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不敢的?”胡兒淡淡道:“又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皇上和皇後的孩子,我管他死活。”
“他隻是一個嬰兒!”燕嫣的聲音微微嘶啞,“你竟然要對一個嬰兒下毒手,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不怕啊。”胡兒淡笑,“在我遭到報應之前,你一定會先因為你今夜的行為而付出代價,你都不怕,我又怕什麼?”
“你、你你你這個、這個……”燕嫣半晌後才能說出半句完整的話來,“你敢!”
她不信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能對一個幾個月大的可愛嬰兒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
她一定要穩住,克制住,千萬别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被胡兒給吓唬住了而全功盡棄。
“看來你是冥頑不化了。”胡兒冷冷的說着,迅速的将嬰兒的襁褓扯開,剝得嬰兒隻剩下單薄的肚兜,“這麼冷的天氣,你覺得你的兒子能撐多久?是你的人先被殺光,還是你的兒子先凍死?”
雖然皇後不在宮裡,但鳳華宮裡現有大量的折奏與卷宗,還有玉玺等物,如果真被燕嫣的人破壞掉,那損失就太大了。
而且皇上與皇後去北疆時帶走了大量的近衛軍和軍機處的高手,她無法判斷燕嫣在宮裡有多少人,她必須死死的制住燕嫣。
“哇――”嬰兒哭得歇斯底裡,四隻雪白的手腳不斷哆嗦。
剛剛過完新年,天氣還冷得不行,就算是成年人包裹得嚴嚴的也很難在這樣的室外久呆,何況一個嬰兒?
燕嫣的身體搖晃着沖上去:“還我兒子……”
胡兒迅速退到湖兒,伸出雙手,将手中的嬰兒放在湖水上面:“你小心哦,别吓到我哦,要不然我手一抖,你的兒子掉進水裡,那就非死不可了。”
燕嫣頓住了,不敢再向前一步。
她身後的那些侍衛從三面包圍住胡兒,虎視眈眈的,卻不敢上前。
胡兒死了不要緊,但她手裡的孩子掉入湖中,那就真的非死不可了,再快的速度就沒法救。
乾華宮和鳳華宮的火還在燃燒,雖然有大量的侍衛和宮人湧來,但救火和抓捕鳳華宮的刺客乃是重中之重,而胡兒這邊,燕嫣是妃,胡兒是婢,不明就裡的人見了隻會聽令于燕妃,不太可能聽令于胡兒,胡兒想控制局勢并不容易。
短短時間,嬰兒的哭聲已經轉弱,四肢已經不動了,顯然是凍僵了。
“燕妃娘娘,”胡兒不緊不慢的道,“你的寶貝兒子快撐不住了哦。”
聽着兒子那斷斷續續、哆哆嗦嗦的虛弱的哭聲,燕嫣心都要碎了,她很想再撐一下,撐到鳳驚華被殺掉為止,然而她到現在也沒有聽到皇後被殺的驚呼與消息,她要賭嗎?
她能等,但才幾個月大的兒子能等嗎?
這樣的冬夜,可是冷得要命啊……
嬰兒的哭聲弱到聽不到了,燕嫣簡直要瘋了,終于說出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趕緊給孩子包上衣服!”
胡兒将扯散的襁褓慢悠悠的裹上:“馬上将你的人全部叫出鳳華宮,讓他們承認他們試圖謀害皇後!”
她的雙手還是停留在湖水之上,燕嫣很擔心她一個手不穩就讓孩子掉下去,當下邊走邊回頭:“如果我的孩子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胡兒卻隻是淡笑,一點都不慌張。
因為她手裡握着可以克死燕嫣的底牌。
她手中有玉玺,有皇後讓她代皇後處理後宮之事的懿旨,但皇後不在宮裡的事情仍然是個秘密,那道懿旨就不便拿出來,而且她沒有皇後的令牌,身份也遠在燕嫣之下,想直接對燕嫣動手,以她現在的處境還是有些難了。
好在皇後走之前就想過燕嫣也許會铤而走險做出些什麼可怕的事情來,讓她在形勢失控的時候用一招對付燕嫣,那就是拿燕嫣的兒子要挾燕嫣,燕嫣對兒子肯定會有母愛之表,另外這個孩子死了,燕嫣也就失去了一切,所以,這招一定會有用。
燕嫣入宮這麼久了,她的身邊怎麼可能沒有皇上和皇後安排的人?
通過這些人,胡兒很順利和及時的拿到了這個嬰兒,而燕嫣也真的被制住了。
做了這一切的胡兒,并不緊張,也不害怕,她也是經曆過腥風皿雨和内宮厮殺的,怎麼會輕易害怕和退縮?
很快,一群人從鳳華宮裡出來,跪在鳳華宮面前的空地上,對着燕嫣磕頭忏悔,說他們急着想抓到刺客,違背了皇後的命令,該死雲雲。
胡兒冷眼掃着那些人,淡淡的道:“擅闖鳳華宮,擅自動手傷人,乃是死罪,還請燕妃娘娘立刻賜死這些人。”
燕嫣咬了咬牙,下令:“殺了這些狗奴才。”
一群侍衛上去,手起刀落,幾十條性命就沒有了。
燕嫣看向胡兒:“快把孩子還給我!”
這個孩子的皿統問題還沒有傳出去,現在圍在這裡的也是她的人,隻要她拿回孩子,她還來得及殺掉胡兒和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胡兒卻是微笑:“娘娘稍安勿躁,還有一個人沒來哪。”
燕嫣心裡升起不太好的預感:“什、什麼人?”
胡兒淡笑:“靜親王。”
燕嫣如遭雷擊,臉色又白了:“你……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胡兒道:“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為沒有人去報告靜親王麼?”
燕嫣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也想過靜親王會聞訊趕進宮裡,但在她原本的計劃裡,靜親王趕來的時候皇後應該已經被殺了,一切都無法挽回,她是生育了皇子的生母,肯定不會受到大懲的……結果,胡兒壞了她的計劃。
她的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在心裡飛快的思考着: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她想了很多,卻都沒有想到什麼兩全的辦法,而已經有人來報:“靜親王來了……”
燕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臉上一片死灰,沒辦法了。
她徹底敗了。
接下來的事情如何處理,那又是宮裡的一個秘密,外人不得而知,隻是幾天之後,宮裡傳出消息:費國刺客意圖行刺皇後,卻在無意間殺害了皇子,燕妃悲傷過度,決定出家。
此後,宮裡再沒有燕妃這個人,隻有一個女子在某個黑暗冰冷的淩晨裡抱着孩子,坐着一輛普通的馬車,默默的離開皇宮,離開天洲,離開江南。
也在此後,偌大的後宮再也沒有别的妃子出現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