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城外的某處民屯,陸仁正在指導着田間的百姓如何耕作,忽然有信使來通知陸仁說明天去司空府開會。司空府就是曹操那裡,因為曹操之前為了安撫袁紹,已經把大将軍一職讓給了袁紹,自己改任三公之一的司空。
接到了消息陸仁當然是要馬上趕回許昌城。其實一般的議事會議陸仁是不用參加的,因為陸仁司管的是屯田,又經常在諸屯之間來回的跑,常常會趕不回來開會。但如果是像現在的這樣,曹操專門派了人來通知陸仁,就表示曹操要商議的是比較重大的事物,隻要是能到場與會的就一定要參加。
這裡在忙着趕路,陸仁也開始查閱相關的史料,想看看能不能查出曹操開這次的會的目的是什麼。查閱之後陸仁明白過來,如果按原有的曆史進程,曹操會在不久後的三月間出兵去三打張繡,不過這一次還是一樣的無功而返。原因是荀攸因為收到了袁紹想南下許昌搶漢獻帝的情報,曹操隻好棄了張繡回師許昌,但最後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
不過這些和陸仁都沒什麼關系,而曹操會叫陸仁回去開會,應該是曹操在出兵之前必定會開的全面性會議而10☆,已,到陸仁的頭上也無非就是把後方的事都交待好。在心裡面有了這樣的底之後,陸仁也就放松了心态,畢竟說到底其實也沒他什麼事。
趕回來之後發現婉兒還在蔡琰那裡沒有回來,中間隻是帶着蔡琰來泡過兩次澡而已。陸仁聽過之後也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心說你老曹有心想打主意的女人,幹嘛非要叫我身邊的女人去幫你陪着?難不成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跟我那個時代準備追女生的男生一樣,在沒得手之前一般都會找個幫手,這樣在與之相處的時候就不會那麼尴尬?
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陸仁回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拿了換洗的衣服之後先去泡個澡再說。不過回到房間裡一看,見自己的房間幹淨整潔,各類的東西也都依照着自己平時的習慣放在相應的位置,陸仁就明白婉兒那兩次回來洗澡的時候有幫自己整理過。而人都是這樣,大事臨身會激動,細微的細節則會讓人覺得溫馨,至少此刻的陸仁心裡就是充滿了很溫馨的感覺。
再想了想,陸仁就派了個人去曹府那裡傳個話,告訴婉兒說自己巡屯回來了。婉兒如果能馬上回來那當然再好不過,要是一下子回不來,陸仁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那裡是曹府,不是一般的尋常人家。而婉兒那頭很快就傳了話回來,說婉兒暫時還回不來,陸仁也隻能笑笑。
就這樣一轉眼就到是次日,陸仁到場與會。事情正如陸仁猜想的那樣,曹操主要就是吩咐各部整頓兵馬器械,作好出征的準備。其餘各方面的事,比如陸仁這裡的屯田情況,曹操都隻是大緻的過問了一下,以确定後方不會有什麼問題而已。
看看會也開得差不多了,曹操正準備宣布散會,司空東曹掾毛玠卻突然站了出來道:“明公,許都令陸仁去年暗中使人販貨來許,并假以職權之便私自發給免稅令文以逃漏錢稅。今事已查明,望明公依律深究其罪。”
此言一出舉座皆嘩,陸仁更是當時就懵在了那裡。他本身就是帶着打醬油的心态來的,心情放得很松,又突然冒出來這麼一件他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事,會不懵了才怪。
曹操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陸仁弄來了三萬斤鐵的事是很隐密的事,畢竟這是從袁紹的地盤裡搞來比較緊缺的戰略物資,曹操與袁紹之間的關系又已經在日漸緊張,所以這種事隻能是在暗中進行,說得難聽點就是在玩走私,而且走私的還是戰略物資。
而這樣的事是不能讓旁人知道的。想想袁氏的門生故吏遍及天下,許昌就有許多漢庭舊臣與袁紹有着或多或少的關系,就連曹操自己都很難保證他的幕僚中會沒有與袁氏有什麼關系的人。因此陸仁的這場事除了陸仁、荀彧、曹操這些少數的幾個當事人之外就再沒人知道,毛玠則是屬于不知道的人。
再看曹操在臉色變了一下之後,目光馬上就飄向了荀彧。荀彧會意,站了出來向毛玠道:“孝先(毛玠的字)隻怕是誤會了吧?去年糜氏的一支族人來許都投奔義浩時,明公就許諾糜氏的這支族人在許行商可免其錢稅,義浩不過是依明公之令行事而已。”
曹操正想點頭,毛玠卻振聲道:“此事在下亦知。若隻是尋常商貨,免其錢稅自然可行,但陸仁在暗中使人私販來了數以千計的銅鐵入許以牟取暴利!鹽鐵之利自古以來便乃是國之重稅,本就不可與之減免,陸仁又豈能不知?再查其所行,正是将私鐵藏于常貨之中,再借免稅之便逃脫稅查,似如此正是知法犯法之行徑,其罪甚重!這裡是在下連日以來收集到的罪證,請明公過目。”
曹操接過了毛玠遞上來的簡椟,臉色已是一變再變。
陸仁現在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懵了。本來以陸仁那種處事小心謹慎而且很會耍小聰明的性格,現在不應該會如此的不頂用,但說句實在話,陸仁近一年來的小日子雖然累了點,但總的來說都是平平安安、風平浪靜的,大有可以就這麼平平靜靜的混到穿回去的意思,不像在穿越之初的時候那樣總是得提心吊膽,因此在心理戒備的事情上也就沒有當初那麼嚴,現在突然一下有事情攤到了陸仁的頭上,陸仁才會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打個這樣的比方吧,這就好比是一個人在沒找到工作、沒有經濟來源的時候,工作會很用心的去找,手上的錢也會很很節約的花。後來找到了收入不錯的好工作,在心态上自然就會有所放松,錢也不會那麼節省了。但突然之間這個人被解雇了,那這個人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态?
其實也别說陸仁會放松了心态。劉備夠枭雄的吧?可在剛剛迎娶孫尚香的時候,還不是一度被孫權弄給他的那些享樂之物給迷失了心态?而曹操還不是經常在春風得意的時候把尾巴翹得老高?這樣的英雄、枭雄人物都是如此,更何況陸仁隻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而此刻的陸仁正因為心态遠沒有穿越之初時那麼的小心嚴謹,加上這場事來得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人在懵頭懵腦之下頓時就急了,上前兩步站了出來就急道:“哎!那是因為……”
後面的話陸仁沒有能說出來,因為郭嘉趕到了陸仁的身側,一伸手就死死的捂住了陸仁的嘴巴,使陸仁說不出話來。可陸仁這會兒畢竟是犯了急,下意識的就想掙開郭嘉的手好讓自己能把話說出來,而郭嘉的身體素質不如陸仁,陸仁這一掙紮,郭嘉還真有點按不住陸仁。
不過這時卻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一起幫着郭嘉把陸仁給死死的按住了。而這兩個人,一個是荀彧,另一個則是劉晔。反過來因為這場事情來得太突然,陸仁也完全沒想過去激活體能強化劑的事,現在被三個人同時一按,頓時就被按在了那裡動彈不得。
看看陸仁被按得牢牢的,荀彧和劉晔沒有說話,隻有郭嘉臉上變色的向陸仁喝斥道:“義浩!你這小子也太糊塗了!别的商貨免了稅沒關系,這鐵稅怎麼能免!?”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郭嘉也好,荀彧和劉晔也罷,都在拼命的向陸仁甩着眼色。而陸仁心急歸心急,心态放松歸心态放松,小心謹慎的性格底子畢竟還是在那裡的。見三個人的眼色都在拼命的向自己甩過來,陸仁馬上就意識到現在可不是自己在這裡鬧騰的時候。
郭嘉見陸仁的神情已經有所醒悟,馬上沖着陸仁把眼角的餘光往議事廳中的幾個方向甩了甩。陸仁順着郭嘉所指的那向個方向望去,見郭嘉所指的都是朝庭裡的官,心裡也開始慢慢的明白了過來。
首先陸仁反應過來的,是那三萬斤鐵是不能公開的事,更加不能驚動到袁紹。而這個事要是被他一時心急的給曝了光,那曹操丢盡臉面就會是肯定的事。而曹操要是丢盡了臉面,那自己的小命豈不是危險了?
另一方面,曹操雖然開了府,但為了表示這一時期對漢獻帝的尊重,這種比較重大的會議都會有朝庭的官員在場旁聽。再說一次,朝庭的官員并一定就是曹操的官員,而陸仁的這場事因為不能公開,那曹操是得做個樣子出來給那些朝庭的官員看的,否則事情就會變成曹操執法不明,接下來就會對曹操的執政産生不利的影響。
總之說得簡單直白一點,就是陸仁現在得把這個黑鍋背下來,不然曹操那裡會很難做,回過頭來陸仁也會不安全。
而就在這時,曹仁、曹洪一起站了出來,請求曹操将陸仁依法治罪,絕不能有所姑息。而有曹仁、曹洪這麼一帶頭,緊接着就又有一班人跟風而進,請曹操将陸仁依律定罪并且嚴加懲治,一時之間居然鬧得是群情激憤,曹操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愈發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