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趕到乙央蘭的院子。
卧室裡,乙央蘭已經氣息全無。
她的臉色青中透紫,顯然是毒發身亡。
巴信盯着她的屍體,眸中俱是寒冽之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雖然給她喂了含有毒皿的水,但那點份量不足以現在就死人,她應該是被人謀害了。
但是,她和她的人都被關押在這間卧室裡,門外有侍衛看守,她的人又都被五花大綁着,誰能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對她下毒?
侍衛道:“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小的聽到房間裡有慘叫聲,便開門看個究竟,就看到乙夫人毒發掙紮,樣子極慘。小的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沒來得及說就死了。”
巴信扯掉一名侍女嘴裡的毛巾,問她:“乙央蘭是怎麼死的?”
那名侍女一臉驚恐:“奴、奴婢也不知道怎麼了。原本昏迷的夫人突然就醒了過來,然後不停的哀叫掙紮,然後臉色就變青變紫,再然後就、就死了,咱們完全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巴信道:“我走了以後,有沒有人接觸過她,她有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或說過什麼話?”
侍女搖頭:“沒有,王爺走了之後,夫人就一直昏迷,也沒有人進來,剛才就直接出事了,她說得很含糊,好像就是什麼救命、有有人要殺她之類的……”
說到這時,她頓了一頓,而後猛然沖巴信磕頭:“王爺,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一切都是夫人幹的,跟我們無關啊……”
剛才,她們都聽到小姐說什麼巴夫人是敵國奸細、王爺通敵叛國之類的話,身為名門侍女,她們多多少少見過一點世面,頓時驚懼不已。
她們知曉了王爺的秘密,王爺豈能放過她們?
就算小姐是胡說的,但小姐都跟太子說了,事情一定會鬧開來,王爺就算不能拿小姐怎麼樣,但滅她們的口,還不是小菜一碟?
她們是小姐的親信,對小姐忠心耿耿沒錯,但小姐現在都死了,她們總該為自己争取一條活路吧?
其他人看她這樣,也紛紛磕頭。
巴信環視她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大步走出去。
走到院子門外,他停下來,盯着墨色中有幾點星光微爍的天空,臉上一片肅殺。
有人在悄然無聲中給鳳驚華和乙央蘭下了毒,而且還是提前下的,到了一定時間或者滿足什麼條件就毒發,令所有人都無法防範。
而他,完全找不到頭緒。
巴刀走到他的身後,低聲道:“王爺,這事怎麼辦?太子已經知道了鳳驚華的事情,乙夫人又突然毒發身亡,消息傳出去,王府很難解釋得清。”
如果知道這個消息的不是一直又忌憚王爺又想拉攏王爺的太子,或者死的不是身份敏感的乙央蘭,王爺都好處理,但眼下的狀況,怎麼看都像是王爺在殺人滅口。
人是暴斃在王府裡的,還有那麼多的目擊證人,王爺說乙央蘭的死跟他沒關系,實在是很難站得住腳。
追随王爺的人很多,但視王爺為對手的人也很多,事情傳出去,一定會有很多權貴借機撲咬王爺。
“怎麼辦?”巴信突然陰恻恻的笑了起來,“還用問嗎,死無對證。”
這是他一貫采用的手法。
雖然殺人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能解決大多數問題。
如果不能解決大多數問題,那一定是因為殺得不夠幹淨的緣故。
巴刀對他的手段并不意外,隻是道:“但是,這麼多人死在王府裡,隻怕更令人生疑。”
“隻要她們不死在王府裡,那就沒什麼事了吧?”巴信轉頭,笑容在幽幽透過來的燈光中,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又強大,又邪惡,令人恐懼,又令人折服。
“乙央蘭接受不了本王迎娶一個撿來的女人,于本王的新婚之夜憤怒跑回娘家。”他說得那般輕松,就像他說的事情真的是很輕松的事情,“哪料到她家深夜遭受不明刺客襲擊,悉數被滅門,可惜之至。”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他笑。
巴刀怔怔的看着他。
半晌之後,巴刀抱拳,眼裡閃過崇拜的目光:“王爺高明,刀子佩服。”
殺伐決斷,絕不拖沓,這樣的王爺,才是他所景仰的王者。
巴信淡笑:“将她們帶到乙家後再殺,做得幹淨點。”
巴刀道:“王爺放心,絕對不留痕迹。”
說罷他立刻退下去,安排這場殺戮去了。
一方面,他讓人透出風聲,說乙央蘭接受不了王爺娶巴夫人,大吵大鬧,王爺隻得把她軟禁在屋裡,哪料她以死相逼,強行出屋,帶着所有人跑回娘家去了。
這種說法很符合乙央蘭的性格,也符合善妒女人的行為。
而且乙央蘭整天都沒有出門,她和她的人不曾與外界接觸,王府裡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的屋裡發生了什麼事,隻要王府給出的解釋說得通,還不是王府說了算。
另一方面,他親自帶人,秘密送乙央蘭一行出府,往乙央蘭的娘家行去。
乙央蘭等人必須在案發現場被殺,才符合王府的說辭,才能撇清王府的責任。
此時已過了午夜,天氣又冷,除了王爺的院子,王府裡一片寂靜,沒有任何閑雜人等出沒。
至于巡邏的侍衛們,原本就是巴信的親信,巴信讓他們去死,他們絕對不會皺眉,所以,乙央蘭等人的事情,完全沒有引發半點波瀾。
巴刀帶人出府的同時,也根據王爺的指示,秘密調動王爺的殺手隊伍。
王爺的親兵中,有專門負責暗殺的殺手隊伍,這支隊伍從不在人前露臉,隻有王爺能調動。
一旦王爺調動這支隊伍,必定要殺得幹幹淨淨。
就在這天深夜,一批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在一派平靜的城南乙府裡,見人就殺。
殺得很兇,很狠,而且個個是高手,乙府的侍衛根本不是對手。
而乙府的絕大多數人睡得正酣,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取走了性命。
這些人來得快,殺得快,去得也快。
前前後後不過半柱香時間,他們就将乙府的人殺了十之六七,而後迅速撤離,不留半點痕迹。
因為他們沒有戀戰,速戰速決,重點殺掉乙家的人,并沒有對下人窮追猛打,所以乙府裡的人沒有死絕。
幸存者哭着喊着,一邊向左鄰右舍求助,一邊跑去報官。
當官府聞訊趕到,看到的隻有橫屍遍地,皿流如毯。
而殺手們,早就沒有了蹤影。
次日早晨,城南乙家被屠門的消息,傳遍了全城,轟動了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