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早朝推遲了将近一個時辰才開始。◇↓,
原因是,皇上在上朝之前拟了一道聖旨,封燕如一的女兒燕嫣為妃,并定于次日接燕妃入宮,這聖旨一來二去的,自然得花不少時間。
很顯然,皇上這麼急着接燕妃入宮是為了安撫燕如一,推遲上朝也是為了等燕如一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收回請辭書,接受提前返回北疆領軍的心理準備。
果然,皇上的聖旨傳到燕府以後,燕如一精神大振,立刻穿戴整齊,準備上朝。
這個時候的燕府,自然是上下歡騰,比過年還熱鬧,燕如一更是恨不得大肆慶賀一番,隻是他趕着上朝,實在顧不得放鞭炮和喝幾兩小酒。
在他出門的時候,被巨大的驚喜弄得有些發懵的燕嫣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喜憂參半的道:“爹,雖然聖旨已下,但女兒還有一個擔憂。”
燕如一心裡高興,但拉着女兒走到一邊,笑道:“你以後就是皇妃了,還有什麼好擔憂的?難道是怕皇後欺負你不成?放心,有爹爹在,鳳皇後絕對不敢把你怎的。”
“不是這個。”燕嫣搖頭,“女兒擔心的是……”
她頓了一頓,臉龐微紅,有點羞赧,有點尴尬,聲音低低的:“我聽說皇上至今還未與皇後圓房,有的說是皇後身體不适,不便侍寝,有的說是皇上龍體有恙,無法圓房,女兒擔心女兒進了宮後,可能也如同皇後一般,與皇上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如此……”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她進了宮後,隻能當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妃,形同擺設,那她将無法得寵,也無法誕下龍種,如此,她和父親的這番努力不僅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是平白賠上她的青春罷了。
甚至,皇上還可以因此在父親沒有了利用價值以後抛棄她和報複燕家,令她和父親的計劃适得其反。
燕如一聽後微微皺眉,沉吟了片刻後,道:“嫣兒果然聰明,想得極是周到,父親決定了,父親一定要等到你跟皇上圓了房再去北疆,這樣的話,皇上就别想蒙蔽咱們,害我白白為皇上賣命。”
燕嫣紅了臉,低聲道:“父親,這種事情你可别明明白白的說出話,害女兒被人笑話。”
父親是個粗人,她真怕父親口無遮攔的說得太直白,害她入宮後被人笑話。
畢竟,她從現在開始就是皇妃了,而且還是皇上除了皇後之外的唯一一個女人,身份不可同日而語,她得比以前更注意形象和名聲。
“父親明白,父親都明白。”燕如一哈哈大笑,“放心吧,父親隻會在私底下暗示皇上,絕對不會公開說出來的。”
“那就有勞父親了。”燕嫣這才放了心,臉上露出喜悅的笑靥,“父親趕緊上朝吧,以後記得事事順着皇上,千萬别惹皇上生氣。”
短期之内,皇上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記恨她和父親,所以她和父親一定要事事迎合皇上,不可以犯錯,不可以惹皇上不悅,如此才能慢慢消除皇上心中的芥蒂,讓皇上視他們為一家人。
“放心,父親一定會用軍功讓皇上滿意的。”燕如一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豪情萬丈、躊躇滿志的出門了。
一路上,他都在哼着小曲,幻想着女兒得寵和生了龍子以後,他又當國丈,又扶持外孫成為太子的光輝未來。
――他對實現這樣的未來很有信心,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能和經驗的大将軍,他相信自己能鎮得住北疆,能抗得住費國大軍的挑戰。
很多人都以為,他能被選去北疆領軍和成為北疆大将軍,是因為運氣太好,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緣故,但事實上,早在他“走運”之前的漫長時間裡,他就立下了不少軍功,隻是因為他出身貧寒、無依無靠,又不愛阿谀奉承和結黨營私,導緻他立下的那些軍功要麼被上頭和有背景的同僚給搶走,要麼就是被無視和打壓,弄得他辛苦多年都得不到應有的提拔和功勳。
直到陰九殺和鳳翔空先後離軍,北疆沒有合适的将領,加上朝中各派勢力頃軋嚴重,互不妥協,才讓他這個沒有靠山、不屬于任何一派的小軍官脫穎而出,拿回了應得的一切。
所以說,忍受多年不公的他并不感激朝廷和皇室,甚至覺得朝廷和皇室欠他的,加上他越來越知道出身、背景和靠山有多重要,野心才會噴薄而出,立下“要麼就得到最高的權勢與地位,要麼就幹脆一無所有”的目标。
很好,這一次,他靠着自己的才能、軍功和頑強的意志,賭赢了這一把。
待他日後打敗費國,安定北疆,女兒又把皇上侍候得很滿意時,他與女兒便能“将功補過”,獲得皇上的歡心與信任,到時,他的外孫就算當上“太子”,機會也不會低了
他就一路得意着,上了金鸾殿。
金鸾殿的氣氛有些詭異。
幾乎所有的大臣都無精打采,沒有人向他道賀,也沒有人主動上奏任何事情,很顯然,他們對他成功的将女兒送進後宮、做到了他們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這一點很是不甘,很是妒忌,很是不滿,但是,他們拿手握重兵的他沒有辦法,也拿皇上沒有辦法,便隻能對他的成功視而不見。
燕如一欣賞着衆臣的面容,心裡有種壓抑多年終得以痛快宣洩的複仇的快感:誰叫你們這些因為運氣好而生在富貴之家的蠢貨曾經看不起我!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我風風光光的踩在你們的頭上了吧?以後你們都要看我的臉色了吧?哼,老子的子孫後代将會比你們更高貴,你們就妒忌到死吧!
他正在想着,就聽到皇上問:“各位愛卿可有要事上奏?”
他清醒過來,趕緊出列,恭敬的道:“皇上,臣這幾日認真的、細細的想過了,臣實在放不下北疆的百姓與軍中的兄弟,也無法忍受費**隊對我大尚國的挑釁,覺得臣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北疆,所以臣收回請辭書,并懇請皇上讓臣提前回北疆,繼續為皇上、為我大尚國效力!”
衆臣斜眼看他,都在心裡罵:你吖的說得好聽,到底不過就是皇上順了你的意,你順勢而為罷了,這朝堂的人精那麼多,就沒一個比你更狡猾,更有心機的!
但他們也隻能在心裡罵了,面上是半點都不能表現出來的。
在朝堂之上,誰更有權勢,誰就能得到更多的東西,誰就過得更得意――權力決定一切,這是朝堂的鐵則,沒有人可以違背,也沒有人可以改變!
他們深深的明白這一點,而秋骨寒,也深深的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