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被封為瑤妃。
北野望很寵她,他雖然恨女人,但是卻因為步天音,似乎對全天下的女人都有了改觀。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外人都羨慕瑤光深得北野望的寵愛,可她這個當事人卻十分的明白,北野望對她好,全是因為她跟過步天音一段時間,在她身邊呆過。
她記得那天,他喝了酒,但是卻并沒有醉,神智還是很清楚的,他忽然問她,以前在和玉殿跟着步天音的那個宮女,是不是叫蓮花?
可惜,蓮花已經死了,不然北野望想納的,應該是蓮花吧?
因為,畢竟蓮花伺候過步天音。
北野望想要的,隻是那個曾經和步天音有過接觸的近人……
得不到她,所以,隻能找一個和她共過事的吧。
就像,他有一次很早的就起床出了宮,她不知道他出去做什麼了,卻知道他下令禁止一家早點鋪子販賣蟹黃包子和茶湯……
一個包子,能礙着他什麼事兒?
這王宮裡什麼樣的吃食沒有,山珍海味,玉盤珍羞,他為什麼偏偏要跑到外面,還不許人家賣什麼東西?
瑤光不知道原因,可北野望心裡卻明鏡似的清楚。
他站在那個早點攤子前頭,看那長如龍的隊伍,面前不禁就浮現出那次步天音刺殺安淩侯,帶他來這裡吃招牌蟹黃湯包,她建議他插隊,他從來沒有吃過外頭街邊上的東西;她說那他排隊,她去茶樓等着……
那天清晨,躲在棺材一樣堅硬的馬車裡,怎麼也殺不死的安淩侯替身,然後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将真正的安淩侯擄去了青樓,還找了男人強暴他……
這樣驚天、令人咋舌的手段,也就隻有步天音那個不像女人的女人能夠想出來!
他簡直佩服得要死!
那個時候,他問步天音,她的那個老相好的,知道她喜歡逛窯子麼。
然後她回答說,她的那個“老相好”,是天底下最美麗的男人。
該死的,那時候他已經提到了雲長歌,卻死也沒有想到,她口口聲聲說着愛着她她同樣也深愛着的男人就是雲長歌!
如果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的話……
想到這裡,北野望的目光有些凄涼,唇邊,一絲苦笑。
就算他那會子就知道了她心中所愛是雲長歌,他又能如何?
找人殺了雲長歌?
且不說能夠刺殺成功的可能性小的簡直比讓步天音愛上他都不可能,就算真的殺了他,那麼,東壤和銀月還能如此和平共處,四海升平?
他雖然殘暴,但是卻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引起兩國的戰争。那時若金碧趁虛而入,他更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可是,他卻真的有想過。
然而最後不得不放棄的原因還是很殘酷的――殺不掉。
他殺不掉雲長歌。
那個男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在銀月,簡直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
怎麼殺?
讓他怎麼殺?
北野望越想越郁悶,他憤怒的在宮中走來走去,見到他的宮人全部小心翼翼的行禮,連頭也不敢擡一下。
北野望想去見步天音,這一次,就算雲長歌再怎麼臭不要臉的攔着,他也一定要見到人!
“來人,備車辇……算了,備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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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約已過。
可步天音卻沒有出現。
雲長歌不得不放下宮中的一切事情,親自出宮去尋找她。
國師府。
步天音臉上的傷似乎在慢慢的恢複,她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但是會覺得臉皮子有點發緊,這裡沒有鏡子,她偷偷的跑出去幾次過,在隔壁的房間裡翻到了鏡子,看自己的臉被包得隻露出一雙眼睛,倒是和她喜歡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有點親近了――大家都被包成了木乃伊。
不僅如此,步天音還發現了離天師的一個驚人的秘密――她在制造人皮面具。
她這種很厲害的人物,抓住了她這樣的“囊中之物”,往往都會很放松,因為她覺得她跑不掉,所以就沒有必要那麼嚴格的看管了,步天音四處走走,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去了。所以那天晚上起夜,她發現了那間屋子還在亮着燈。就算從前武功高深的她都沒有辦法在離天師面前隐息,她便沒有靠得太近,隻看得那道清瘦的影子映在窗花上,手中不知道在動作些什麼。
直到離天師徑自離去。
步天音才前進了那個房間。
房間裡沒有什麼暗器陷阱,她很容易的便在桌上發現了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
離天師所做的人皮面具和普通的面具不太一樣,和之前她在雲長歌那裡看到的也有所不同。就是很高級的樣子。
看到那人皮面具,步天音心裡便有了數。原來她那日毀了自己的容貌,離天師嘴上說着她可以等,其實她隻是表面裝作不着急,心裡還是很着急的。這不,她這邊已經做了二手的準備。
雖然對易容有過皮毛的了解,自己也曾經試着做過,但離天師的這個面具,步天音心中猜想,這一定非同凡響,至少,離天師做出來的這張面具,能夠瞞得過雲長歌的眼。
否則,她不會這樣做。
換作是她的話,精心籌劃了這麼久,中途還曾經拼命的幫過情敵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努力在一起,促成兩個人的情意,艱苦挨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倘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铤而走險。
這張面具如果瞞不過雲長歌,她基本上就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可是,她為什麼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終于,在離天師再一次給她換藥的時候,步天音發現了這種不對勁。
那就是,如果這張人皮面具能夠成功的讓離天師取代她,從而永遠的留在雲長歌身邊,那麼,她也就是沒什麼用。既然她沒有用,離天師為什麼還要留着她?
她沒有理由不殺她的是不是?
難道說,她還是想要自己的這張臉?
步天音一直在看着離天師的動作,和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啊,之前的不太一樣了。
她盯着她的臉,好像沒了之前的那種癡戀。
這個詭異又可怕的心機國師,到底在盤算什麼?
眨眼間,又過了幾天。
一場秋雨一場寒。
昨夜一場秋雨,竟然生生将這九月的天氣逼出了嚴寒。
天氣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涼了起來。
雲長歌這幾日找了好幾個地方,從前步天音經常去的,包括在之前的尋找中被遺漏的曾經的農場――那裡已經被别人買了下來,那間他曾經在裡面算賬,以擔心步天音會使小手段的理由而去看賬本的小屋,也被拆了。
那裡如今又變成了一片良田。
此時正是秋收的季節,無數農民螞蟻一般散落在田間、梗上。
對面的,曾經花清越買下來專門和步天音作對的那塊地,也已經不複存在。
這片肥沃的土地,曾經被步天音和花清越分裂,那個丫頭,更是敢一把火燒了花清越的垃圾處理廠。
殺人。放火。越貨。
現在想來,這樣的勾當,步天音竟然是全部做過的。
自古至今,哪裡有女子會像她這樣?
她這個從那樣一個神奇到離奇的世界過來的女孩子,真的是讓他……再也放不下。
時過境遷,如今這裡,這片土地,再次恢複了最開始的模樣。
就像,從來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都發生過什麼。
而雲長歌卻知道。
在這裡,他第一次吻了步天音。
他永遠都會記得。
“小步,你到底在哪裡……”
萍水園内。
秋日之初,萍水園内依舊芬芳遍地,百花盛開。雖不似夏日嬌豔,卻仍舊美麗動人。
雲長歌慵懶的倚在樹影下的小榻上,失神的念了一句。
這幾日白天他都會出去尋找步天音,到了晚上不會回皇宮,便回到這裡。
幾乎每天早上都有朝臣來萍水園請他回宮。
回宮,他還回去做什麼?
他說了,他隻要步天音。
母親的願望他已經替她達成,東皇到死都不知道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還活着;到死都不知道他用強迫的手段讓她有孕的那個女人還為他生下了兒子;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他深愛着的這個女人恨他到死,還一直培養了他們的兒子,奪取了他的江山……
他什麼都替母親做到了。而今母親也随着步名書離開,從此江南塞外,他們無拘無束,他們的結局無疑是圓滿的。
可是誰能告訴他,他的小步在哪裡?
他雖然說過不會陷黎民百姓無辜之人于水深火熱之中,但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要他這樣,要他心系百姓,兇懷天下,都是有前提的。
那個大前提便是――步天音要在他的身邊。
他護這天下,不過是為了給她一個安定之所。
他失憶後剛剛想起她的時候,她便已經從東壤借了四十萬的大軍,那個時候他嫉妒過北野望,那是他的女人,他憑什麼借兵給她?還一借就那麼多?幾乎是把他的半壁江山都給了她!
别以為他不知道他腦子裡的那些小九九!所以在北野望借口來看望步天音的時候,他以各種理由将他擋了回去。
那時他雖然沒有出現,卻一直在暗中觀察步天音。她手握重兵,卻遲遲不肯進宮。他便知道,她隻是虛張聲勢,她不願戰争讓百姓流離失所。
所以,他護這天下。要這天下太平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