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若連步天音都尋不到,他還護這天下何用?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想要這秀麗江山,并不是所有男人心中都隻有權勢。
他雲長歌從來就要的不多。
他從來都隻想要步天音一人。
這邊,雲長歌故地重遊,心中感慨萬千。
另一邊,離天師和步天音卻已經談了起來。
步天音:“你說,你知道我和雲長歌所有的事情?”
離天師:“不知道所有,如何得以取代你?”
“你無法徹底取代我。就算你用了我的臉,我的身材,哪怕是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能造得和我一模一樣,你也依舊沒有辦法徹底代替我。”
“這隻是你說的,日後我做出來,你不妨看看。”
“那我問你,你是人是神?”
“自然是人。”
“好。既然你承認你是人,那麼是人就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雲長歌如此,你覺得,你比他而言,當如何?”
離天師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他那個人,從小就很聰明。還是那麼小的孩子的時候,智慧便已經超出常人。”
雲長歌小時候的事情,步天音也聽他說過,她自然是比離天師要清楚的。
“我還有個問題,我身上的香氣怎麼沒了?”步天音也是前幾日才發現的,這香氣就是她跟雲長歌第一次那個什麼的時候,之後便有了。有了這種香氣的時候,她也是好幾天才發現的。現在沒了,她又是好幾天後才發現的。
她也曾試着在離天師身上嗅過,以為是她使用了什麼邪術把她身上的香氣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卻并沒有聞到。
離天師看了她一眼,竟然微哼了一聲:“我怎麼知道。”
“國師不是無所不知麼。”
“那你便當我懶得告訴你好了。”
如此,步天音便道:“那你覺得,他愛不愛我?”
“自然是愛的,不然我何以要替代你這個人,替代你的位置?”
“那,祝國師好運了。”
還有一句話,步天音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也相信雲長歌是真心愛她的,他既是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麼會連她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
但是這些,她并不打算告訴離天師。
她想做什麼就由她去吧,但是她相信,到最後離天師一定不會善終。
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隻是時辰未到而已。
離天師也沒有理會步天音的陰陽怪氣,她徑自離開,因為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離天師離開後,也帶走了那張有着步天音面容的人皮面具。
步天音要逃跑――她想帶着那張面具逃跑,但是左找右找也找不到,才想起可能已經被離天師帶走了。
她要出手了。
哼,口口聲聲說着什麼不在意等這幾天,她分明就已經等不及了!
小樣兒,這要是她的話,她就不會這麼着急!
吊着雲長歌呗!
話說,不知道雲長歌現在什麼情況了?她被離天師這個死變态關了這麼久,外面一點風吹草動都感受不到。而雲長歌那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人,估計想破腦袋都不會到這裡來找她!
越獄吧,步天音!
萍水園。
夜深人靜,正是安眠的好時候。
可雲長歌卻依舊清醒着。
湖邊置着一張小榻。
地上亂七八糟的放着幾壺清酒。
朗朗月光下,雲長歌修長的指尖夾着一隻白玉酒杯。
夜不能眠。
他清俊如月的臉上有着一層顯而易見的疲憊之态。
他有多久沒有合過眼了?
不記得了。
白天他到處尋找步天音,晚上又何嘗不想出去?
可他留在這裡,隻是想着有朝一日,她若回來,肯定會來到這裡找他的不是麼。
小步,到底去了哪裡?
他在東壤的手下,已經把那座水晶王宮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步天音的一絲蛛絲馬迹。還有消息說,北野望又動身朝金碧這邊趕來,看來步天音也是真的不在她那裡。
雲長歌心亂了。
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步天音可能是被什麼絕頂的高手藏了起來。
這個可能性,他竟然想都沒有想過。
微風拂過,天湖中柔波清漾開來。
這裡的湖水雖然灌滿了,但是那些綿延百裡的白色西番蓮卻完全不見了。
根尚在,花卻是死了的。
雲長歌輕輕一歎。
他搖搖晃晃的從小榻上站了起來,好大一會兒才穩住了身形。
長臂輕擡,他掌中泛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盈盈的拂開,不多時便蔓延了整片湖泊。
雲楚不放心他的安危,一直在暗處觀察他,此下見到這般驚奇的一幕,忍不住輕歎出聲。
他以前也見到過公子用靈力複活一朵白蓮。
但卻不足以與此時的相媲美。
他不知道,公子失去過一次全部的力量,恢複過來後,竟然是這般的驚人!
湖底,那些失去水分的西番蓮枯枝殘根變得水嫩、晶瑩,如同新生的嬰兒。枯瓣生出新芽,發育,長大,開了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終于,它們脫胎換骨,又變回一朵朵美麗的白蓮花,在百裡的水面上争相盛開。
又是逆着季節開放的花朵。
又是那個月光下清朗而立,卻生生将月光比了下去的男人。
雲楚不禁心中感慨,為啥總有的人是看多了就沒有感覺,甚至會疲勞,會厭倦,可是看他家公子,他看了這麼多年,卻每一次都會覺得驚豔無比呢?
在前院百裡蓮花盛放的同時,萍水園後面的小門被打開,一抹纖細的身影迅速閃了進來。
她的腳步輕盈,直奔前院。
在她走到長廊下的時候,湖邊的白衣公子身形一頓,然後慢慢轉過了身。
天上,是無比流麗的月光。
身後,是妖娆美麗的蓮花。
面前,是舉世無雙的公子。
“步天音”的面皮下,是同樣為此情此景震撼的離天師。
這麼多年,她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一切,都隻為有朝一日她可以得到這個男人。
雲長歌……這樣傾世風華的一個男人,終于可以是她的了。
猶豫了一下,離天師用步天音的聲音輕輕說道:“長歌,你就打算站在那裡看着我了?”
“小步……”
雲長歌怔了一下,突然沖過去抱住了她!
暗處,雲楚的眼珠子都要掉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那天晚上在地牢裡,他分明看到那個黑衣人一劍殺了步天音!
而她此刻卻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難道,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都是那個女人生公子的氣,故意設下的陷阱,想的就是看到公子後悔莫及,傷心難過,然後她再出現?!
明裡的雲長歌和暗處的雲楚兩個人都并未發現“步天音”的異常,是以雲楚揪着的一顆心放下了,但是卻怪起了“步天音”!
這個心眼從來不會好的女人!
如此,離天師便僞裝成“步天音”跟了雲長歌回宮。
國師府的步天音,也已經成功“越獄”。
出來後她才發現,這個“國師府”裡面的人,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并且這個府邸的地理位置,真的讓她有些訝然。
竟然離以前的四公主府不遠!
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臉上的紗布早被卸下來,迎着秋晨的微風有些不太舒服。步天音看着昔日的公主府,想着恐怕現在全城大街小巷都是她的通緝令,她不能住客棧,而且她也沒有錢。她看了眼公主府高高的牆頭,又看了看旁邊民宅并不算高的院牆,最後還是決定從那戶民宅翻進了公主府。
這裡簡直成了荒園。
自從花語嫣飲毒酒“死”後,這裡便一直荒廢着,雜草遍地,荒無人煙,豈不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這麼大的公主府,果然如步天音所料,她找到了一些大米,竟然還沒有生蟲子,應該是從前花語嫣太過驕縱,她的要求比較多,所以這些東西即使很久沒有人用,卻依舊保持着新鮮。
地窖裡還有幾壇老酒。
步天音簡單的生火做飯,小心翼翼,怕煙飄出去被人發現,就着半熟的米飯喝了半壇酒,忽然覺得無比的凄涼。
她放下手中酒壇,輕輕歎了一口氣,手指情不自禁的摸到了自己的臉頰,忽然眼眸一變,她隻來過這裡一次,就是花語嫣栽贓天風刺殺她的那次,她過來找她,尋着記憶她摸到了花語嫣昔日的房間。
一開門,便是一陣塵土飛揚。
步天音伸手撥了撥,外面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屋内每一處角落都可以看得清晰。卻是相當的狼藉。
不用說,值錢的東西肯定都被“充公”了。還好她意不在劫财,她隻不過想找面鏡子。
在一堆已經成了垃圾一樣的東西裡翻了半天,步天音終于找到了一片鏡子的殘片,沖到屋外,她就着那巴掌大小的銅鏡殘片,看清楚了自己的臉,卻蓦地僵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
她滿臉的難以置信,再度仔細的看着鏡子裡的人,幾下之後,終于可以确定,此刻她的臉上竟然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容顔!
她顫抖的手将鏡子殘片摔在地上,卻又迅速的撿了起來,也不顧被紮上了手,她對着那能夠映出自己四分之一臉的鏡片不斷的搖頭。
誰能告訴她,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久之後。
步天音一直在地上失神的坐着。
“步天音,你他媽的給我振作起來!”
低低吼了一聲,步天音混沌的眼神才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她知道,是離天師,一定是那個變态女人搞的鬼!
難怪她後來自己毀容之後,她看她的眼神會變了。因為,她已經用了眸中邪術給她“變換”了另外一張臉!
她的身體和心都是步天音,但是臉卻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