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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柳千機,拜門

朝天阙 侯之青銅 2738 2024-01-31 01:13

  李默餘心若明鏡,忽然少有的幽默道:

  “兄弟,照我說你有太多理由回長安了,不知你想聽哪一個?”

  劉馳馳雖哭笑不得,但止不住好奇道:

  “你且都說來聽聽。”

  李默餘這才不急不忙把了一口酒清嗓,平和正色道:

  “你與那衛将軍王建素有十多年兄弟情誼,舊情新仇,難道此番你不想一并作個了斷?這是其一。”

  劉馳馳微是點了點頭,王建一事在他心頭确已盤亘多時,是該作一了斷的時候了。

  “其二嘛則是小仙姑娘。雖說你這人食色性也,但也脫不了骨子裡至情至性的脾氣,小仙姑娘一日下落未明,你心裡就一日不會舍她而去,也絕不會輕易放置下來。畢竟一朝枕旦之親,于你卻是銘心刻骨之情。于情于理,你都會進京尋她。其三,悟門妹子亦是如此,何況你二人有約在先,你絕不會置之不理。”

  默餘隻管一口氣說下去,反正自己雙目已不能視物,見不到此時劉馳馳被說中心事愈發難看的表情。

  劉馳馳憋一口氣,低沉着嗓子問道:

  “還有其四嗎?”

  “有,其四最為重要,乃是為那佛骨舍利。你我皆能料到,那令狐珊拿到舍利後一定是往京城方向去了,多半是想以它來脅迫田老兒還她兄長自由之身。你今日喝酒抱怨雖多,但我知你絕沒死心,定是早已做好去京裡奪回舍利的打算了。”

  李默餘如是說,說得劉馳馳啞然無語,句句戳中。隻有歎喟:論世間交情,知己者未超過默餘、十六二人。

  他愣在桌上,任憑突如其來的傷感瞬間将他擊倒。

  無論王建,還是仙兒、悟門......包括這塊蓦然遺失的佛骨舍利,哪一個都是他歸去長安的理由!如果這金陵城尚算得上是淨土的話,那長安城就該是他最初的樂土,大唐之夢開始的地方。

  “那你如何要跟我去?”他看了眼默餘蒙紗的雙眼道:

  “是因為南宮煙嗎?”

  李默餘仰頭良久,臉色宛轉凄涼,忽不說話,隻認真點了點頭。

  劉馳馳自端起一大碗酒喝完,長透口氣道:

  “看來,是該回一趟長安了。”

  ......

  長夜殘涼的烏衣巷口,對飲獨醉的桃葉渡邊,夏花開滿流水的枝頭,有人臨街撫琴,曲意悠長。

  劉馳馳和李默餘已然喝得酒意暢然,當真是“要解千愁,唯有杜康”一般。

  在倆人買醉痛飲的當口,婆娑燈影裡,兩女子着深色風鬥娉婷站立在夜色的巷口。離她們不遠處,阿蠻默默伺于一旁,依舊肅立垂手的模樣。

  泠竹微微皺起秀眉。

  “姐姐,你看他兩人喝成這副模樣,要不要勸他們回去?”

  甜兒轉臉目光柔和道:

  “男人有事,有時付之于酒也未見得是件壞事,至少可以不用像白日裡那般硬撐着,隻要喝多了記得回家就好。”

  泠竹着急着欲言又止道:

  “姐姐,那他們......”

  甜兒會意,回頭朝阿蠻囑咐道:

  “阿蠻,煩勞你了,待他倆喝完後記得照看他們回來。”

  阿蠻微低首答應:

  “阿蠻謹遵少奶奶囑。”

  泠竹這才牽手甜兒心有不甘地離去。

  夜起風,席卷萬千碎花,傾香了舊城街道

  ......

  淩晨時分的殷府,落花流芳。

  泠竹無睡,沉靜無比憐看着自己懷裡的男人。

  他喝醉酒的樣子像隻委屈的小犬,夢裡面不時抽泣,發出類似碎碎念一般的呓語。

  即便是在夢裡,他依然喜歡把一頭烏卷的長發靠緊自己赤裸而白皙的兇膛,貪婪吸嗅自己兇懷裡的味道,仿佛隻有在這裡,才有令他無比缱绻留戀着的歸宿。

  男人的小貪婪。

  曾幾何時,這叫劉馳馳的男人像隻小獸般莽莽撞撞跌入自己的世界,不等自己心裡禦起防備,就已占卻了自己心中所有對喜愛的想象。

  他冷靜卻不冷皿,從不生殺妄為;

  他熱烈卻不躁動,行事皆有自己的分寸;

  他敏思,他自信,他情誼,他,總透着一股說道不明的神秘氣質;

  他仿佛迥異于這個時代,又像時時擔負着天道的重任;

  他是如此像一個孩童,日夜教自己心生眷戀;

  他又總似一匹野馬,教自己時刻擔心他終會脫缰而去......

  ......

  仍有些睡意闌珊的清晨,空氣清朗,殷府裡來了一位訪客。

  他隻叩門三下,舉手儒雅。待仆從們打開宅門,卻見是位身着長衫,先生模樣的中年男子。

  他自報姓柳。

  十六不在府内,殷府對外自然交由新晉的少奶奶接洽。

  入廳寬座,甜兒問起柳先生來府裡的事由。

  柳先生微是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柄精緻的紫檀折扇,雙手奉上道:

  “少夫人,我乃沖天大将軍黃巢麾下軍師,柳千機。”

  甜兒頓時臉變了顔色,非是他故,隻因這檀骨折扇是十六一直随身不離的物件。十六喜好古雅,這柄折扇是他少遊時在西湖邊上靈隐寺求緣得來的。

  扇骨上有古篆書刻着“十六”兩字。

  稍定了神色,甜兒問道:

  “十六在你們手上?”

  柳千機笑而颔首,撫微髯道:

  “少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在下可以确保十六爺的人身安危。”

  “那柳先生今日因何到我府裡?”甜兒又問。

  “不為他事,隻為來拜谒一下少夫人,順帶見一見十六爺的幾位朋友。”柳千機直言道。

  “幾位朋友?”

  “哦。”柳千機解釋道:

  “我沖天大将軍麾下大将孟絕海孟大将軍,曾與十六爺身邊幾位好友有過一面之緣,此次見到十六爺念及幾位,甚有些想念,想托在下帶個口信。”

  “就這些?”甜兒猶有懷疑道。

  “僅此而已,請少夫人放心。”柳千機一臉謙遜微笑道。

  甜兒思忖片刻,扭頭道:

  “阿蠻,煩勞你将劉爺和李爺兩位請到廳裡來。”

  阿蠻應聲下去。

  ......

  一早上,劉馳馳因為昨晚上的宿醉而頭痛欲裂,正賴在床上暗自後悔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酒。

  泠竹端了碗溫燙的醒酒湯進來,嗔怪着瞧他一眼道:

  “快些起來把這湯喝了,默餘大哥在門外等你,說是有人要見你們。”

  劉馳馳作無精打采狀,随聲問:

  “什麼人,這早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泠竹搖頭:

  “不知道,隻說跟十六爺有關。”

  劉馳馳立馬從床榻上一躍而起。

  “泠竹,我昨晚的褲子脫到哪裡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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