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走後,将主帥令牌留給了北堂翎。
韋歡對這個諸葛先生很是懷疑,隻是他暫時身上的傷多虧了那個女人的藥,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他根本就連床都下不去。這幾天那個諸葛先生的表現也還都不錯,敵軍經常派出偷襲的小隊,他親自點了二百精兵,組成了一隻專門攻破敵軍偷襲的小隊,敵軍來襲,便引到不遠處的山谷裡夾擊,他提前在那裡布好了埋伏,夜帝的軍隊根本沒有占到什麼便宜。
韋歡讓韋安私下多看着點他,飛羽跟他走得近,韋安偶爾還會被飛羽發現,她的功夫在他之上,但是也沒把他怎麼樣。韋歡現在擔心的,卻是步天音。
她一個女人,潛入敵方是要做什麼。
另一方面,步天音已經前進夜帝軍隊數日,她白天躲在房頂上,晚上的時候才出去,這幾日下來,她并沒有發現北野望的身影。
東壤派出去偷襲的小隊屢次全軍覆沒,北堂翎總算沒有辜負她的重用。北青蘿帶着出去的人也吃了好幾次敗仗,她氣急敗壞,決定堅守,每日隻派人出去叫陣。
她就不信了,四十萬大軍,還對付不了區區十萬?
北青蘿所率的騎兵乃是夜帝手下最精銳的部隊,訓練有加,馬上作戰一流。她手下還有一員大将桑若,桑若曾經在沙場上以一敵百,一人喝退敵軍上百人,一戰成名,被北青蘿編入旗下。
步天音守了幾天,都沒有見到北野望的影子,她終于可以确定,北野望并不在這裡!
是夜,北青蘿叫了桑若議事,步天音趴在房頂上,素手勾起一片瓦,将下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鋪紙研磨。”北青蘿吩咐下去,侍女開始照做。
她在紙上飛快的寫了什麼,桑若道,“據之前的探子來報,說敵軍中有一名女主帥,可至今一直沒有露過面。”
北青蘿邊寫邊說,“再探。”
“是!”桑若應下,他似乎該退下了,可是并沒有離開,像根木頭一樣戳在原地,北青蘿見他說完也不走,不耐道:“桑将軍還有何事?”
桑若臉上閃過一絲倉皇,在戰場上殺人都不眨眼的他此時變得吭哧吭哧的,好久,才小聲道:“郡主與那年輕的韋副帥是不是相識?”
北青蘿一聽他提起韋歡立刻就炸毛了,“不認識!”
“那郡主為何幾次三番叫陣都讓他出來打……”
北青蘿瞪了他一眼,狠狠道:“要你管!”
“我沒有……”
“還不退下去?”
北青蘿不高興了,桑若歎了口氣,還是下去了。
北青蘿寫完信後,将信交給身邊的侍女,囑咐道:“一定要親手交給我哥。”
“郡主放心。”侍女行禮後便出去了,步天音見時機已到,輕輕放下瓦片,飛身下去,開始尾随那名侍女。
那侍女一路出了這座城門樓後簡單的行宮,拉了匹馬便出去,快馬加鞭的趕路,步天音暗罵一聲,隻能用輕功追上去。
希望這次不用她追的太遠。
行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步天音額頭已經出現一層薄汗,她最近體力流失的都會特别快,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候,眼前出現一座大城。
用石頭圍城的大城,高高的城門上挂着夜帝的旗幟――東壤臨海,靠海吃海,他的旗幟是一頭鲨魚。
那侍女的馬還未行至城下,城門便大開,步天音瞄了一眼城牆的高度,縱身躍了上去。不幸的是上去時恰逢巡邏的小隊經過,她不得已藏在了黑暗裡,等他們過去再出來時,那騎馬的女子已經不知去向。
步天音目測了一下這座大城,應該就是東壤的主城,北青蘿的哥哥隻有北野望,所以那個女子去的地方一定是――北野望的王宮。
真是無巧不成書,她想去的地方也正是王宮。
步天音打暈了一名看守城門的守将,逼問出王宮的下落,為了安全起見,她沒有留活口。
趕到王宮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浩大的月亮懸挂在夜空上。
北野望的王宮夜夜笙歌,燈火通明,不少戴着面紗的女子端着花瓣、柔軟的浴巾,洗漱用具進進出出一個院子。她們雖然以面紗遮面,但是這身材都是絕頂的曼妙,北野望那麼色,伺候他的女子們也應該都是容貌秀麗,不會太醜的。
步天音打暈了一個侍女,換上了她的服侍,用面紗遮住面,跟在隊伍的最後面。這支隊伍拐進了一座小院,後面馬上就有另外一隻服侍打扮一模一樣的隊伍跟上,隻是她們的手裡沒有拿東西,步天音想了想,把手裡的東西扔到了沒人的角落,打暈第二隻隊伍的最後一名,跟了上去。
忽然,她前面的女子忽然回過頭來,與她并肩走着,步天音以為是她發現了什麼,剛要滅口,她卻小聲問道:“你有沒有見過王?”
步天音搖了搖頭,處于備戰狀态的手放松開來。
這應該隻是個普通的侍者。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隊伍,壓低聲音道:“我也沒有見過。”
步天音:“……”
菇涼,咱們的對話有任何意義嗎?
“聽說,王住的水晶宮特别美麗,好多人這輩子都隻見過一次。”她的聲音既羨慕又充滿了憧憬,步天音真的不想打擊她,可是她也不想繼續跟她聊下去,于是說道:“那隻是名字叫水晶宮而已,并不是由水晶制造的……”
這東壤雖然臨海,靠海的地方都富庶,但是她不相信,他能夠用純水晶打造出一座宮殿,且不說勞民傷财,北野望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給自己的政治上留下污點,打造水晶宮殿,将來史官會如何記錄在冊?
可是她步天音親眼看到這座真的是由水晶打造而成的宮殿時,她這個見過無數奇珍異寶、亭台樓閣的現代人都為之一歎。
她幾乎想不出任何詞語能夠形容這座震撼人心的宮殿。
但好在她是來自現代的,比這裡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都反應快,須臾後她便回過神來,隻見那些女人都癡呆的看着水晶宮出神。
她們站在水晶宮的白玉台階下,台階上一名年輕的太監,他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尖着嗓子說道:“你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伺候白公子的,之前嬷嬷教你們的都記住了嗎?進去以後,誰能讨得白公子歡心,把他伺候得舒服了,就能得到賞賜,清楚了嗎?”
“是,奴婢們清楚了。”
衆人都斂衽行禮,步天音在隊伍的最後面,借着前面人的掩護,隻是下意識的蹲了一下身子。
心裡卻在暗罵,靠,敢情這也不是沖着夜帝去的。
她本想趁機溜走,卻發現不遠處的一座閣樓上,有個白衣男子在看着這邊。
那雙藍色的眸子即使隔得距離遙遠,也仍然能感受到它的清冷、決然、冰寒。
是北野望。
步天音要逃跑的姿勢馬上收了回來,她開始好奇,這個白公子是誰。
能夠讓北野望給他找這麼多的女人來伺候,這麼多……為什麼要是這麼多的女人?
難道那白公子是個種馬淫蟲,那方面需求很大?
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要想知道真相,進去不就好了?
放行的方式是一個個的進去,那太監在殿門口張望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放個女子進去,時間不固定,不知道他是憑什麼判斷出來的。步天音馬上就發現了端倪,那些進去的女子,沒有一個出來過。
站在她前面的那個女孩子似乎很是緊張,當她聽說不是來伺候夜帝的時候,幾乎就快哭了,所以她是半強勢的被人推進去的。
此時,白玉台階下隻有步天音一個人在等候。
殿内,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
過了沒多久,那太監便朝她招手,等她要進去的時候,他忽然将她拽住,眯着眼睛說了句:“你是今天的最後一個,之前的人都不行,你要努把力呀,把白公子伺候舒坦了,以後有你的好日子!”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卻還是精光閃閃的,恨不得自己能夠親身進去伺候那位“白公子”一樣。
步天音假意奉承了他幾句,長腿一邁,便進去了。
她進去後,身後的門忽然被關上,外面傳來上鎖的聲音,她一怔,之前那幾個女子進去的時候,分明沒有上過鎖。
既來之則安之,或許隻是因為她是最後一個人。
大殿空蕩蕩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邊,隻是四周沒有什麼擺設,白色的帳幔随處可見,無風自動翻飛,詭異萬分。
一條兩邊鋪滿白色蠟燭的小路似乎是在做指引。
小路很窄,彎彎曲曲隻容一個人通過。
忽然,殿内傳出了低低的琴聲,哀婉凄美,在這龐大的黑暗裡顯得尤為可怖。
空氣中,傳來百合花的香氣。
步天音面色一變,卻不是因為這缥缈的琴聲和突如其來的香氣。
她聞到了一絲皿腥味道。
就在這濃郁的百合花香中。
雖然淡,但她還是聞了出來。
心裡有一閃而過的念頭,之前那些進來的女孩子,怕是都兇多吉少了!
這條蠟燭指引的小路很長,走了大概十多分鐘,進到了另外一個宮殿,藍色的水晶澄澈透明,映出屋外頭頂夜空一輪明月。
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張大床,很大很大的床,目測可容納五六個人并排睡着,也不會擁擠。
床邊,鋪落了一地的百合花。
五顔六色。
香氣襲人。
床上,一個人背對着她,看動作似乎在彈琴,低低的琴音有一下沒一下的傳出來,步天音站在原地按兵不動,直到那個人緩緩開口:“你為何還不脫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