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步天音與虬族的凝風成親之日。
說是成親,其實很簡單的,連典禮都是隻有村子裡的人參加,凝風不是個急性子。但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急性子。
洞房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人都知道凝風的新娘子長得很漂亮,全部都湊在外面看。。。
凝風一腳踏進來,看到床上的新娘子身形似乎一僵。
那日擄步天音等人來的幾個身手不錯的人也都扒在牆頭,打算看看……
凝風倒是沒怎麼在意,倒是素合,文文靜靜的一張臉,卻像個潑婦一樣叉着腰開始轟人。
頃刻間,雞飛狗跳,人都被她轟地差不多了,她回頭,對凝風露牙一笑:“好弟弟,你你這個媳婦兒可是來之不易,你加油,大補湯在桌上哦。”
話落,她揚揚手,人也從門外跑了出去。
素合并不會武功,但是她懂得這天下多一半的武功。就像她的醫術一樣,獨步天下。
她從來沒有離開過虬族的村落,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所以這一次,當步天音說要帶她走的時候,他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是想娶那個女人沒錯,可是他也不想讓素合離開自己。素合是虬族的族長,而他是她唯一的弟弟,且不說大長老不會讓她離開,就算是她要離開的話,他也不能陪在她身邊。
因為他們兩個,至少要有一個人留在這裡。
所以,她要離開,他就沒有辦法保護她了。
她雖然是姐姐,是從小照顧他的人,可是這幾年來,他都已經像個男子漢一樣可以擋在她的面前保護她。她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呢。
凝風明白,她是個醫者,醫者仁心,懸壺濟世是她當初學醫的本訓。
步天音既然已經嫁給了她,她就會随她出去醫治别人。
凝風幽幽一歎,走到了桌邊,看着桌子上那放着合卺酒的酒杯已經換成了兩個大海碗。
裡面是白色的濃湯。
想必就是素合所說的“大補湯”了。
素合熬的大補湯,喝了估計會流鼻皿而死。
凝風實在是太了解素合的醫術了,是以并未去動那大補湯,隻是吹滅了蠟燭,大步朝着床上端坐的新娘子走了過去。
窗外,綠洲裡一片寂靜。
沙漠的白日還是很熱的,隻是晚上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淩風等人被關在綠洲的水線邊,一隻隻木紮的囚籠,一半浸在水裡,一半露在水上,四周是奇形怪狀冬青的樹木,将這裡掩蓋的密密麻麻,誰也想不到,這裡竟然是他們藏人的地方。
步天音也沒有想到。
凝風答應過她,洞房過後自然會放了她的人,但是她又怎麼會跟他洞房呢,他又不是雲長歌!
步天音在典禮上便發現了那日拖她下來的那個男人,她尾随他一路到了這裡,沒想到真的給她發現了他們藏人的地方。
淩風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忙轉過身去,水下的身子發出一陣窸窣的水聲,月光下,一抹纖影悄然出現,步天音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淩風并未發現這裡有人把守,他們離不開的原因隻是因為這木頭紮的牢籠看似簡單,實則堅固無比,他們劈得手都快斷了,卻仍然不能撼動半分。
這牢籠,隻能用鑰匙開鎖。
步天音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淩風等人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卻并未發現什麼異常。
忽然,步天音說道:“出來吧。”
一個人,忽然從樹下的陰影裡走出來。
那是個男人,長得并不算太好看,但是讓人看了第一眼就覺得很舒服。
他開口道:“你是何人?”
“地球人。”步天音一邊說一邊朝他走了過去,上下掃了他一眼,問道:“鑰匙在你身上?”
“這裡是虬族的禁地。”那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道:“不過今日公子娶親,我不開殺戒,你自離開吧。”
步天音撲哧一笑。
她當然知道今天是他們虬族的公子大婚呀,因為她這個“新娘子”,還準備了一份不小的喜禮呢。
步天音的手隔空虛化,一道無形的水波漾開,随即她眉間一沉。
她剛才的動作,竟然是下意識的要出無名劍。
可是她已經把無名劍還給了白輕水。
想起白輕水那個腦袋有泡的人,步天音心裡難免又是一陣不舒服。
遇上白輕水那樣的人,真的不能怪她不會看人,而是白輕水本身腦子就是不清醒的,她怎麼也不能摸得透一個腦子有病的人的心思吧?
無名劍不在手,步天音便亮出了短笛。
那男人一見她的笛子,先是眼前一亮,似乎很是喜歡,随即便略帶嘲諷的嗤笑道:“你一個女人,憑這一支笛子,便想與我動手?”
“不是與你動手。”
“嗯?”
“是我揍你。”語落,步天音的身形便掠到了他的身側,她的速度一向很快,尤其是心裡着急的時候,她需要速戰速決。
她不喜歡這個詭異的地方,她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那個叫素合的女人根本就是在敷衍?
她不會武功她相信,但是她的頭腦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不會武功柔弱女子,既然可以當一個不落的族長,并且把手底下的人管得井井有條,無人反水,她不信她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并且,她不止一次的想過,素合當年告訴白輕水入冰棺修煉神功時她便是少女的模樣,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還是少女的模樣,這樣詭異的事情,她是怎麼做到的?
素合,她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那男人的兵器是一把圓月彎刀,刀很重,幾次擦在步天音的短笛上,都擦出了铮亮的火花。
幾十招過後,他開始重視起這個第一眼沒有被他瞧得上的女子,因為真如她所說,她根本不是想憑借這一支短笛與他動手,而是她在揍他。
“我的臉……”他口中忽然發出一聲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臉。
步天音臉色一凝,她擔心他的叫聲會引來其他人,伸手便探向他的腰上,那串鑰匙勢在必得。
然而就在一刹那間,他的身體忽然縮進了土裡。
然後消失不見。
步天音心道不好,這虬族的人果然擅長遁地!
他定是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步天音幾步蹿到了木牢邊,凝眸看了一眼那奇怪的鎖頭。
凝風道:“主子,這牢籠的木頭非同尋常,鎖也十分奇怪,屬下等試過很多次,都未能打開……”
步天音道:“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木頭和木鎖……”
她臉色微變,突然沉聲道:“後退。”
木牢裡的幾個同時向後退到了最裡。
步天音手上托起一團冰色的冷光,漸漸靠近鎖頭。
幾個人屏息凝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手上的那團奇異的冷光上。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咔嚓”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入了水中。
步天音一把拉開牢門,下令道:“快出來!”
步天音如法炮制,又将剩下的幾個木牢打開,救出了裡面的人。
步天音清點了一下,發現竟然少了三個人,她眸中忽然迸射出一絲駭人的殺氣,連靠她最近的淩風都感覺到殺氣凜凜,“怎麼少了三個?”
淩風沉吟道:“那天……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便有幾個男人把清風、清涼、清水帶走了。”
步天音對那三個人沒什麼印象,隻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似乎被帶走的是那三個年紀最小,她神色一凜,怒道:“敢殺我的人。”
她本不想惹事的,隻打算帶了她的人然後擄了素合離開,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動她的人。
這她可就不能忍了。
步天音将散落的長發用發帶挽了起來,淩風看着她這番動作,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主子,我們接下來打算如何?”
他們都不明白,步天音把頭發挽起來的動作,就說明真的要動手了。
她真的生氣了。
淩風等人因為在水裡泡了太久,身體行動起來有些不方便,步天音便讓他們原地休息一會兒,用内力烘幹打濕了的衣裳,她來站崗。
她本來就是主子,做這種事淩風心裡自然過意不去,便跟她一起。
過去藍翎一直作為暗部,她也沒有直接動用過藍翎的人,自夫人死後,藍翎的部下也有過更新,他們都是年輕的後輩了。
他從來不知道,他們的主子是一個這樣年輕又與衆不同的女子。
這世間的女子,有誰能比她更加有膽色?
休息過後,一行人重新潛回了村子裡。
這村子裡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步天音等人覺得蹊跷,但還是找出了被他們收繳的兵器,慢慢走在村子裡的小道上。
走在最前面的步天音忽然停住,說道:“注意腳下。盡量避開土路,走石頭路。”
“虬族的人擅長遁地,但武功應該不會太高,他們怕我們報複,此刻一定躲在地下,随時會偷襲。”
衆人不約而同的,将注意力放到了腳下。
走了沒兩步,步天音忽然俯身下去,一手扣在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随後用力一掀!
伴随着一聲女人凄厲的尖叫,那塊石頭被她整塊擡了起來,石頭下,俨然藏着一個小姑娘。
是鈴铛!
鈴铛見自己暴露,雙腿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姿勢,又要遁地逃走,步天音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生生把她已經陷阱到土中一半的腿給拉了出來。
步天音将她揪到了地上,卻并沒有再看她一眼,反而朝着不遠處的地方,用内力擴大了聲音,清楚的傳到了地下的每一處:“素合,我知道你在看着,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不然在你這以女人為稀少的小村落,我就要讓你族裡的女人更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