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翎并沒有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日日都來步府,步天音覺得那日的殺手定然不是他派來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個傻缺,應該沒有傻到派一張她們見過的臉來。
步名書因為北堂世家的事情大動肝火,無暇去面聖,便又被一道旨意派去了摘星樓。
摘星樓是東皇建來替自己和子孫後代祈福的,摘星樓高達百尺,像一根擎天柱直插雲霄。這樣的大工程他不敢出差錯,步小蟬的事情交與張子羽去解決,他便安心的去了摘星樓。
沒過幾日,便聽到沐良遠帶人大鬧東平堂卻吃了虧的消息,當夜,東平堂被人放了一把火,損失不小。
步天音暗忖,這個沐良遠小子還真是不長皿啊,在那個人妖老闆手裡吃過虧,居然還去賭。
下午的時候,花語嫣的貼身侍女紫萱莫名其妙出現在望天樓。
南織暗示性的看向步天音,兩人唇語道:
――小姐,我有兩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怎麼不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因為對你來說,都不算好消息呀。
步天音:“……”
第一個壞消息是,花語嫣正在趕來步府的路上;第二個壞消息是,花語嫣要拜她為師。
步天音饒有興趣的看着紫萱狗仗人勢的掐腰開口:
“步小姐,能教我們四公主武藝,是你八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你别不知好歹。”紫萱對步天音說話的語氣相當惡劣。步天音捧着茶杯,反唇相譏:“紫萱姑娘,看起來你的功夫也不差,并且你跟了四公主認識這麼多年了,怎麼沒見你教她一招半式,是不是她也覺得你不如我?除非你承認自己不如我。”
紫萱冷哼,拂袖離開。
一個時辰後,她回來了,滿面哀怨,因為花語嫣打了她,告訴她步天音說什麼她照做就是,于是紫萱含着怒承認技不如人,求步大小姐收下四公主。
“這麼快就改口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呀,我們四公主府的第一侍女,竟然向我低頭了。四公主平日應該待你很好呀,你就不會吹噓一番,說自己有多厲害,表演一招半式給她看,實在不行,你就說我打不過你不就好了?”步天音一副我真是受不了你的表情。
紫萱冷哼,拂袖離開。
半個時辰後,紫萱又回來了,臉上的傷比剛才還要多,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十分可憐,頂着一雙熊貓眼,幾乎就要冒出火來。因為四公主說看她那副德行就不如她師父(這人家步天音這頭還沒答應收他,就叫起師父來了),她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她還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拜師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她以後還有什麼威信做這公主府第一侍女的位置?
“那你就不會在她面前诋毀我,讓她不那麼崇拜我了嗎?難道你平時都不在四公主面前說别人壞話嗎?你肯定說過的對吧!這樣,你随便拿出一兩句,就能讓她特别讨厭我。”步天音極為理解的繼續給她出主意。
紫萱冷哼,拂袖離開。
紫萱第N次被氣走了,南織忍不住笑了出來,低低贊道:“小姐真是越來越會氣人了。”
步天音難得謙虛道:“分對誰嘛。”
這次紫萱并沒有回來,來的是花語嫣本人,她連個侍女也沒有帶,穿的也很簡單,梳得是流雲鬓,發上插着幾隻碧色蓮花簪子,倒是清麗脫俗。
她還沒有開口,步天音便虛意笑問道:“公主的傷可是痊愈了?”
花語嫣道:“那是自然。”
步天音笑道:“那還等什麼?”
她這話說的花語嫣一頭霧水,隻見步天音轉頭對南織淡笑道:“快請四公主出去吧!”
花語嫣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但她仍然還在強撐着,勉強笑臉道:“我有事找你!”
“我不收徒。”步天音直接拒絕道:“況且四公主功夫也不低,何需找我這樣一個廢柴教你?”
“等等!”花語嫣躲開南織,對步天音揚起了下巴,語氣就變得不如方才:“天音妹妹不教也罷,今日越國公府開鬥劍大會,妹妹與我同去,我以後斷不會提跟你拜師這件事。”
鬥劍大會?
步天音眨了眨眼間,南織附耳提醒她道:“越國公府名下鑄劍山莊,每年僅出三把寶劍,用于拍賣,價高者得。在此之前都會召開鬥劍大會,前十的人才有資格競拍。越國公過去是江湖人,說寶劍不能落于莽夫之手,至少劍将來的主人是個人物。”
步天音饒有興趣的挑起眉。
花語嫣見她動容,心下歡喜,步天音卻是對她一笑,語氣平平道:“我會去的,但不是與你同去。你既然不喜歡南織請你出去,那我就換個人。”她朝亭外喊道:“雪笙!”
雪笙現身,花語嫣根本沒有看清她是從哪裡出來的,簡直就像憑空出現一樣。雪笙溫柔的對花語嫣一笑,拎起她像拎小雞一樣向門外飛去。
花語嫣終于怒吼道:“步天音!你竟然敢讓人扔我出去!”
步天音勾唇魅惑一笑:“扔你出去怎麼了?要不是看你是個公主,我還想揍你一頓呢。”
因了吳雙和花少安的緣故,平陽王府上下心照不宣沒有去參加鬥劍大會。平陽王還是有些心動的,畢竟鑄劍山莊的寶劍天下無雙,削鐵如泥。
吳雙的身子尚未痊愈,并沒有在衆人面前出現,她坐在會場對面的小樓裡,将一切盡收眼底。
步天音來的時候,越國公府已是人山人海,空曠的花園騰出一塊地方擺了擂台,嶽山忙前忙後招呼客人。雲長歌看到她來,很自然的一笑。
步天音帶着南織和雪笙穿過人海,坐到了他身邊的空位上。
雲長歌周身三米之内,全是空位,就連牛皮糖花語嫣都沒有在他身邊。
對面,花語嫣坐在花如夜的身邊,其次是花清越、沈思安和多日不見的韋歡。這種場合葉清音不感興趣便沒有來,葉國公府派來的人是國公府大少爺葉碧卿,三公主無事也跟了他來,兩個人夫唱婦随,看起來感情十分要好。
那邊韋歡見到步天音,眼神似乎變得陌生了一些,步天音對此無感,畢竟她期待的也是他不來招惹她。
倒是花如夜,朝步天音的方向暧昧的笑了笑。
然後雲楚氣憤的說道:“公子,他朝你露出這種笑容是什麼意思!”
雲長歌:“……”
步天音:“……”
南織:“……”
雪笙:“……”
花清越若有所思的看向步天音身邊站着的雪笙,莞爾一笑,雪笙禮貌性的回他一記點頭。
步天音睨眼道:“不用搭理他。”
“是。”雪笙婉婉道。
那日越國公雖然沒有親自瞧見步天音,吳雙卻将事情都跟他說了,說她是她新交的朋友。越國公目光掠過步天音右臉上的胎記,對衆人拱手道:“東皇陛下的旨意,今日大家放下尊卑身份,抽簽後盡可切磋,但是切記點到為止,諸位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萬萬不要傷了和氣。”
他說完,讓開擂台,一名系着頭巾的小哥上台,手中拿着簽筒,躬身朝衆人施了個禮,聲音洪亮的問道:“在下江南,哪位先來?”
“我來――”
一道清涼的聲音自人群後方響起,一個少年飛身而來,姿态潇灑,衆人看清他的容貌時更是一怔。
這個人,有着女子的委婉,男子的清俊,一舉一動間風流俊彥。美。真美。
花容月不羁的目光倏然落到燕绾身上,深深的笑了笑。
他穿的很簡單,走到舉着簽筒的小哥面前,随手抽出了一支簽。
步天音不太懂比賽的規則,況且鋒芒畢露不是她的習慣。她掃視場内衆人,大部分都是認識的,一些不認識的應該是武林上聞風而來的人士。她這才注意到,有的人穿得簡單,想來應該是方便一會兒的切磋。
她迅速的掃過雲長歌,後者突然輕笑道:“别忘記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步天音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他說過她一個月之内不能再用南華心法,她翻了個白眼,除了南華心法她還有劍術和靈力,哪個不都是也挺厲害的麼。
又有一名少年上去抽簽,緊接着,大家紛紛上去抽了簽,雲長歌卻是觀棋不語,也沒有什麼動靜。步天音奇道:“你不去拿簽?”
雲長歌笑着反問:“我為什麼要去?”
“你不想要這難得的劍麼?”步天音不惑。
雲長歌睨了她一眼,道:“我還看不上。”
步天音咂了咂嘴,哼,大神就是大神吧,這天下人都花重金擠破腦袋想要的寶劍,他老人家都不屑。
步天音看着那竹簽所剩無幾,道:“那你來做什麼的?”
雲長歌道:“看戲。”
“……”步天音無語,走過去,拿到了簽筒裡的最後一支簽。
簽上寫着:三十七。
雲長歌看她一臉茫然,解釋道:“一共有一百支簽,一到五十,每個數字各有兩支,抽中數字相同的進行比試。每組勝出的人會重新進行抽簽。簡單來說,就是一百選五十,五十選二十五,二十五分為五祖,每組僅剩下一個人,最後五選三。沒有平局。”
步天音聽明白了,她将手中的簽遞給雪笙,道:“一會兒你上去。”
雪笙接過,點頭。
江南站在台中央,恭敬揚聲說道:“有請第一局兩位選手上場!”
話畢,他讓開武場,葉碧卿上台去,他的對手是沈思安。
步天音掖了掖脖子,眼睛亮了亮。
這葉碧卿可是沈思安的大舅哥啊,她來了興趣,不知道沈思安是給葉清音面子呢,還是要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