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郡,長子,太守府。
上黨太守聽着南匈奴,與陳旭帳下兵卒之間的戰事,眉頭皺在了一起。
郡丞說道:“使君,陳征北以趙雲的為主帥,帶領一萬騎兵,南下取上黨郡。”
“于夫羅與張揚在小燕谷中伏,三千鐵騎傷亡殆盡,隻有他們兩人帶着少許人馬拼死逃跑。”
“而後,趙雲又親率大軍,突襲南匈奴營地。四千駐守營地的南匈奴騎兵,隻逃出了不到一半人馬。”
“趙雲攻破于夫羅與張揚,下一個目标,必定是取上黨。”
“上黨郡本來乃是洛陽北方門戶,我等駐紮在此地,亦是深得董相重視。”
“但是董相離開洛陽之時,卻是将其燒毀一空,百姓也都遷入長安。如今的洛陽。卻是一片瓦礫,上黨與相國而言,再無用處。”
“如今陳征北為并州牧,上黨郡自然要受其節制。更兼陳征北麾下兵多将勇,威震北方。如今他派兵來取上黨,我等何不開城納降?”
上黨郡以前雖然名義上依附董卓,但是仍舊保持着自己郡國的主權。
董卓數次想要插手上黨内務,都被上黨太守斷然拒絕。
可以說,現在的上黨郡,完全如同一個國中之國。如今天下大亂,上黨太守未嘗沒有幹一番事業的心思。
所以當他聽到郡丞的話以後,勃然變色,厲聲說道:“上黨郡土地肥沃,扼三州之要沖,易守難攻。”
“吾乃朝廷親封的上黨太守,諒陳旭這個出身卑賤的黃巾逆賊,如何敢觊觎上黨郡縣?”
“陳旭小兒不來尚好,若是敢來攻打壺關,某必定要他有來無回!”
壺關之險,天下莫及。
上黨太守正是看中這點,才敢大放厥詞。
郡丞聽到太守的話,默默無語。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憂慮。
陳旭自從出道以來,屢戰屢勝。這幾年以來,坐擁八百裡太行山,修生養息。
如今的黃巾軍有多麼強大,誰也無法猜測。
縱然壺關可以擋住,沒有攻城器械的騎兵。待陳旭親率大軍來攻之時,勝負未可知啊。
長子與壺關相隔并不太遠,騎上快馬一日便可到達。
上黨太守雖然口中大放厥詞,但是他卻不敢有絲毫懈怠,親自點了五千人馬馳援壺關,
他剛到壺關沒多久,就聽到關外人喊馬嘶。
上黨太守以為趙雲領軍攻城,心中大駭,急忙來到城牆之上,大聲喊道:“是不是賊兵來犯?”
一個守城小校,來到上黨太守面前,跪在地上說道:“主公,外面來了兩千騎兵,他們自稱是南匈奴騎兵,領軍将領乃是于夫羅與張揚。”
“哦?”
聽到這個消息,上黨太守心中一動。
他定了定神,看到于夫羅與張揚衣甲破爛,渾身鮮皿,不由高聲喝道:“張稚叔,上次你攻打壺關,被我大敗,難道還不死心?”
張揚的頭盔早已不知道掉在了哪裡,他頭發披散,形象頗為狼狽。
張揚看到上黨太守,臉色一喜。
他也不怕壺關上面的弓箭手,急忙拍馬上前,大聲說道:“某往日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使君虎威,還請使君莫要放在心上。”
“今日我與匈奴單于,被趙雲那厮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特意前來投奔使君,還請使君收留。”
上黨太守聞言,先是一愣,爾後大喜過望。
匈奴騎兵,雖然被趙雲殺得丢盔棄甲,傷亡大半,但是仍舊還有兩千騎兵幸存。
若是張揚等人,果真前來投奔與他,上黨郡的實力,必定能夠大大增加。
然而,上黨太守能夠坐到今日的位置,自身亦是才能過人之輩。
他略一思量,心中就已經産生了疑惑。
上黨太守冷笑幾聲,對着張揚大聲說道:“爾等與袁本初的關系,天下皆知。”
“現在你們兵敗,不去投奔袁本初,反而來投我,莫不是想要賺開壺關城門?”
提起袁紹,于夫羅與張揚全都有些情緒激動。
于夫羅脾氣暴躁,破口大罵道:“袁紹那厮向我借兵,說好了給我的錢糧、土地,一點都沒有兌換。”
“若非趙雲剛好帶兵出現,我早就帶着手下兒郎攻破冀州,活捉袁紹那厮了。”
上黨太守聞言,心中一喜,而後又有些不屑。
于夫羅手下七千匈奴騎兵,被陳旭手下的一員大将,領兵打得落花流水。他還口出狂言,說要攻破冀州,生擒袁紹。
在上黨太守看來,于夫羅完全是在胡吹大氣。
壺關下的張揚,臉色亦是非常難看,他大聲說道:“使君明鑒,我當初被使君擊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沒有容身之地。”
“某錯以為袁本初乃世之豪傑,率領手下數千兵卒前去投奔。”
“卻不想,袁本初不但将我手下人馬盡數奪走,還将我送給南匈奴當作人質。”
“若非如此,某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張揚滿臉悲憤,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上黨太守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對于于夫羅、張揚、袁紹之間的關系,他早就有所耳聞。所以聽道兩人的話,他心中并無任何懷疑。
如今他們被陳旭軍擊敗,又不能前去投奔袁紹,隻能前來上黨投奔自己了。
想到這裡,上黨太守對于兩人的戒心,就開始減弱。
好在他謹慎過人,到了現在,仍舊對兩人說道:“你們若是真心前來投奔我,我自然歡迎之至。”
“然而趙雲軍現在已經進入上黨境内,我不能不防。”
“我先派人放下兩個吊籃,你們兩人先坐着吊籃進城。待确定兩位身份一後,我自當大開城門,引兩千匈奴勇士進城。”
直到現在,上黨太守還生怕兩人被趙雲俘虜,而後被趙雲脅迫着,前來詐城。
若是兩人肯單獨上城牆,就可以确定,他們不是受脅迫而來。隻有這樣,上黨太守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于夫羅和張揚聞言,對視一眼,而後齊聲說道:“我等真心來投,願意先上城牆。”
上黨太守自是大喜過望,已經完全相信了兩人。
兩人被吊籃拉到壺關的城牆上,上黨太守與他們客套了一陣,就要置備酒席,為兩人接風洗塵。
于夫羅忽然說道:“我麾下七千兒郎,被趙雲那厮殺得隻剩下兩千人馬。”
“他們現在衣着破爛,又累又渴。還請使君打開城門,讓兒郎們可以進城休息。”
上黨太守聞言,大笑着說道:“還請單于放心,我這就派人打開城門,讓兩千匈奴勇士進城。”
“至于兩位,還是先行沐浴更衣,而後我為兩位接風洗塵。”
上黨太守耍了一個小手段,雖然現在放那兩千匈奴騎兵進城,但是卻可以暫時不讓兩人與那些士卒相見。
沒有将領統帥的軍隊,哪怕有些問題,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待兩千匈奴騎兵進城以後,他就可以再派人悄悄前去打探。
匈奴人與漢人,不管是在語言上,還是在行為習慣之上,都有很大的差别。想要觀察他們中間是不是混入了其他人,亦是非常容易。
雖然那個上黨太守,并不認為他們會與陳旭等人勾結。但是出于謹慎,他還是這樣行事。
張揚和于夫羅,好像沒聽出上黨太守的言外之意一樣,滿口應諾。
他們的這種表現,更使得上黨太守滿意。
連續三日,上黨太守早已查明,進城的兩千騎兵,全部都是正宗的匈奴人。
如此一來,為了拉攏張揚和于夫羅,他就沒有再将兩人與匈奴騎兵隔離。
除了安插進去兩員副将以外,上黨太守還讓于夫羅兩人,領着本部人馬。
這一日,壺關城外灰塵大作,戰鼓與号角之聲震耳欲聾。
趙雲帶着一萬精銳騎兵,在壺關城外排開陣勢。
他一馬當先,夷然不懼的來到壺關城下,大聲喝道:“我奉并州牧,征北将軍,晉陽侯軍令,前來攻取上黨郡。”
“爾等既然身為并州官吏,自當歸屬我家主公節制。若是爾等打開城門,獻城投降,我家主公必定不會吝啬官職。”
“若是冥頑不化,執意抵抗天兵,待我軍攻破城池之日,爾等都要命喪黃泉。”
趙雲聲如巨雷,整個壺關的守軍全部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身後的騎兵,也都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大聲喊道:“殺!”
一萬精銳騎兵,散發出來的殺氣,簡直駭人聽聞。壺關守軍見狀,全都駭得面無人色。
張揚見狀,急忙來到上黨太守面前,說道:“使君,賊人氣勢逼人。若是我軍不出城迎戰,挫掉賊人鋒芒,城中守軍必定士氣大降。”
上黨太守聞言,對着身旁的諸将問道:“何人敢出城迎戰?”
壺關上面的諸将,聞言全都低下了腦袋,不敢說話。
上黨太守見狀,勃然大怒。
他正要開口大罵,一旁的于夫羅忽然上前,咬牙切齒的說道:“賊人使用奸計,害我手下五千兒郎性命。”
“某向使君請戰,出城斬殺賊人将領!”
上黨太守聞言,大喜過望,說道:“單于出戰,我必定親自為你擂鼓助威。”
張揚亦是上前,大聲說道:“某也願意出戰,好為單于掠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