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想找出一個“非常有名”的女子有多難?
基本不可能。因為帝都的名女子很多,其中很多人還很神秘,甚至還是隐居者或避世者,無法全部查找出來。
但是,在“非常有名”的前提下,将條件細化為:年紀不會超過二十,家裡有父母和妹妹,未曾生育,身段高挑,容貌出衆,臉上有傷,氣度不凡,頭腦聰明。
另外附加其所具備的可能性條件:文武兼修,存在強敵,最近一年不曾公開露面。
依照這麼多條件找人,能找到了嗎?
黑無涯仔細整理他所知道的“華公子”的情報,然後交給心腹,讓他們秘密去找符合這個條件的女子。
她說她擁有來自皇室的強敵,不能公開身份,那麼他就不能公開去調查她的底細。
派心腹去調查之後,他還是覺得不夠,又帶着這些條件,去向安逸羅和秦若憂打聽他們是否認識這樣一個女人。
“符合這些條件的女人,大概隻有一個!”安逸羅幾乎想都沒有想就吐出三個字,“鳳驚華!鳳驚華符合所有的條件!”
“鳳驚華?”黑無涯念着這個名字,“她是什麼人?”
他記得他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但不感興趣,所以沒什麼印象。
安逸羅環視四周幾眼後,低聲道:“鳳翔空的大女兒。皇上的老情人。據說已經神秘死亡。”
黑無涯道:“請逸羅兄詳細告訴我她的事情。”
安逸羅擰眉:“在那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要打聽她的事情吧?”
黑無涯這幾個月都怪怪的,從華公子、狩王愛妾到這個鳳驚華,黑無涯什麼時候對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這麼有興趣了?
黑無涯想了想:“好奇。”
安逸羅:“你為什麼要對她感到好奇?”
黑無涯道:“我隻要看到神秘有趣的機關或玩具,就會想拆開來,弄清楚它是怎麼回事……”
“得得得,你不用解釋了。”安逸羅趕緊擺手,“我把她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吧。”
鳳驚華的傳說,在這京城裡,隻要有耳朵和出過門的人,大概沒有不知道的。
何況他這樣的“京城四少”之一。
他如數家珍,侃侃而談,黑無涯聽得十分專注。
待他說完所知道的一切以後,酒樓已經過了飯點,樓上樓下一派冷清。
“呼,好渴好渴,好餓好餓。”安逸羅說完之後就拼命喝茶吃菜。
黑無涯陷入沉思,似乎在細細琢磨他的話,而後問:“鳳驚華都有些什麼敵人?”
安逸羅邊吃邊道:“詳細的說不出來。不過,皇上的敵人,應該也就是她的敵人吧?”
黑無涯又想了想:“她與皇上的感情,真的很深嗎?”
安逸羅道:“應該是吧。皇上在登基之前,就隻有她一個情人。”
黑無涯道:“那為什麼皇上在登基之後沒有娶她,而是很快冊封其他女子為妃?”
安逸羅:“……”
半晌後他擦了擦汗:“皇上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無涯兄,這種事情你在私底下問問咱們也就罷了,可千萬别到處嚷嚷。皇上的私事啊,這是咱們能過問的嗎?”
黑無涯點頭:“我明白了。我隻在私底下問問你們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們有鳳驚華的畫像麼?沒有的話,你們能說說她長什麼樣不?我可以讓畫師畫出來。”
他越是調查,越是有興趣了。
“這不可能。”安逸羅搖頭,“這個女人很神秘,很少公開露面。就算公開露面,也是戴着面紗。全京城啊,真沒幾個見過她的臉的。”
“那你們怎麼知道她的臉上有傷?”
“都是聽說的啊。據說有人不小心見過她的臉,然後就悄悄說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也都這麼認為了。要不然啊,她好歹也是京城四美之一,幹嘛總是遮着個臉?”
“那麼,鳳驚華真的死了嗎?”
“應該吧。要不然長公主都出生了,她怎麼還不出現?”
黑無涯又陷入沉思,喃喃:“她真的死了嗎?如何死的?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逸羅趕緊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無涯兄,這種事情勸你别過問,真的。”
就算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想想鳳翔空的地位,想想朝堂和後宮的權力格局與紛争,他隐隐也能看出點門道來。
這種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
黑無涯轉頭問秦若憂:“若憂兄呢?怎麼看?”
秦若憂一直在聽,直到被點名,他才淺笑着說了一句:“我也很想知道鳳大小姐出了什麼事,無涯兄若是查到什麼,還希望到時也跟我說一聲。”
黑無涯點頭:“如果我查到了,你能保密麼?”
秦若憂很鄭重的點頭:“能。”
黑無涯道:“那麼,我到時會告訴你的。”
安逸羅一臉黑線:“無涯兄,你打算怎麼查?”
黑無涯眼裡居然有了笑意:“我會找到辦法的。”
現在,比起将那個女人牽在身邊,他更想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鳳驚華并不知道黑無涯已經查到了這份上,但她對身份暴露這件事情,從這個時候開始,也已經開始有了心理準備。
那麼,她什麼會暴露身份?如何暴露?那是以後才能明白的事情了。
她在陪狩王去見陰太妃的時候,秋骨寒這邊出了一點意外。
大中午的,夏梨梨就出現在歸靈山,沖進司馬宅裡,一見到他就嚷嚷:“司馬蓉,我有事要你做。”
秋骨寒正在專心寫字:“我很忙,沒空陪你玩。”
“别的事都好說,但這件事你非做不可。”夏梨梨一點都不介意他的冷淡,在他對面坐下,“五天後是我的十五歲生日,我要在家中舉辦生日宴會,你是我的好姐妹,非出席不可。”
秋骨寒還是頭都不擡:“你知道我身體不好,而且不擅與人交談,家裡是絕對不會讓我外出的。”
夏梨梨就是那種你不理她、她越來勁、越想征服你的任性大小姐吧?
他已經明确表示不想與她當姐妹了,她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又來纏他,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哦,原來你擔心家裡啊。”夏梨梨一臉無所謂,“我會跟司馬伯伯和你娘說的,他們一定舍不得拒絕我的請求。而且啊,你也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不參加這樣的聚會,怎能找到婆家?”
她這麼美麗,隻要她撒嬌,不斷的撒嬌,誰能拒絕得了?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想過“一定會被拒絕”這種事。
她表現得這麼執着,秋骨寒隻得無奈地放下毛筆,擡頭看她:“你聽說了吧,我最長活不過二十歲,此生無法成親生子。所以,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夏梨梨呼吸一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這麼美麗的人兒,怎麼卻這麼脆弱呢?最多隻有五年的時間。
她曾經覺得“五年”是一個遙遙無期的概念,但認識司馬蓉以後,她就覺得“五年”其實很短。
上次她跟司馬蓉吵架,被勸開以後,她跑去跟司馬伯伯告狀,邊說邊哭。
司馬伯伯半天勸不停她,便告訴她一個秘密:“蓉兒很難活過二十歲,就算打小在天竺名寺修行,也未必有救。所以,梨梨就多讓着蓉兒,别跟她計較了好麼?”
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決定,不管司馬蓉如何不識趣,如何對她過分,她都會大度的不與司馬蓉計較。
不過,就是因為生命短暫,才要享受不是麼?
想到這裡,夏梨梨又漾開笑臉:“哎呀,青春短暫,要好好享受嘛。告訴你喔,我辦的生日宴會在天洲很出名哦,能參加夏梨梨的生日宴會,那可是超有面子的事情!宴會很好玩哦,參加者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千金小姐和貴公子,準備的都是全天洲最好吃的點心……”
她滔滔不絕,向秋骨寒推銷她的生日宴會。
秋骨寒很想打暈她或者将她丢出去。
但是不行。
他不得不忍着不耐煩,聽夏梨梨說個沒完沒了。
怎麼辦呢?怎麼讓這丫頭打消念頭呢?司馬老先生就一定能拗得過她嗎?
夏梨梨一點都沒看出他的不耐,繼續用好聽的聲音說:“告訴你哦,我大伯是大鴻胪。你知道錦國吧?聽說錦國是女兒國,那裡的女人比男人多,什麼事都由女人作主,連國王都是女人。上個月啊,錦國國王駕崩,新帝即位,我大伯帶我堂哥參加新女王的登基大典去了,昨天剛剛回來,我準備讓我堂哥在我的生日宴會上說說錦國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秋骨寒突然打斷她的話:“你大伯叫什麼名字?我聽我爺爺說過,說他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我大伯叫夏物生。”夏梨梨笑得兩眼彎彎,十分的動人,“他經常充當尚國的使節,出訪不同的國家,見多識廣哦。我最喜歡聽他說外國的故事了,他現在就在我家,你去的話,也可以一起聽故事哦……”
“我去!”秋骨寒露出神往的表情,“我哪裡都沒有去過呢,我也想聽聽你大伯講藩外的故事。”
“好哦好哦。”夏梨梨開心地拍手,玉臉生光,“你這幾天好好準備,到時我提前一天派人來接你。”
其實啊,她雖然人見人愛,傾國傾城,但并沒有什麼同性好友。
每次召開生日宴會,圍着她的女人很多,但她們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歡她的,她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她很渴望能有一個同性密友陪在她身邊,讓别的女人不要在背後議論她沒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