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梨張嘴,用力一咬。
姬臨風低叫一聲,将手拿開。
夏梨梨踢他:“我提到又怎麼啦?我又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怕什麼?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事實,全天洲誰不知道?這親事還沒退呢……”
“你啊!”姬臨風又急又憂,“那個人早就死了,這門親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你再對那個人念念不忘,萬一惹皇上不高興,你不怕你和夏家會出事麼?”
夏梨梨哼哼:“難道皇上就可以不講道理嗎?再說了,我的未婚夫隻是失蹤,又沒有人能證明他死了!隻要不能證明他死了,我就還是他的未婚妻,沒你什麼事!想娶我?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梨梨!”姬臨風被她說得想哭,可憐巴巴的表情像隻被抛棄的小狗,“我哪點不好,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伯父伯母就挺喜歡我的。”
“你跟我的未婚夫相比,就差遠了!”夏梨梨其實也沒有那麼讨厭他,隻是心動不起來罷了,“我要等我的未婚夫,我才不要做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啊,就算全天下都同意你娶我,我也不會同意的。”
姬臨風:“……”
半晌,他右拳擊了擊左掌心,道:“如果我能證明那個人已經死了,你就沒話可說了吧?”
夏梨梨壓根不相信他能找到那個人,便笑眯眯的道:“行啊,如果你真的能證明這一點,我就考慮嫁給你。”
姬臨風笑了,很有信心的道:“梨梨,我此生非你不娶!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男人的!”
夏梨梨哼哼:“你話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姬臨風道:“我們一起回去嘛。”
夏梨梨道:“這裡風景很好,又安靜,我要在這裡住幾天,你自己回去,别來煩我。”
姬臨風又想說什麼,夏梨梨抽出尺子,揚了揚:“再不走,我就天天抱隻貓在身上。”
姬臨風對貓過敏,不能與貓接近,這是她對付姬臨風的殺手锏。
果然,姬臨風臉色微微一變,趕緊道:“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現在你沒有事了,我就放心了,你自己小心哦。”
夏梨梨踢他:“快滾。”
姬臨風離開以後,夏梨梨把尺子收起來,得意地拍拍手:“哼,想管我的事?門都沒有!”
這時,秋骨寒從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輕聲道:“梨梨,我身體不好,走不遠,你們說話的聲音大,我都聽到了,不好意思哦。”
“沒事,我們又沒有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夏梨梨無所謂的道,“那個笨蛋很風流的,我怕他看到你後生出什麼歪念,所以你不見他最好。”
秋骨寒道:“我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
“對我真心的男人多了。”夏梨梨不以為然,“他也隻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沒什麼了不起。”
秋骨寒沉默了一下:“我剛才聽到你說你有了未婚夫?”
“是啊。”夏梨梨低頭去咬一朵花,沒有隐瞞他,“我剛出生的時候,就跟我的一個堂哥訂了娃娃親,但我那個堂哥啊,命短,好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我連他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這門親事不算數的。”
秋骨寒道:“那你剛才還那麼說?”
“呀,耍他嘛。”夏梨梨用舌頭舔着花蕊,品嘗花粉,“不這麼說,怎麼能甩掉他?”
秋骨寒道:“你不喜歡你那個堂哥?”
夏梨梨吃得津津有味:“小時候挺喜歡的,不過他都死了,我幹嘛還喜歡他和想着他?像我這樣的美人,生來就該過得開開心心,像那種浪費生命的時間,我才懶得去想呢。”
說着,她采了一朵盛開的山花,遞到秋骨寒面前:“你也吃上面的花粉吧,很好吃的。”
秋骨寒搖搖頭:“我不能亂吃東西。”
夏梨梨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好可憐喔,天天生病,不能随便吃,不能到處玩,活着多辛苦。”
秋骨寒笑笑,不說話。
是啊,活着很辛苦,但活着,總比死了的好。
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希望都沒有。
接下來幾天,夏梨梨都住在歸靈山,每天都纏着秋骨寒陪她玩。
兩大美人相聚的畫面,那得是多美的畫面?消息一出,無數好色者和好事者紛紛趕往歸靈山,隻為了目睹兩大美人到底有多美,而誰更美一些。
在這樣的狀況下,“司馬蓉”的身體就再也掩飾不住了。
全天洲都知道歸隐的史官兼名儒司馬承有一個體弱多病、貌比西施的孫女。
“司馬蓉”的生活因此再難保持平靜。
而因為皇上賜婚而同樣深受全城關注的狩王,卻還是過着一如既往的軍營生活,任别人讨論他的婚事讨論得如何熱火朝天,他卻置身事外,全不理會。
秋夜弦沒等到狩王來找自己問個明白或拒絕,便讓人傳口谕給狩王,讓狩王定時間、地點和祝芒見個面。
傳話者帶回來的狩王的回複是:“軍務繁忙,不見。”
秋夜弦笑了:“不愧是狩王,行事果然強硬。”
和遠問道:“那,要不要送祝小姐去軍營見狩王?”
秋夜弦搖頭:“軍營重地,祝芒沒有要事,絕對不可以踏進軍營一步,否則公私不分,受人诟病。”
和遠想了想:“不然就讓陰太妃出面,請狩王進宮,與祝小姐見上一面,如何?”
皇上現在正處于放松的時候,而且這種事情又是不那麼敏感的私事,他身為皇上的身邊人,也适當地跟皇上聊聊天,說些家常話。
秋夜弦道:“陰太妃在這種時候請狩王進宮,狩王一定知道所為何事,就算不拒絕,也未必會配合陰太妃的安排。”
和遠道:“還是皇上清楚王爺的脾氣。”
秋夜弦沉思一會,道:“傳我口谕,讓祝芒入住陰府,提前熟悉陰府内務,免得将來當了狩王妃後不能稱職。另外,讓人告訴紫依依,務必保護和協助祝芒,如若祝芒出事,她脫不了責任。”
和遠鞠身:“奴才遵旨。”
于是,就在這天傍晚,祝芒坐着一頂四人小轎,低調地擡入陰府。
她抵達陰府的時候,天色已暗,街上沒什麼行人,無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隻有陰府的人提前收到了皇上的口谕,早早就準備好了歡迎宴,并在前庭列隊迎接。
現在的陰府,隻剩下紫夫人、蘭夫人兩位側室和薇夫人等四名妾室,六人在等待祝芒的到來時,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心裡,卻是不甘和苦楚。
王府原本有将近三十名妻妾,現在隻剩下她們六人,但她們六人不離不棄,對王爺死心塌地,不僅沒有等來王爺的寵愛,反而還等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王妃。
特别是紫夫人和蘭夫人,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紫夫人竭力讨好陰太妃,努力拉攏人心,機關算盡,不僅沒能再爬上王爺的床,也徹底失去了成為王妃的可能,甚至,她還要保護祝芒。
保護未來的王妃?她很想大笑。
對于一個不得寵、大概也沒有機會生子的側室來說,不能暗自和陷害正室,這日子還怎麼過?
為什麼内宅和深宮的女人之間永遠停止不了争鬥?因為這是她們的生存方式,也是活着的證明。
不受寵,沒有子女,如果再不争不鬥,隻能等死,那不是行屍走肉麼?
就像軍人,如果注定要一輩子呆在戰場上,卻不能參與戰鬥,那不是比死了還難受?就算沒有勝算,就算殺得全身是傷,皿流滿地,也要皿戰到底,那才是軍人!
紫夫人覺得現在才是自己最悲哀的時候。
蘭夫人也這麼想,但她沒有紫夫人這樣的顧慮,她已經在想着如何摸透祝芒的底子,如何鏟除祝芒這個最大的情敵。
跟強大的情敵同一戰線與跟強大的情敵作戰,哪一樣更好?
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
在衆人的百味雜陳中,大門打開了,祝芒的轎子緩緩擡進門檻。
轎子停下,轎簾打開,祝芒走下轎子,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衆人打量着未來的狩王妃,不管想法有多少不同,但評價卻是一緻的:好普通啊!
她們還以為祝芒是如何美貌的絕色佳人或多麼能幹的厲害女人呢,但以她們的目光、能力、經驗來看,這個祝芒不管哪一點都勉強得很。
如果非要挑出祝芒的強處,那就是祝芒的淡然了吧。
第一次進王府,祝芒沒有半點不安和緊張,但也沒有半點興奮和開心。
她隻是略帶一點點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女人與下人。
“妾身紫夫人見過祝小姐――”
“妾身蘭夫人見過祝小姐――”
紫夫人和蘭夫人率領所有人朝祝芒行見面禮。
祝芒還不是正式的王妃,衆人還不需要行大禮。
“嗯,我是祝芒,暫時就住在王府裡,就請你們多多支持了。”祝芒說得很随意,看不出她對住進王府有什麼重視。
衆女看她這麼平常,心裡都恨恨的:你知不知道你他媽的有多麼幸運?你他媽的就不能表示得驕傲和得意一些麼?顯得她們這些想當狩王妃想得要死的女人很可憐似的!
“咱們一定會敬重和服從祝小姐,請祝小姐放心。”紫夫人代表所有女人,恭敬的道。
為什麼皇上會選中祝芒?
祝芒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她會支持和保護祝芒,但也一定會查出祝芒的底子。
隻要祝芒不是死在王府裡,那就不是她的責任了吧?
很巧,蘭夫人的想法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