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深夜。
乙良一動不動的仰躺在椅子上,一臉呆滞,目透絕望。
整整一天。數以千計的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太子的消息。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不留影蹤,但其中絕不包括太子。
以太子的身份,身邊永遠跟着很多人,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引起騷動和矚目,這樣的太子,不可能突然消失,遍尋不着。
恐怕,太子真的……兇多吉少,搞不好還被焚屍滅迹。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太子被囚禁了,不見天日。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她還有希望,但她不敢樂觀,因為,她基本上能确定太子昨天晚上去找巴信說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很可能因此激怒了巴信,巴信也許就這樣對巴旦下手。
巴信是什麼人?以冷酷、殘暴、嗜皿出了名的殺神啊!
想到巴信對乙央蘭的所為,她就顫抖。
巴信一旦決定對太子動手,太子恐怕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就算太子不死,她大概也沒有辦法救出他的。
她并不是真的多愛太子,更不是沒了太子就不能活,隻是,太子現在還不能死啊。
要死,也得等他當了皇帝,而她也當了皇後、她的兒子也被立為太子再死啊,他現在死,她和她的兒子就徹底沒有了保障和前程。
她的皇後夢、太後夢、富貴夢,很可能就這樣破滅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娘娘,”宮女走進來,低聲道,“陛下說了,他一定會找到太子殿下,讓您不必太過擔心,該歇息就歇息,别把身體給累壞了。”
巴毒已經知道了消息,并加派數以千計的人手出去尋找太子,可以說,整個瑤京的大街小巷都有宮裡的人在打聽和搜尋太子的下落。
按理說,有這麼多人去尋找太子,乙良應該欣慰才對,然而,事情卻恰恰相反。
這麼多人都找不到太子的下落,反而說明太子很可能已經被抹殺了。
雖然才過了一天,乙良的理智卻已經告訴她,她不要再對太子的生還和翻身抱什麼希望了。
她從來都是一個理智的女人。
因為,隻有理智的女人才能成功,才能出頭,她也一直努力的用腦子做事。
現在,她雖然不斷祈禱着太子能平安歸來,卻也不敢欺騙自己。
“娘娘,娘娘――”突然,又有一名宮女沖進來,急急的對她道,“虞美人早産,現在情況很不好,她說她要見太子,不斷的嚷嚷,怎麼都勸不住,您看……”
“讓太醫好好照顧她。”乙良面無表情,“還有,告訴她太子失蹤,下落不明,不可能陪她生産,請她堅強。”
因為虞美人已經懷胎七八月,她身邊的人擔心她的身體受損,沒敢告訴她太子失蹤的事情,而且這些人也天真的以為太子才失蹤了一天,應該會很快回來,就将太子的事情給隐瞞了。
可以說,虞美人還不知道太子失蹤的事情。
乙良在這節骨眼上讓人把太子失蹤的事情告訴虞美人,後果可想而知。
宮女愣了一下,而後會意的出去了。
虞美人的孩子保不住,這是好事啊,太子在的話,還能保住虞美人母子,太子不在,虞美人還想風光?哼,門都沒有!
乙良想到虞美人聽到太子失蹤以後的反應,心情稍微舒坦了一點點,這才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躺下。
她在入睡前安慰自己,太子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兇化吉,加上陛下派了這麼多人去找太子,說不定她一覺醒來,太子就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在沒有足夠的證據面前,她要堅強,她要自信,她要抱有希望,不要這麼快就倒了。
在她抱着一線希望睡下的時候,離她并不算遠的冰寒公主的宮殿裡,巴冰寒還沒有入睡。
巴冰寒已經好多天不能安好入眠了。
因為她一直在想着如何破壞巴信的婚事。
但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到好的辦法。
她再怎麼受寵,也遠遠無法與巴信相比,可以說,她絕對是拿巴信毫無辦法。
可是,她不能因此就放棄。
所以,直到巴信成婚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這個晚上,她才決定了采取什麼辦法。
――最極端,最無奈,但可能會有效果的辦法。
已經沒有時間了,她下了最後的決定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最寶貝的首飾箱子,打開。
這隻箱子裡的首飾都是最名貴、最美麗的珠寶,一格格的盛放着,在燈樂下,無不散發着璀璨的光澤。
她将這些首飾一件件的拿出來,小心的擺好。
直到箱子見底。
箱子的底部,有一顆很普通的紫色珍珠,她拈起那顆紫色珍珠,看了半晌後,塞進袖口内部的暗袋裡。
這顆珍珠可不是一般的珍珠。
這是顆假珍珠,珍珠般的外殼裡,放的是觸水即融的毒藥。
一般用來自保。
明天晚上,巴信就要成婚,她會帶這顆珍珠去參加婚宴,然後以此毒人。
毒什麼人?到時便知分曉。
把毒藥放好以後,她才躺到床上,平靜的等待明天晚上的到來。
她聽說了太子失蹤的事情,但她不關心。
她隻關心自己的幸福與婚事,她隻想得到那個她唯一喜歡的男人。
不會有人幫她去争取她的幸福,她隻能靠自己去争取,所以,她隻能為自己而戰。
這個晚上,虞美人在早産的時候聽到太子失足、下落不明的事情,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導緻難産,胎兒産下不足半個時辰便死亡。
據說是個男胎。
虞美人産下胎兒後就昏迷過去,除了身邊的幾個宮人,沒有任何人來看望她和慰問她。
如果太子不能活着回來,她這輩子,就不會有任何希望。
她所得到的寵愛,和宮裡絕大多數美人一樣,不過是芸花一現。
天亮了,乙良終于醒過來,她期待着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到太子回來的好消息,或者在她還在沉睡的時候,别人能用好消息叫醒她。
然而,她所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
所有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事情不對,每個人都低着頭,垂着手,穿得很是簡素,還盡量退到一邊,生怕礙了她的眼,或被她注意到。
她慢慢的起身,慢慢的梳洗,慢慢的穿衣,忍着恐懼,耐心的等待。
然而,沒有。沒有消息。
她終于憋不住了,派人去向國王了解太子找得怎麼樣了,太監得到的答案是:“正在尋找,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乙良坐在餐桌邊,看着一桌子的精美菜式,一動不動,毫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