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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順

熱血三國之水龍吟 庚新 3911 2024-01-31 01:13

  丁辰這話,有點損了!

  西涼兵軍紀松散,這是天底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生于苦寒之地,長年與異族作戰,西涼兵可算的是悍勇非常。但是悍勇的反面,就是軍紀頹廢,甚至說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軍紀。天老大,地老二,主公就是老三。

  再加上此次入京的西涼兵中,有不少休屠各人,以至于這軍紀變得更差……

  隻是丁辰當着張遼的面說出這些話,可就有打臉的意思。

  他不是打張遼的臉,打的是呂布的臉。

  呂布說過,保他無虞。現在倒好,他被關進大牢裡不到半天,就有人過來找他麻煩。

  那豈不是說,呂布的保證,和放屁沒有區别?

  而呂布,偏偏是極好顔面的人。

  張遼心中苦笑,看着丁辰,輕輕搖頭。

  這絕對是個不吃虧的人!

  “丁辰,你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得罪人嗎?”

  丁辰再次翻了個白眼,對張遼道:“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就隻有往死裡得罪,反正也不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且我這人心兇小,初一的債我絕不留到十五還,一般當場就報複過去。

  張君,馬瘦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不過想保護好自己而已。”

  張遼聞聽,默然。

  他歎了口氣,指了指丁辰道:“放心,過了今晚,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不過我勸你,得饒人處且繞……免得日後出去,被人背後動刀,到時候追悔莫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弄死他。”

  張遼知道,他也勸說不得丁辰,于是搖搖頭,把手中的包裹扔給了丁辰,轉身走出牢門。

  “這是你阿姐為你準備的換洗衣服。”

  “多謝!”

  丁辰接住了包裹,微微一笑。

  “還有,要不要給你換一間牢房?還有,這個人……你若不想和他同室相處,可以讓你一人居住。”

  囚犯擡頭,看向丁辰。

  丁辰卻搖搖頭,道:“那倒不用,我與這位仁兄相談甚歡,便同室相處也無大礙。”

  他說着,站起來,走到牢門後。

  “張君,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等着吧。”

  張遼不想再和他交談下去,于是讓獄吏把丁辰和那囚犯帶出來,換了一間牢房,便匆匆離去。

  好歹也官拜騎都尉,說實話張遼本無需過問丁辰的事情。

  隻是,一方面是呂布安排的事情;另一方面,張遼對曹操,其實也算有一些交情。

  董卓入京的時候,張遼正好不在洛陽。

  等他回來後,大局已定,他别無選擇,隻能投靠董卓。而在此之前,他倒是和出任典軍校尉的曹操有過幾次交集,所以曹操雖行刺董卓,但張遼對他卻無甚看法。

  照顧一下曹操的家人,也算是全了當初的交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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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丁辰和囚犯被帶到了一間還算幹淨的牢房裡。

  兩人坐下後,囚犯突然道:“我叫高順。”

  “谯人丁辰丁子陽。”

  “為何被抓?”

  丁辰睜開眼睛,看着那囚犯道:“你好奇心的确很重。”

  “嘿嘿,被關在這裡有大半年了,難得有個有趣的人相伴,自然有些好奇。”

  “你覺得我有趣?”

  “嗯,至少看上去不甚礙眼。”

  “所以你剛才幫我?”

  丁辰眯起眼睛,“你可知道我得罪了什麼人?難道就不怕受牽連,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

  “哈,怕個鳥。”

  高順哈哈大笑,靠着牆,仰望屋頂,半晌後輕聲道:“那你可知道,我又因何被囚?”

  “不知!”

  “我……”高順猶豫一下,輕聲道:“我乃閹黨。”

  “啊?”

  丁辰頓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看着高順道:“你下面被割了嗎?”

  “你才被割了……我是閹黨,卻非閹人。

  我本是洛陽本地人,當初為報仇,一怒殺人,被判處死。幸得蹇碩相救,才是我保住了性命。後來蹇碩為上軍校尉,我便做了牙門将。後來閹人勾結何進,殺了蹇碩,吞并了蹇碩所部……那蹇碩不管好壞,卻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不甘心。

  于是,我便被視為閹黨,被關進大牢。

  我聽說,原本我要被秋後問斬,卻沒想到何進作繭自縛,被張讓設計殺害……董卓入京後,大赦囚徒。唯有我,因為和閹人有牽連,所以仍被關押,卻又無人過問。”

  高順言語間,顯得很是輕松,絲毫沒有火氣。

  可是,丁辰卻聽得出,他内心中存着強烈的不甘,更帶着幾分怨念。

  說起來,天下人都在咒罵閹人,咒罵十常侍。

  不過曹操卻在私下裡對他說過:所謂閹人,所謂黨人,都不過是為私利而已……

  曹操的祖父曹騰,也是閹人,曾權傾一時。

  曹騰是西漢丞相曹參之後,初為黃門從官,曆三帝,有迎立桓帝的功勞,被封為費亭侯,拜大長秋。他在宮中用事三十餘年,未有太多過失,反而提拔了許多賢良。

  後來曹騰收曹嵩為養子,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曹操也算是閹黨。

  隻是,丁辰不太清楚,曹操後來是如何洗脫了那閹黨的身份,而且還被黨人接納。

  但有一件事,丁辰知道。

  曹操表面上對黨人推崇備至,可内心裡卻是看不起黨人。

  也正是這個原因,丁辰在知道了高順的身份後,并沒有流露出什麼厭惡的表情,反而顯得很好奇。

  “怎麼,不甘心?”

  高順愣了一下,片刻後,苦笑一聲。

  “說不甘心倒也不至于……好吧,你别翻白眼,我是有點不甘心。

  我出身不好,更無甚背景。少年時,也曾有過一段浪蕩,後來在白馬寺拜得一個西域僧人習武識字。

  蹇碩此人,我不管别人說他是好是壞,可他卻對我有恩。

  他不但救過我的命,而且還教我武略,更把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提拔到了牙門将的位置。他治兵很嚴,西園八校中,除了典軍校尉曹操之外,其餘諸人都比不得蹇碩。

  可惜他是閹人,最終也被閹人所害。

  我高順雖做過許多荒唐事,卻明白知恩圖報這四個字的意思。他死之後,落井下石者不計其數,我卻不能這麼做。所以,便是死了,我也要為蹇碩收斂屍體下葬。”

  丁辰聽到這裡,忍不住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他是因為替蹇碩收斂屍體,不肯劃清界限,所以才會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可正因為這樣,丁辰對高順反而更加敬佩。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蹇碩是閹人沒錯,但事實上,要說他有多壞,還真就算不上。

  至少,當初曹操為雒陽北部尉時,設五色棒棒打蹇碩的叔叔。後來蹇碩把找曹操麻煩,也隻是把他貶官了事,并未繼續追究下去。這裡面,固然有曹操是曹騰孫子的原因,而另一方面也說明,蹇碩至少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若不然,管你曹操是不是曹騰的孫子,你打了我叔父,就算罷免了你的官位,我也要找你麻煩。

  那樣的話,曹操的日子,怕也不會過得很舒服。

  “我是曹操的妻弟。”

  “啊?”

  丁辰看着高順那吃驚的模樣,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當初,他曾棒打蹇叔,我就在他身邊。

  不過在事後,他雖然被罷黜了雒陽北部尉,卻對我說,蹇碩罷了他的官,他便安全了。”

  “那又如何?”

  “呵呵,不如何!”丁辰笑道:“我隻是想告訴你,為閹黨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但求無愧于心。

  若你不如此,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戰死于殺場之上,咱們兩人更不可能在這洛陽獄中相識。至于閹黨,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十常侍已被誅殺,那些黨人也不可能會再找你麻煩。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一個小小的牙門将,還不至于讓他們抓住不放。”

  “什麼意思?”

  “等等看吧,說不定什麼時候,你便有了機會。

  若真沒有機會的話,等我出去了,我給你機會,你覺得如何?”

  “你?”

  高順聞聽一怔,旋即大笑起來。

  “笑什麼?”

  “沒笑什麼,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很自負了,不成想遇到了比我更自負的人……丁子陽,你現在和我一樣,也是囚徒身份,而且還得罪了人,就算有人保你,你也是一堆麻煩。

  你給我機會?

  還是先活着出去再說吧……莫要死在這牢裡,到頭來還要累得我再為你收屍。”

  丁辰眉頭,不由得緊蹙。

  “你這個人,真不讨喜。”

  “一直耿直如斯。”

  “如果我比你先出去,你怎麼說?”

  “哈,那等你先出去了再說吧。”

  高順說着話,一臉不屑的表情,翹着腿便躺在了草席上。

  丁辰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他,搖了搖頭,“高順,你莫要不信,我覺得,我很快就會離開。”

  “是嗎?那先恭喜你!”

  “如果我先離開,而且還能救你出去,你可願幫我?”

  “幫你?”

  高順翻身,從草席上坐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丁辰,而後曬然笑道:“你若真有這本事,我便投效你,又有何妨?”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好!”

  丁辰見高順點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站起來,走到了牢門後,沖着黑漆漆的過道高聲喊道:“牢頭,牢頭,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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