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選秀之期如約到來。
儲秀宮,原本是專供皇帝甄選嫔妃的地方,但本朝皇帝肖天靖卻在登基之初就下了聖旨,往後未封王的皇子們的婚事,也将在此處進行,再加上皇帝近十年來都再未納妃,所以肖逸璇這個太子的納妾儀式,也就成了儲秀宮十年以來最為盛大的典禮。
天還沒亮,無數的太監宮女便已忙碌起來,禮部的衆多官員也同樣穿梭其中,緊鑼密鼓地準備着即将到來的典禮,與此同時,足足上百号秀女也在禮部郎中的帶領下早早進了儲秀宮,統一由司禮監的大太監們檢查身體,接着再更換衣裙,教授利益,免得在選秀中出錯。
作為今次典禮的主角,肖逸璇一早便來到了儲秀宮内,身後跟着三十名大内侍衛,五十宮女,七十太監,除了不願前來守在東宮的古兒别速等極少數宮人外,幾乎是将東宮内的所有人都帶來了,可謂是擺足了太子的排場,同時也能從此事看出皇帝對他的寵愛。
隻不過,今天的典禮,皇帝肖天靖卻是不會前來,按照他的說法,今日乃是聚陽之日,極其适合修煉,這倒是挺符合他近些年來的一貫作風,而另一邊,皇後婵素兒雖說是提出過要前來觀禮的想法,卻被肖逸璇婉言拒絕了,畢竟是自己選媳婦兒,那當娘的難免會管這管那,叫他徒生不自在。
這樣一來,今日這儲秀宮内,便是肖逸璇一手遮天了。
按照禮部的安排,選秀自正午時分才會開始,而肖逸璇此刻端坐殿内,自然是叫他無聊得緊,幸好不久之後肖逸廉便趕了來湊熱鬧,有了對方作陪,才稍稍好了一些,這個老三,除了為他擦屁股是一把好手以外,作為聊天打屁的對象倒也不錯。
。。。。。。
就在肖逸璇兄弟二人在主殿說話的時候,儲秀宮後殿内,一衆秀女們的準備工作也是到了最後的階段。
此刻,蕭燕芸身着着統一的青色紗裙,****微露,綢帶盤腰,全然褪去了平日裡那份驕橫潑辣,站在衆多秀女之中,腦袋垂得極低,看樣子是十分拘束,還時不時地轉頭向一邊偷偷瞄上一眼,仿佛正在擔心着什麼似的。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她身邊,一身同樣裝扮的蕭燕怡也悄然立着,平日裡穩重大方的她看起來卻是比蕭燕芸更加緊張,端于兇前的雙手微微顫抖,細細看去,在她的素手之中,竟是偷偷攥着一個黑色小瓶。
這時,有關秀女禮部郎中張合喜正站在隊伍前端大聲地重複着選秀過程中的注意事項,同時叮囑秀女們如何應答太子殿下的問話等等,而衆多的宮女太監們也都在各忙各的,準備依仗、分類名冊,姐妹二人身周除了幾個同樣緊張到不行,正聚精會神地聽着台上郎中講話的秀女之外,再無他人。
眼見如此情況,蕭燕怡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姐姐,現在沒人了,你還不。。。”
這時,就聽蕭燕芸低聲向着蕭燕怡催促一聲,後者聞言,臉色猛地一緊,接着猶豫兩下,最終還是狠狠點了點頭,悄悄将手中小瓶打開,接着迅速将其中液體塗在了臉上!
“啊!!”
下一刻,就見蕭燕怡口中發出一陣尖叫,接着整個人原地倒了下去,周圍秀女不明所以,全都吓得急忙避開,蕭燕芸見狀,也是急急忙忙地上前将蕭燕怡扶住,同時放聲大叫道:“姐姐,你怎麼了?姐姐!救命啊,來人啊!我姐姐病發了!”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正在講着話的郎中張合喜一馬當先地沖了過來,扒開人群,他立馬就看見一名秀女一臉烏黑,正躺在地上抽搐不已,而另一名秀女則是緊抱前者肩膀,一副慌亂不已的模樣。
“這。。。這是怎麼了?她為何這般模樣?”
“這位大人!我姐姐。。。我姐姐患有突發之症。。。”
“什麼病症!?”
“我。。。我不知道,隻是此病一發,先會面部發黑,渾身痙攣,接着這烏黑會遍及全身,病毒侵入四肢八脈,每次姐姐病發時,都痛不欲生,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兇多吉少的!郎中大人,求你救救我姐姐。。。”
“荒唐!荒唐!”
隻見張合喜聞言當即便暴跳如雷,怒道:“既然身有暗疾,又為何隐瞞不報!?”
“郎中大人,我姐姐她足有好幾年都再沒發病了,我們。。。我們也未料想得到啊!”
隻見蕭燕芸一時間聲淚俱下,面對着張合喜的暴跳如雷和姐姐的痙攣抽搐,竟好似是一時間被急得再說不出話來。
“混賬!混賬!簡直混賬!”
張合喜才不會擔心蕭燕怡是否會出什麼事情,他擔心的,隻有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開始的選秀典禮---此次參選秀女的名冊和人數都是早早就上報過的,根本容不得半點差錯,尤其是在秀女們入宮之後,隻要發生任何的差錯意外,責任都會被歸結到他張合喜的頭上,這怎能叫他不氣不急?
“大人稍安勿躁,依咱家看,還是先将這個秀女移至側殿,叫太醫院來人速速查探一下,說不定還有轉機!”
這時,就見一旁的一名年邁太監湊了上來在張合喜耳邊說道,這太監估計也是見慣了許多大風大浪,表現得比張合喜這正五品的官員可要鎮定得多了。
“沒錯,沒錯!”
聞言,就聽張合喜急忙說道:“來人!速速将這秀女帶走---劉公公,此間事雜,我實在是脫不開身,太醫院那邊,還得勞煩公公你一趟了!”
“大人放心,咱家這便去了。”
“多謝公公!”
眼見劉公公匆匆遠去,張合喜心中的急躁微微緩解了些,但當他看到依舊呆在原處戰戰兢兢的蕭燕芸時,心中的怒氣卻又抑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怒喝道:“說!你們是哪家女兒!待此間事了,我一定要把你老爹狠狠參上一本!”
“回大人,我爹。。。我爹是都指揮使蕭龍。”
聞言,就聽蕭燕芸怯怯回到,而前者一聽,之前那蓬勃的怒氣卻又猛地僵了一僵,那蕭龍雖然在朝中人脈不濟,但其身為都指揮使,可是名副其實的二品大員,可不是他一個區區五品的小小郎中可以招惹的。
無奈,張合喜隻好又悻悻訓斥了蕭燕芸一陣,接着便急慌慌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對了,三皇子,找三皇子!”
張合喜雖然官階不高,但也是有一些人脈的,尤其是他身為禮部郎中,曾經幫忙主持過三皇子肖逸廉娶皇子妃的儀式,而且還和這位性格直爽的皇子相處得還算不錯,當下便第一個想到了他。
定下主意,張合喜便匆匆叫來一個太監,在其耳邊低語幾句,叫其速速去了。
“三皇子啊三皇子,您可一定得幫了我這個忙啊。。。”
看着那太監迅速遠去的身影,張合喜在心中默念着,臉上一片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