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開會呢,就聽門外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激烈的敲門聲,燕丹、封不應和沈通三個吓得趕緊躲藏起來,過了一會兒嬴政才讓翁仲跑過去開門,進來的居然是趙高和邯鄲府衙的一班衙役。
“趙高,兄弟呀,好久不見哪,可想死我了,”嬴政趕緊過去套近乎,他從趙高那張嚴肅的跟棺材闆兒一樣的臉上就看得出,他這次來的目的絕對不一般。
剛想跟趙高來個熱情的擁抱,嬴政發現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郭開。
“早知道你要來,”嬴政趕緊迎上前去:“哎呦,原來是郭公子大駕光臨,實在是蓬荜生輝茅廁生光,臉上長痣屁股生瘡。公子上次在萬花樓大殺四方,震動整個邯鄲,時至今日,街頭巷尾還在流傳着公子的傳說,在下實在是欽佩得很。”
對于嬴政的奉承,郭開冷冷一哼。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次之後的痛苦,在床上躺了十天不說,到現在自己還有些力不從心,遍尋邯鄲大小名醫也不見有多少起色,偏偏還不能說,郭開早就懷疑嬴政是不是有意害他。
“難道公子對上次的藥不太滿意,要不我再送你幾副加強版的,保準讓你更上一個新台階。”
“你……”郭開張嘴半天無言以對,後來索性袖子一甩,挑開話題道,“我此來是為了正事,趙高你告訴他。”
趙高拿出一份官衙的文書道:“郭公子已經買下了這片無主之地,從今天開始,這個宅子包括這院子裡的一切都是郭公子的了。”
趙高一說完,整個院子一片嘩然,紛紛指責郭開仗勢欺人,趙高狐假虎威。衙役們上前驅趕,衆人也毫不示弱。翁仲更是一把揪住趙高的前襟想要揍他,幸虧嬴政上前攔着。
看着這滿院子的雞飛狗跳,郭開十分惬意的找了張椅子坐下,手下們在旁邊殷勤的伺候着,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嬴政把趙高拉到一邊:“我不問你别的,就問你這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沒有。”
趙高道:’“除非你們能拿出這個院子的地契,否則按照趙國法律,這院子就隻能被當成無主之地被郭公子占有。”
聽到這裡,嬴政一個頭兩個大。這裡在沒有裝修之前就是一個廢宅,原來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到哪裡找什麼地契,因為魏瑤最先住到這裡,大家都以魏瑤是這裡的主人,但她一個小偷兒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家業。
嬴政問道:“有沒有什麼上訴的程序,就是如果判了不服的話還有機會翻盤。”
趙高搖搖頭:“古往今來,未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有擊鼓鳴冤嗎,”嬴政想起了後世電視劇裡的情節,一旦有人受了冤屈,可以去擊鼓鳴冤,前提是必須先滾釘闆。一般是一個已婚中年大嫂,先從一個有上百個銳利鐵釘的闆子上滾過去,然後渾身皿呼呼的去敲衙門前一面大鼓。
滾釘闆的人選嬴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翁仲皮糙肉厚加上皿長,正是不二人選,不行的話他哥哥翁伯也可以,翁伯身子輕便,說不定還能在釘闆上拿大頂。當然,如果官衙裡要求滾釘闆的必須是一個女性,那就隻有魏瑤可以了,問題是她會幹嗎?
嬴政在混亂的人群裡找到魏瑤的身影,她正跟嬴政說的一樣發揮着一個男人的作用,騎在一個衙役身上,薅着他的頭發,王绾、魯平則在旁邊壓住那人手腳。
“她應該是不會去滾釘闆的,算了,”嬴政否定自己想法的同時,趙高也告訴他沒這回事,但他的提議很值得商量,或許可以開法制千年之先河。
“這麼說我又成法家了?是不是可以弄個狀師律師來當當。”嬴政猛地擺擺頭,把腦子裡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丢出去。
既然沒有辦法翻盤,一直糾纏在這裡也是無益,嬴政招呼大家離開。
魏瑤道:“怎麼可以走了,這明明就是我的地盤,我的家。”
嬴政捧着魏瑤的臉安慰道:“妹兒啊,我知道你愛這個地方,就跟愛自己的家一樣,我跟你的感情也差不多,這裡也算是我事業的起點。但是妹子兒,咱得認清現實,胳膊拗不過大腿去,除非咱有房契地契,不然就是擾亂社會治安……“
“等等,你說什麼?房契地契?”魏瑤嘚嘚跑回自己的卧房又嘚嘚跑回來,手裡拿着一卷東西放到趙高眼前,“看看這是什麼?”
趙高看着房契和地契,突然臉上一變,驚疑的看着魏瑤,久久說不出話。
魏瑤瞪着趙高道:“别胡思亂想,你隻要知道是真的就行了。”
趙高畢恭畢敬對魏瑤行了個大禮,然後大聲說道:“衆衙役聽令,打道回府。”
“你說什麼,趙高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這是徇私枉法。”
郭開很憤怒,他本來以為有官府的文書在手,自己勝券在握,所以故意找趙高來做這件事,一方面是想徹底打垮小傑倫,另一方面是想讓趙高看看得罪自己的下場,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打擊趙元的面子。他知道趙元曾經想動手但是失敗了,如果這次能正大光明的整到小傑倫,豈非說明他郭開比趙元厲害?
趙高行了個禮道:“郭公子,他們有房契和地契,證明這裡不是無主之地,我們無權把他們趕走,還請公子見諒。”
“房契地契?這怎麼可能,一定是你跟他們串通合謀,弄了一張假的東西來哄騙我,我要去官衙告你徇私枉法之罪,來人,把他們都趕出去,”郭開一招手,郭開那一班手下氣勢洶洶的就要動手。
翁仲眼睛一瞪,這些人又吓得不敢動了。
雙方相持間,趙高道:“趙高依法辦事問心無愧,公子若想去告就盡管去告,但如果郭公子想仗勢欺壓奉公守法的百姓,趙高絕不會坐視不理。”
魏瑤也喊道:“我有房契地契,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想趕我們走就是仗勢欺人。”
郭開惱恨被一群平頭百姓擠兌的無話可說,又被趙高拒絕,哪肯善罷甘休,嬴政魏瑤據理力争,也不相讓,雙方的氣氛越來越火爆,眼看就要進展成鬥毆事件。
“喲呵喲呵,幹什麼呢你們,火氣很大呀。”一個人的突然來到打斷了雙方的争執,來人居然是李牧身邊的尚晚秋。
郭開瞥了尚晚秋一眼:“你是何人,不該管的閑事别管,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尚晚秋道:“年輕人說話這麼沖,當心走夜路被人打悶棍。”
尚晚秋不再理會郭開,徑直向嬴政走來,遞上一張請柬:“李牧大将軍說了,明天晚上請你們到大将軍府表演,他難得回邯鄲一次,還請了平原君、郭隗等朝中大員,好好表現,可别給他丢面子,他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明白,大将軍的好意怎麼能不明白呢?想不到他老人家還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實在是……客氣。”
尚晚秋道:“你好歹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消息帶到了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晚上。”
嬴政和尚晚秋一唱一和跟演雙簧一樣,唬得郭開一愣一愣的。
尚晚秋離去,趙高也帶着人走開,隻有郭開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牧的救命恩人,這帽子是在太大了,郭開自問就是他父親出面也不好使,雖然他父親是上卿,但要跟李牧比,不論是功勞資曆還是在百姓心中的威望都遠遠不及。
嬴政笑問郭開:“郭兄是想留下來吃飯嗎,我們一定好好招待。”
郭開哼了一聲,拂袖而去,還沒走出大門就聽見嬴政等人歡呼雀躍。
嬴政把魏瑤抱起來旋了好幾個圈兒才放下:“妹兒啊,你真是哥的福星,你怎麼就知道弄一張假的地契房契呢,還做得來趙高都分不出來。”
魏瑤掙脫嬴政的懷抱,生氣的說道:“誰說是假的了,在你眼裡我除了小偷就是騙子是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聰明……這地契房契不會是真的吧。”
魏瑤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難道你……”嬴政伸出兩指做了個扒竊的動作,“明白了。”
魏瑤明顯是先投了人家的地契,然後才找到這個房子,這裡雖然破舊,好歹也是不動産,光這塊地皮都不定值多少銀子。嬴政被魏瑤的智慧深深折服:“有道是小偷兒不可怕,就怕小偷兒學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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