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來曆竟然這般複雜!”夏物生聽得倒抽兩口冷氣,看向秋骨寒,“王爺,不論霧公子身份究竟如何,就沖着他長得像四殿下且年紀相仿、來曆不明這一點,咱們就絕對不能留他!”
流雪是他往上爬的天梯,他絕對不允許流雪出事。
霧公子這人看起來溫文無害,對流雪似乎也頗為忠誠,他也就任其留在流雪身邊。
而現在,霧公子的來曆既然存疑,那就萬萬留不得――甯殺錯一百,不放過可疑一人。
秋骨寒微微眯眼,審視祥國公,心裡思的是:祥國公為何總是揪住霧公子不放?
他已經連續兩次表明不會對霧公子下手,為何祥國公還要在這種場合提出來?
想拉夏物生一起逼他殺掉霧公子?
祥國公卻微微閉目,捋着胡子,一臉淡定,看不出其心思。
夏物生見秋骨寒不為所動,急了:“王爺,做大事不可心軟啊!千萬莫以為這隻是小事而留下一個隐患……”
“本王已經下定決心,”秋骨寒轉頭看向他,目光極其冰冷,“除非他做出對不起本王的事情,否則本王絕對不會動他!你們兩人也絕對不可以動他,否則就是與本王為敵!”
這話,還是那麼重。
夏物生不敢相信他竟然因為這種小事而說到這份上,半晌才隐忍着怒氣和不滿道:“王爺,良藥苦口,我與國公爺所說全是為了王爺好,王爺卻要為區區一個霧公子而要壞了大事麼?”
“霧公子對本王極好,甚至随本王深入虎穴,不顧生死,”秋骨寒盯着他,“本王理應心懷感激,卻要因為莫須有的猜測而緻他于死地嗎?你可想過,如果本王連一個霧公子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全天下形形色色的人才?又如何容得下整個天下?”
他一字一頓道:“心兇狹窄之徒,如何成事?”
那種眼神……令夏物生下意識的避開,期期艾艾的道:“那、那至少要查清和确定他的來曆,弄明白他的心思,而不是這樣任由他疑點重重的留在王爺身邊……”
“這事本王自會處理,夏大人不必操心。”秋骨寒面無表情的道,“我們還是繼續談正事。”
祥國公見他的态度如此強硬,也就不在霧公子的事情上磨蹭:“許家在京城的人脈與勢力不多,但老夫與榮親王還算有點交情,老夫接下來會想辦法接洽榮親王,探探他的底。五殿下的母族這邊,老夫也可以試着接觸。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老夫年邁,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就靠兩位了。”
五殿下早夭,其母族早就退出了政權的舞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與普通貴族相比,這一族也并非沒有用處。
秋夜弦的優勢太明顯,他們要拉攏所有能拉攏的力量,勿以量小而不為。
“有勞國公爺了。”秋骨寒點頭,看向夏物生,“堂舅,祝家和黑家我會處理,蘭家這邊也請你下功夫了。”
祝家和黑家内部憂患重重,沒落隻是遲早的事。
而蘭家這邊,族裡有秋綿綿坐鎮,宮裡有蘭貴妃支持,地位卻是極其穩固,不易打擊。
姬家根基太深,他們大概動不了,現在能動的,隻能是蘭家了。
“蘭家這邊,”夏物生也知道要打擊秋夜弦,就得斬斷姬、黑、祝、蘭四大家族,所以他從幾年前就開始暗中對付蘭家,“蘭家雖然富可敵國,但錢這東西,哪裡能與權相比?蘭家的權,主要來自蘭貴妃在宮裡的地位。隻要蘭貴妃垮了,蘭家便失去了謀取高位與強權的基礎,所以,我已經在宮裡安插了人手,全力對付蘭貴妃及其兒子。”
雖然出身商戶,蘭貴妃卻很争氣。
入宮四年,她生了一兒一女,兒子還是長子,如果姬貴妃真的生不出來,她争奪後位的機率就很大了。
滿朝文武現在就等着看姬貴妃能不能平安的生産且生下的是否是龍子,然後再決定押姬家還是蘭家。
而對他來說,姬貴妃和蘭貴妃最好都孩子不保,她們一旦在宮裡失勢,她們的母族也勢必會跟着失勢,因此,從她們身上下手,算是對付這兩個大族最好的辦法。
秋骨寒點頭:“堂舅說得極是,四家貴妃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随着姬蓮懷孕,祝家和黑家出事,四位貴妃和四大家族之間的關系,就變得尖銳和敏感起來。
這四家,絕對不可能再維持以前的同盟關系和友好關系。
――這便是己方的機會。
但不管後宮這邊能有多少機會,他想擊敗秋夜弦,最終還得看他能在軍中拉得多少勢力。
所以他隻要全心負責兵馬的事情就行。
“王爺放心,”夏物生哈哈笑起來,“您盡管跟大小姐忙,所有的雜事我全包了。”
他也知道兵馬才是決勝負的關鍵,他一點也不希望流雪分心管别的事情。
接下來,三個人又細細商談了分工和細節上的事情,直到淩晨五更,幾個人方才散去。
這裡是祥國公的秘密居處,祥國公沒有離開。
他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徹夜不眠,隻是難為他了。
但他還是未顯倦意,隻是閉目養神。
會議結束不過一刻多鐘,門就被推開了,秋骨寒走進來,在他對面坐下:“秋夜弦已經有所行動,國公爺請小心。”
祥國公等的就是他。
有些事情,他得與幸親王單獨談。
“秋夜弦都做了些什麼?”他問。
“第一件,他當着大小姐的面叫走狩王,拿陰太妃逼狩王中立。”秋骨寒道,“第二件,他派軍機處全力跟蹤國公爺和防範許家,并暗中調查那份遺诏以及遺诏上提及的另外兩人,國公爺務必小心再小心。第三件,他開始全面清查和打壓鳳翔空在軍中的人脈。第四,他一定會加強對姬恒和姬貴妃的保護。第五,他一定會想辦法收羅我的把柄和罪名,包括殺掉我和打壓夏家。”
祥國公道:“王爺擔心老夫的安危,老夫也擔心王爺的安危,還請王爺多多小心身邊的人。”
又意指霧公子不成?
秋骨寒無奈的笑笑:“本王自會小心。”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秋骨寒這回才真的離去。
他會單獨與祥國公說話,是因為,那份遺诏的内容,是他和祥國公商議好,特地洩露給秋夜弦知道的。
――自從祥國公拿出這份遺诏起,他們就一直在防範秋夜弦,軍機處暗中派人接觸祥國公身邊的人,他們早有察覺,包括有人潛伏在祥國公書房的橫梁上的事情,他們都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