪酒,因為有些錯,錯了便是錯了,除非你讓時間倒流,否則它就像個傷疤一樣,永遠都抹不掉,懂了嗎?”冬梅也給沈月蘿遞來一杯酒,沈月蘿一飲而盡,幹脆利落。
“好!好氣魄,”王莽的女兒,名叫王惠,自小受王莽的影響,性子直爽,她就不喜歡林妙香這種虛假的女子,跟她們相處,太費勁了。
今日看見一身豪氣的沈月蘿,她第一眼便喜歡上了。
林妙香也跟着喝了一杯,可是沈月蘿最後那番話,将她先前說的,全都打翻了。
她隻能苦笑着咽下苦果。她跟沈月蘿不同,沈月蘿可以什麼都不顧及,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卻不能。
其實偶爾,她也有想過。
端着架子,真的很累很累。
沈婉一直不敢吭聲,她害怕當着衆人的面,沈月蘿會說出讓她難堪的話。
畢竟她不是沈月蘿,不敢随時随地的表達自己的不快。
看着桌上的美女們都不敢說話,沈月蘿也失了逗弄她們的興緻,最
的興緻,最後又逼着林妙香喝了兩杯酒,便離開了。
之所以逼着林妙香喝,是因為她看出林妙香酒量不行,想看到她喝醉酒,耍酒瘋的樣子。
卻不想,她這一無心的插手,卻直接導緻了陰差陽錯的發生。
沈月蘿提着裙擺,又轉到另一邊。
不得不說,美男們因喝了酒的緣故,俊臉上都像染了一層胭脂,實在是好看。
“不必客氣,都坐吧,我路過門口,見你們談的興起,便想着進來湊湊熱鬧,這葡萄酒好喝嗎?”沈月蘿轉着眼珠子,一雙美眸在衆美男臉上一一掃過。
美男多就是養眼,要是龍璟也在,豈不是這亮瞎眼?
估計龍璟來了,不是亮瞎眼,而是氣壞了心髒。
秦玉風微笑着道:“你怎麼想到用葡萄釀酒的,味道甘甜,唇齒留香,卻又不醉人,工藝複雜嗎?需要多少人手?”
沈月蘿立即闆起臉,不爽的瞪他,“幹嘛!你還想插手我的葡萄酒?”
“不是插手,是合作,就像之前一樣,”秦玉風笑的無害,目光柔柔的,如果不是早知他生意人的本性,沈月蘿也許真被他忽悠了。
“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我也沒打算一直跟你做生意,你雁過拔毛的主,我不傻!”
此話引來除了蕭寒,元逸之外,幾人的笑聲。
秦湘自诩風流,轉了下眼珠子,稱贊道:“王妃好算計,我這哥哥的脾性倒是被你摸透透的。”
齊文煜倒是站在秦玉風這邊,“做生意嘛,自然是利益最大化,有錢大家一起賺,不如你将這釀葡萄酒的方子告訴我們,咱們弄幾個大的葡萄酒莊園,到是将葡萄酒賣到全國各地,這樣即能富了永安的百姓,咱們也能從中獲利,何樂而不為呢!”
他這話,無疑說到秦玉風跟蕭寒心坎裡。
蕭寒的地盤,除了水患,還有不适宜耕種水稻的旱地,而且都是一馬平川的土地。
這樣的土地,在皖洲至少有上千畝。
之前一直種些雜糧跟玉米,土地貧瘠,産量也不高。
葡萄的品種,他略有了解,有些品種适合皖洲的土地。
但是在此之前,得把銷路的問題解決,否則種那些葡萄,他賣給誰去。
沈月蘿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似的,噙着一抹壞笑,斜着視線,看着蕭寒。
蘇蘭的視線在兩人中間來回穿梭,見蕭寒眉間有愁色,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症結,急着去拉沈月蘿的手,“月蘿,你要是想擴大種植面積,一定要先考慮皖洲,他們那裡有一大片适合種植的土地!”
“适合種植葡萄的地方多了,我為什麼一定要選他?”沈月蘿冷冷的收回視線,又看向齊文煜,“你想的是你自己得利,而不是把永安的百姓放在前頭,那我可以這樣告訴你,葡萄酒的收益,我會讓百姓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你,你,還有你!”
她伸手一指,包括蕭寒在内的三人,都被她囊括在内。
一桌子人臉色超級難看。
沈月蘿無辜的慫慫肩,“氣氛這麼尴尬?行了啦,你們都是數一數二的大财主,我的身後還有數以千計的永安百姓,我當然要為他們考慮,所以呢,我的話雖粗,但理不粗,你們該明白的,至于蕭公子,咱們之間,好說話,也不好說話,你懂的,哈哈,來喝酒!”
适可而止,她一向将這個點拿捏的恰到好處。
這就好比做菜,火候過了,菜會糊,火候不夠,菜不夠味。
蕭寒哪裡能不懂,不止他懂,齊文煜跟秦玉風更是懂。
元逸端着碗,裡面是白酒,他哪喝得慣,淡如水的葡萄酒。
“小王初來乍到,有幸參加王妃的婚宴,實在是三生有幸,”元逸站起身敬酒。
沈月蘿自然不能在這裡駁了他的面子,也笑着站起來,朝他舉杯,“幾杯薄酒,不成敬意!”
草原人果真是豪邁,喝酒是用碗的,要是讓他用那種小杯子,他隻覺得麻煩,不會認為那叫優雅。
秦玉風也算永安的東道主,在沈月蘿跟元逸喝過之後,又同他喝了幾杯,聊些過往今後之事。
秦湘聽見隔壁有女子的嘻笑聲,其實是王惠跟跟陳喜兒在猜拳,她倆的性格跟林妙香,跟沈婉都不同,所以整張桌子,也就她們兩人最自在。
這會,秦湘哪還坐得住,端着酒杯,拽着龍昊便過去了。
見到兩個永安城裡數得上的俊俏公子走過來,王惠一雙單鳳眼在看到秦湘時,瞬間便轉開了。
可是臉上的紅霞卻騙不了人,這小妮子春心動了呢!
沈婉慌忙站起來,對龍昊跟秦湘盈盈一拜。
她先前坐着時,還不太引人注目,可這一站起來,身上的裙子,就顯得很突出了。
因為她穿着一身玫紅色,上繡朵朵紫薇花的長裙。
領口開的很低,當她站起來時,尤其是有意選擇站立的角度,所以龍昊可以很清楚,又朦胧的看見兇口的美好春光。
龍昊因心情煩悶,情緒不佳,過來之前也飲了些酒,這會酒意上頭,人難免有些浮躁。
所以,在瞄見那片春光時,他内心躁動了,想幹什麼。
沈婉一臉嬌柔的站着,因為等不到龍昊的回答,于是怯生生的擡頭看她。
這樣的表情,在龍昊眼裡,無疑會激起他的獸心
起他的獸心。
讓他突然很想撕碎那一身絕美的裙衫,再狠狠的将這朵嬌柔的花摧殘。
“二公子……”沈婉不傻,當看見龍昊眼裡的沉迷時,心裡得意極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依舊怯生生,泫然欲泣。
秦湘撞了他一下,龍昊這才回神,“婉兒快坐!”
他順勢扶住沈婉的纖纖玉手,也乘機摸了一把,過過幹瘾。
林妙香雙頰飛紅,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嬌笑着道:“二公子看見沈妹妹,眼睛都轉不開了呢,沈妹妹今兒打扮也确實漂亮,都是女為悅已者容,沈妹妹對二公子這份心,二公子可要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才是,就是不知二公子何時娶妹妹過門?”
林妙香沒忘了她今日的任務,但她可負責帶着老太君上樓,這會老太君還在錦繡園裡,她已經派人去請了,也沒說什麼,隻讓林子珍提醒她,若是不過來瞧瞧,沈月蘿還不知會鬧什麼幺蛾子。
其實老太君在林子珍被羞辱時,就已經對沈月蘿不放心了,喜宴這麼大的事,她不來瞧瞧,肯定是不放心的。
林妙香一席話,說進了沈婉的心坎裡,她不能表示什麼,隻能裝作害羞的掩着面,不敢看任何人。
龍昊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婉兒性情溫順,乖巧懂事,我已經在跟爹娘商議,斷斷不能委屈了婉兒。”
不管之前有沒有商議,他現在都必須這麼說,美人在側,他當然得拿出點男子漢的魄力來。
秦湘端着酒杯,湊到林妙香面前,“林姐姐,我是秦湘,你還記得我嗎?今日難得有緣相見,姐姐定要跟我喝一杯才行。”
以前林妙香時常招秦玉風看病,秦湘偶然也見過林妙香,當時還為她的美貌心癢不已。
做為熱皿沸騰的男人,他也喜歡柔的跟水一樣的美人,看着就讓人想摧殘。
林妙香酒意上來了,性子放開了許多,不管小如的阻攔,笑盈盈的站起身,接過過秦湘遞來的酒,“自然記得,你就是整日跟在秦玉風身後的小跟屁蟲嘛,一段時日不見,倒是多了幾分你哥的風采。”
都說酒後吐真言。林妙香就是如此,喝了酒,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
秦湘的神情有些難看,但還是強顔歡笑,“我哪能跟我哥比,姐姐,再來一杯?”
“小姐,不能喝了,”小如擔心的想上去阻攔。
秦湘眼一瞪,目光中帶着幾分嘲諷,“原來姐姐身邊的丫頭,還能管着主子,如此家教,姐姐定要好好治一治才行,否則預想不到哪一天,她就得爬到你頭上了。”
林妙香帶着醉的美眸一轉,拍掉小如伸過來的手,“本小姐做事,何曾要你多嘴,不過多喝幾杯酒而已,這是葡萄酒,又不是白酒,醉不了!”
接着,美眸又轉向秦湘,冷嗤道:“别想挑撥離間,她是關心我,而你……沒安什麼好心。”
他倆說話喝酒時,龍昊已經在沈婉身邊坐下了。
沈婉有意灌他的酒,于是龍昊又喝了不少。
陳喜兒跟王惠,看見這倆人如此敗相之後,也沒了欣賞的意興。
果然,人跟人不能比,秦湘比起秦玉風,龍昊比起龍璟,哪是差的一星半點,根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隔壁桌,沈月蘿也有心将蕭寒灌醉。
所以她主動挑事,跟蕭寒攀生意。
也不對,應該說,她故意引着蕭寒往她挖的坑裡跳。
蕭寒為了皖洲的百姓能有一個穩定的收入,也豁出去了。
要知道,如果真能在皖洲種上葡萄,不僅能讓百姓有個穩定的收入。
還省了很多的人工,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有些品種的葡萄,種下一年,第二年便可以有産量,而且中途也不用重新栽種,隻要定時定期的管理。
從人工來說,至少給減少三分二。
因為種葡萄,不像水稻麥子,需要大量的人工,才可以趕着季節播種收貨完畢。
為了能跟沈月蘿達成合作,他今日也豁出去了。
讓沈月蘿隻管提條件,隻要他能答應的,斷不會說半個不字。
他以為沈月蘿提的條件,肯定是讓他娶蘇蘭,一定的!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沈月蘿讓人搬了個大酒桶來,又另外搬了張桌子。
桌頭放着一大壇葡萄酒,桌子兩邊,各擺着一排器皿。
不同的是,沈月蘿這邊擺的是酒杯,蕭寒那邊擺的是碗。
見蕭寒一臉的土色,沈月蘿笑的奸詐,“呵呵!覺得不公平嗎?那我問你,這世上有絕對的公平嗎?今日我倆拼酒,赢了我答應你的條件,要是你真覺得不公平,那咱換換,但是條件也得換,你将那塊地方的經營權交給我,我每年交租子給你,就算我租你的地方,也雇傭你的人工,怎麼樣?條件很誘人吧?”
“不必,我的封地,我自己會照看,”蕭寒哪裡肯答應她的條件,若是答應了,他永遠都别想擡起頭。
“那就喝吧,小春,倒酒,秋香,我要吃醬牛肉,”隻喝酒,喝多了自然想吐,就跟喝水一樣,得有東西就着。
秦玉風沒有阻止,因為他搞不清沈月蘿的意圖,也不敢冒然插嘴,怕得罪她,以後再有生意,就輪不到他了。
元逸是不可能說話的,有好戲可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蘭站
蘇蘭站在一邊,捧着下巴,嘴裡咬着自己的辮梢,眼珠子在沈月蘿跟蕭寒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别瞧她表面很鎮定,可實際上,她心裡亂極了。
怕蕭寒瞧出破綻,怕計謀失敗,怕……有太多的可能讓她害怕。
蕭寒将袖子一卷,粗聲對小春,說:“倒酒!”
小春硬着頭皮,捧着酒壇子,将他面前,整整十個碗倒滿了酒。
沈月蘿這邊就好多了,拿個小酒壺,秋香跟冬梅輪流給她倒。
蕭寒咬着牙根,端起一隻碗,擡頭看她一眼,“得有個标準,怎麼算勝負!”
“這多簡單,誰先倒地,就算誰輸,”沈月蘿拖了把椅子過來,也卷起袖子,一手抓着醬牛肉,一手也去端酒杯。
“好!”元逸忍不住叫了聲好。
好此豪爽的氣魄,真像他們草原的女子。
沈月蘿白他一眼,“莫不是二公子也想參合一腳?要不你用白酒,我們喝葡萄酒,我們大家都想見識一下,蠻夷族的人,酒量究竟有多大。”
元逸臉上的笑容僵在那,隐隐的抽了兩下。
秦玉風忍不住,摸着鼻子偷笑。
若元逸同意喝,算起來,根本是她最占便宜,那兩人吃大虧了。
元逸不是不想喝,而是情況不允許,隻得尴尬的笑笑,“小王哪敢在王妃面前造次,再說,這是王妃跟蕭公子的賭局,王妃若想找小王喝酒,改日也可。”
沈月蘿心回目光,翹着二郎腿,沖蕭寒一擡手,道:“請吧!”
逼上梁山,蕭寒不喝也得喝。
一碗葡萄酒幾口便下肚了,沒有任何異樣。
“好,好酒量,”沈月蘿慢吞吞的端起酒杯,不同于蕭寒的牛飲,她喝的慢極了中途還啃兩口牛肉,看的蕭寒着急壞了。
一杯喝完,她笑了,“急什麼,紅酒又不是水,隻有細細品,才能品出絕佳的美妙,像你那樣喝,就是暴殄天物!”
蕭寒才不理她,他隻想将這該死的賭局趕緊喝完。
在沈月蘿還沒放下杯子時,他便端起第二碗。
一碗接着一碗,很快,十碗便見底了。
蕭寒臉上已有了紅暈,沈月蘿也是,不過比她好點。
她喝的慢,哪像蕭寒。
所以蕭寒的酒勁來的更快些,在小春接着倒酒時,反應已有些遲鈍了,眼神也有點渙散。
蘇蘭害怕了,她擔心蕭寒吃不消,擔心沈月蘿把蕭寒喝壞了。
“月蘿,要不算了吧!”她低聲下氣的懇求。
沈月蘿忽然怒了,甩掉她的手,怒罵道:“算什麼算!這是我跟他的賭局,他不想賭,就由他自己來說,蕭寒,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我做事的原則,便是如此,你如果堅持不了,賭局就此結束。”
她不是蘇蘭,蕭寒也不是龍璟。
這個莽夫,哪裡經得起激怒,也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砰!”蕭寒猛的一拍桌子,“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