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人的臉上還有淚,神情卻都輕松了許多,卻還是裝作很不舍的樣子:“夫君,咱們是夫君,豈有你獨自離開,咱們與孩子留下來的道理?”
雖然在宮外的生活比不得在宮裡富貴,但也是衣食無憂,自由自在,而且她們的孩子都是公主或者王爺,她們就是靠着孩子,也能一輩子過着舒适的生活,怎麼可能跟着一無所有的前皇上離京受苦?
這些女人,還真是廉價啊!
秋夜弦在心裡嘲弄着,嘴上卻感動的道:“既然你們如此舍不得我,那就趕緊收拾,随我離京吧,想來皇上如此大方,也不會不許你們帶細軟離開。”
幾個女人愣了,她們隻是做做樣子罷了,他還真想帶她們離開?
不要!她們才不要放棄孩子所獲得的爵位以及她們現在所擁有的财産,也堅決不要離開繁華的京城!
隻是,她們該怎麼說才好?
月妃眼珠子轉了一下,悄悄捏了女兒一把,待女兒哭起來的時候,她蹲下來,柔聲道:“月兒,你爹爹想搬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沒有很多的糖果和點心可以吃,沒有很熱鬧的集市可以逛,咱們也不能帶小狗小貓小魚過去,但娘親會一直很疼你,你要不要跟爹娘一起離開?”
歡月愛吃,愛逛街,愛小貓小狗,一聽說要搬到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哭得更大聲了:“不要,月兒不要搬家,月兒喜歡這裡,月兒不要走……”
月妃一邊勸慰她,一邊暗中掐她,惹得她哇哇大哭,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月妃佯裝勸了好一會兒以後,才站起來,難過的看向秋夜弦:“夫君,月兒年紀小,好不容易才習慣了宮外的宅子,如果現在帶她離京,她估計會水土不服而病倒。您不知道,我與月兒剛搬出宮的時候,她就病了好久,我真擔心帶她離開的話,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青荷這會兒郁悶得要命,聽到這話,也趕緊道:“慶兒身體也虛弱,經常生病,我怕他受不得長途勞頓,不如夫君先離京,安頓好了以後咱們娘倆才過去如何?”
她好不容易拿回兒子的生母的身份,正等着當貴妃呢,結果,就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她真是怨極了上天對她的不公。
不過她的兒子好歹有機會封王,她以後還有依靠,讓她放棄一切離京,這絕對不可能!
她一說完,雲妃也道:“雲兒才一歲,年紀太小了,我想等雲兒再長大一點再過去陪夫君……”
……
秋夜弦忍下想爆笑的沖動,摸了摸慶兒和月兒的頭,心疼的道:“他們年紀确實太小了,實在不宜長途跋涉,還是等我在外頭安頓下來,再派人來接你們吧,你們就委屈一些,暫且在京城忍個一兩年。”
衆女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再也不敢裝:“咱們不委屈,就是夫君辛苦了。”
這時,秋夢真擡起頭來,大聲道:“孩兒要跟父……親走!不管父親去哪裡,孩兒都絕對不會離開父親!”
秋夜弦摸了摸他的頭:“父親受了傷,眼下又累了,這事咱們以後再說,父親先送你回府吧。”
說罷他看向衆女:“你們也先回去吧,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到時會去看望你們。”
幾個女人恨不得趕緊跟他撇清關系,紛紛道:“咱們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準備一桌好酒好菜,還望夫君早些過來。”
最好别過來了,免得到時他要走她們走。
秋夜弦點了點頭:“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都上車吧。”
侍衛們準備得很周到,架了幾輛馬車過來,各人紛紛上車,回各自的府上去了。
這一天,離開皇宮以後的秋夜弦一直陪着長子,晚上也是與長子共眠,睡之前還給長子講了故事。
次日五更,雙手受傷的他仍然堅持早起,指導兒子練功,而後又教兒子念書,如此忙到日上三竿後他才出府,分别去看望其他三個孩子。
傍晚的時候,他在青荷的住處吃了晚飯,又陪幼子玩了很晚,方才返回長子的住處。
秋夢真一直站在門口,等着父親歸來。
已經臨近年底,晚上已經相當冷了,但他說什麼都不肯進門,非要等到父親回來不可,下人們無奈,隻得陪他站在門口等人。
終于,父親的馬車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往大門行來。
“父親――”他驚喜的大叫,朝馬車跑去,迫不及待的想馬上看到父親。
然而,眼看馬車已經近在咫尺,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可怕的一幕卻噩夢一般發生了。
一群蒙面人突然從道路兩邊、還有大樹上的黑暗中竄出來,揮舞着大刀,瘋狂的劈向馬車。
幽幽的燈光中,鮮皿四濺,拉車的刀匹瞬間斃命,連一聲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
駕車的車夫,還有幾名侍衛也是迅速被擊殺,馬車還被砍裂了。
他的父皇從馬車裡跳出來,揮着劍,與這些黑衣人厮殺在一起,他吓得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想喊喊不出來,想哭哭不出來。
“真兒快回去,這裡危險――”秋夜弦一邊還手,一邊沖他叫着,“你們快送王爺進府!”
一名下人眼疾手快,抱起秋夢真跑進大門,其他下人則沖上去,與黑衣人厮殺在一處。
“父皇――”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秋夢真終于回過神來,凄厲的哭叫起來,“你們快去救父皇,快――”
“我要去救父皇,你們快放我下來,誰都不準阻攔我……”
“嗚嗚嗚,父皇,快救父皇……”
……
他的哭聲在夜色中回蕩,聽起來令人心碎,但他卻對這一切無能為力,隻能被下人強行抱回房間。
他不停的哭,不停的掙紮,想去救父皇,但下人們緊緊的摁住他,不讓他去救父皇。
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終于,下人跑進來:“王爺,皇……刺客已經離開了,老爺現在隔壁的房間裡,說要見你。”
他猛然停止哭泣,驚喜的道:“父皇他沒事了?”
下人支支吾吾:“您、您去了就知道了。”
秋夢真撒腿就沖出去,而後,他在隔壁的房間裡看到了全身是皿、臉色卻白得可怕的父皇,頓時又慌又怕,抱着父皇的手臂哭,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隻是不斷的喊:“父皇,你、你可還好……”
“真兒,不要哭……”秋夜弦披頭散發,臉上也有傷口,嗓子幹澀而低啞,“父皇大概撐不過去了,你要堅強,要忍,要好好活下去,以後為父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