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的臨時統帥,方才險而又險的調轉馬頭,避過了陷陣營的方陣。
他平複了一下心緒以後,轉頭看見鮮卑騎兵損失如此慘重,當即就紅了眼睛。
“繞行,繞行,不要沖擊方陣!”
皿肉橫飛的局面,使得鮮卑騎兵徹底膽寒。他們雖然也是兇悍無比,但是這次沖鋒,他們死了這多人,對方的步兵卻沒有損失一人。
這在鮮卑人看來,簡直不可想象。
本就有些騷亂的鮮卑騎兵,聽到首領的喊聲,紛紛調轉馬頭。他們繞過陷陣營的前方,想要從後面進攻這個方陣。
高順看到鮮卑人的動向,大聲吼道:“中部士卒,換上弓箭,自由攢射!”
聽到命令的陷陣營士卒,紛紛開始自由射擊。
現在的鮮卑騎兵,離他們距離并不遙遠。再加上陷陣營的士卒,大多都是從箭術過人之輩。
一時間,不斷有鮮卑騎兵落馬。
鮮卑騎兵,圍繞着陷陣營的方陣,整整跑了一圈。但是他們看到如同刺猬般的方陣,頓時沒有了繼續沖擊的心思。
眼看一個又一個的屬下落馬,那個鮮卑的臨時統帥,怒聲喝道:“全軍聽令,射箭反擊!”
剩餘的鮮卑士卒,聽到首領的喊聲,這才回過神來。
他們雖然并不是鮮卑中的精銳,但是所有的鮮卑男人,自幼都生活在馬背之上。
他們的騎術、箭術,根本不會差到哪裡。
鮮卑騎兵一邊躲避着,陷陣營射出來的弓箭;一邊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往陷陣營的陣地上面射去。
高順見狀,急忙高聲喊道:“拉下面罩,弓箭兵繼續射擊。”
每一個陷陣營的士卒,頭盔上面都有一個鐵質面具。隻要對方進行箭雨打擊,就把面罩拉下來。
所有陷陣營士卒,身上都穿着鐵質魚鱗戰甲。所以陷陣營的士卒,就成為了被鐵皮包裹的重裝步兵。
一般的弓箭,根本無法射穿,他們身上的盔甲。
拉下面罩以後,陷陣營士卒,隻有眼睛成為要害。但是他們在訓練的過程中,都經過嚴格的操練,反應能力也非常強。
先不說眼睛目标太小,不容易射中。就算有的箭矢,碰巧射向他們的眼睛,他們也能夠從容躲避。
隻要低下腦袋,或者是偏下頭顱,就可以躲避掉,那些射向眼睛的箭矢。
拉下面罩以後,鮮卑騎兵射出來的箭矢,都打在了陷陣營士卒們的身上,發出了‘叮咚’的聲音。
面罩雖然可以保護頭部,卻也遮擋住了他們的一部分視線。這樣一來,弓箭兵的準确度,至少下降了三層。
鮮卑的統帥,見到對面的步卒,被弓箭射擊以後,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他詳細看去,才發現這些人身上,全都披上了重甲。
對方的弓箭兵,雖然沒有以前那麼精準。但是鮮卑騎兵的數量,仍舊在不斷減少。反觀對方的步兵,依然沒有絲毫傷亡。
“該死!”
對射了半柱香的功夫,八千鮮卑騎兵,加上一開始的落馬之人,已經損失了兩千餘人。而他們所帶的箭矢,也都消耗一空。
反觀列成方陣的陷陣營士卒,卻是巋然不動,依舊不急不緩的射擊鮮卑人。
剩下的鮮卑騎兵,這個時候終于開始膽寒。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戰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對手,根本打不死。
沒有了箭矢的鮮卑騎兵,要麼現在退去,要麼不顧傷亡,沖擊陷陣營列成的方陣。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那就是退兵。
然而漢軍一路上,但凡攻入鮮卑的部落之中,都會将其屠戮一空。這些人的後面,就是他們家人。
若是鮮卑騎兵退卻了,他們的部落、他們的家人,都将會被毀滅。
想到了部落被屠戮一空的景象,那個鮮卑統帥,雙目就變得通紅。
他大吼着喊道:“這些貪婪、殘暴的漢人,他們想要屠殺我們的家人,搶奪我們的财物。”
“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為了家人與部落,鮮卑的勇士們,随我沖鋒!”
話畢,那人一馬當先,沖向陷陣營的陣地。
其餘的鮮卑騎兵,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悍不畏死的發起了沖鋒。
與漢人的交戰,并不像草原的部落兼并一樣。部落兼并,他們還能夠投降。但是面對時代為仇的漢人,隻能是你死我活。
“殺!”
揮舞着手中的武器,鮮卑統帥騎着戰馬向前沖鋒。不得不說,此人的騎術、武藝,都非常不錯。
有不少陷陣營的弓箭手,都特意關照了此人。但是他總能躲過箭矢,并且不斷接近陷陣營的方陣。
眼看鮮卑騎兵,全都悍不畏死的發起沖鋒,高順仍舊面無表情的高聲喝道:“弓箭手置換武器!”
那個鮮卑統帥,拍馬沖向陷陣營的方陣。看着散發出寒意的長槍,以及銅牆鐵壁一般的盾牌。他的臉上,露出了狠厲的神色。
“噗嗤!”
沒有絲毫意外,面對陷陣營無懈可擊的方陣,鮮卑統帥的戰馬,當場被洞穿了身體,鮮皿噴濺而出。
然而,那個鮮卑統帥,卻并沒有掉落下馬。
他趁機猛然一踩馬背,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天上如同大鵬展翅一般,拿着彎刀,撲向了陷陣營的陣地。
眼看他就要突破陷陣營的陣地,來到方陣的内部之中。一直沒有動作的高順,突然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矛,猛然投了出去。
“噗嗤!”
那員鮮卑統帥的身體被洞穿,臉上露出遺憾的神情,而後轟然落地。
高順認為,作為一軍統帥,冷靜是必須具備的品質。這一點,他本人就做的非常好。
除此之外,将領的作用,大部分都是為了指揮軍隊,而不是戰場沖殺。所以并州上下,很多人都會忽略高順的勇武。
然而,但凡有人小瞧了高順的勇武,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鮮卑統帥的身死,不但沒有擊垮鮮卑騎兵的意志,反而使他們變得更加瘋狂。
種族之間的戰争,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不可而而為之,不是愚蠢,而是被逼無奈。
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鮮卑騎兵,都已經知道了戰争的結局。
他們現在,隻剩下了不到五千人馬,并且都已經被折騰得疲憊不堪。而并州軍,仍舊有五千騎兵整裝待發。
這些人雖然悍不畏死,然而他們的結局,卻是可悲的。
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陷陣營仍舊如同一個,不知疲憊的機器一般。擋住了鮮卑騎兵,一波又一波的沖鋒。
屍體,将陷陣營的方陣,都已經包圍了起來。他們腳下的大地,也被鮮皿染紅。
到了現在,八千鮮卑騎兵,隻剩下了不到三千。而陷陣營的士卒,卻隻有幾人受傷。
再強大的信念,也抵擋不住恐懼的滋生。剩下的鮮卑騎兵,終于開始崩潰了。
若是陷陣營,沒有那麼頑強;若是鮮卑人,能夠殺掉一些陷陣營的士卒,他們都會死戰不退。
然而,結果卻是殘酷無比……
望着潰敗的鮮卑騎兵,臉上一直古井無波的高順,終于露出了笑容。
他揚起手中的長槍,大聲喝道:“全軍上馬,輕裝追擊,殺!”
“殺!”
一千五百陷陣營的士卒,紛紛騎上戰馬,高聲呐喊。
“哈哈哈哈!”
陳旭站在高處,看着強悍無匹的陷陣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他環顧身旁的諸将,說道:“陷陣營乃是并州第一強軍,諸位還有異議否?”
徐晃等人,早就被陷陣營的表現,震驚的無話可說。再聽到陳旭的話,自然是心服口服的點頭。
那些匈奴騎兵,臉上更是露出了恐懼、敬畏的神色。
一直以來,他們都認為,趙雲帳下的一萬騎兵,才是并州最強大的兵種。對于趙雲、典韋的勇猛,他們更是懼怕不已,
但是現在,相比起趙雲、典韋,以及那一萬騎兵。一直不擅言語的高順,以及區區一千五百陷陣營士卒,更加顯得令人敬畏。
他們中間的每一個人,都是沉着、無畏、兇悍的存在。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兇悍無比的全能戰士,他們不是驕兵悍将,而是有着嚴格紀律的隊伍。
而這些,正是陷陣營最令人恐懼的地方。
狂風,依舊呼嘯着。草木的碎屑,也都被吹到了天空之中。
陳旭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長槍,遙指鮮卑騎兵逃跑的方向,大聲喝道:“諸軍需奮力死戰,殲滅鮮卑逃卒,而後攻破慕容部落,雞犬不留!”
“殺!”
話畢,陳旭夾着馬腹,一馬當先的沖了下去。
其餘諸将,以及五千匈奴騎兵,自然也不敢怠慢,全都緊随陳旭之後。
現在的戰局,變得非常明了。
最難啃的骨頭,已經被陷陣營擊潰。他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隻是痛打落水狗,以及燒殺搶奪。
出塞之後,經曆了這麼多的戰事。對于這些事情,不需要陳旭交代,五千匈奴騎兵,都能夠做得很好。
僅僅半日,曾經不可一世的慕容部落,就已經徹底除名。整個部落之中,可以算得上雞犬不留。
帳篷被燒毀的濃煙,直沖宵漢。
嗚咽的狂風,偶爾還夾雜着‘陷陣’兩字,在空曠的草原上,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