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又不是沒要過飯,沒什麼可怕的!!”
小陸蘭在喊了這麼一聲之後,撲通一下跪到了陸仁的面前。而陸蘭這麼一跪,陸誠和陸信也跟着向陸仁跪了下來。再看此時的陸蘭幾乎就快要哭了出來,雙眼紅紅的向陸仁道:“大人,小蘭從小就沒了父母,就快要餓死的時候是大人和婉兒姐救了小蘭,之後不但收留了小蘭,還教小蘭讀書識字,從來就沒有把小蘭當成是下人看過。小蘭書是讀得不多,可是小蘭也絕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行了行了……”陸仁被陸蘭來了這麼一下,喉間都有些哽咽,忙不疊的攔住了陸蘭道:“你們這仨小屁孩别這樣,都起來都起來!”
小陸蘭異常的倔強:“不!大人如果硬要趕小蘭走,小蘭甯可長跪不起!”
“……”陸仁無語了老半晌之後才道:“好吧,我不趕你們走,但你們也别給我添亂。聽着,我現在沒了官職,肯定是要去另尋出路的,但這個時候帶着你們在身邊太不方便了。你們先去丁姨那裡呆着,等我安定下來了再去接你們,明白了沒有?”
陸蘭還想争幾句,婉¤∈,兒卻及時的按住了陸蘭,同時向陸蘭輕輕的搖了搖頭,陸蘭這才嘟着嘴沒有再說話。不過這時陸誠卻開了口:“老大,要不我們去中山吧?”
陸仁愣住:“中山?去中山幹什麼?”
陸誠低下了頭,自心着實争鬥了一番之後才道:“甄氏不是想找我回去嗎?那我回去就行了。回去之後,再怎麼樣我也要讓老大你和婉兒姐能安定下來。”
“……盡想些不着邊的事!都起來,再不起來我翻臉了!”
仨小屁孩彼此對望了一眼,這才勉勉強強的站了起來。陸仁挨着個的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瓜,笑道:“你們老大我還沒那麼差勁,官雖然是丢了,但如果隻是要混口飯吃的話,卻還不是什麼難事,你們也就别瞎鬧騰了。不管怎麼樣,你們明天先去丁姨那裡,之後的事看情況而定。”
仨小屁孩又對望了一眼,卻隻能向陸仁點了點頭。
陸仁這時把手一揮:“不管明天之後會怎麼樣,至少今天這裡還是我的。婉兒、小蘭,你們去多弄點好吃的。阿誠、阿信,你們去幫我燒水,我要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幾個人各自應了一聲,都忙自己的事去了。而陸仁呢?在人都離開之後擡頭望了望天,心中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良久過後,陸仁忽然輕聲自語道:“‘甯教我負人,休教人負我’,亦或是反過來的‘甯教人負我,休教我負人’?次奧!老子我雖然算不得什麼好人,卻也沒那麼偉大,老子就一平凡的吊絲!莫名其妙的挨了這麼一刀,那你們也别指望從我這裡再得到什麼!”
主意打定,陸仁就快步的趕往了書房,開始把書房裡諸多的簡椟都扔到了院中的空曠之處。不過陸仁這幾年下來,書房中的簡椟、圖樣什麼的可是相當多的,草草的诂算一下至少也得有上千卷,所以在陸仁還沒全都扔出來的時候,婉兒那裡的飯,還有誠信那裡的水都已搞定。陸仁就先停了下來,先吃飯再洗澡,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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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平明,皇宮朝議。曹操這裡把即将出征的事上報給了獻帝劉協之後,目光可就甩向了曹洪。曹洪明白曹操的意思,縱然是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得不站列出班,把陸仁“犯罪”而被罷官的事說了一下,同時“請求”獻帝劉協和曹操依律籍沒陸仁的家産。
其實按當時的情況,曹操如果是想處置哪個官員直接辦了就行了,然後視被處置官員的品級來決定向不向獻帝劉協上報,當然也僅限于曹操的勢力範圍之内。像曹操在迎奉獻帝劉協沒多久之後就曾經向楊彪動過手,當時就是直接把楊彪給關了起來,獻帝劉協都是在楊彪入獄之後才得到的消息。
而陸仁的品級隻不過是一個縣令,曹操真要動他是可以不用向獻帝劉協上報的。但另一方面,許都令這個職位畢竟比較特殊,最起碼這個官職的人也可以上朝議政,所以向獻帝劉協上報并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會有那種在故意演戲給人看的感覺。
除此之外,曹操讓曹洪來上禀也并不是一時的氣話。昨天的會議上,許多人都已經查覺到曹洪是有公報私仇的意思,讓他把事情捅出來,則會讓人比較信服。
總而言之,曹洪把話說完之後,朝堂之中立刻就有了些許的議論之聲,跟着也有不少懷着不同心思的人站出來表示附議。可就在這個時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不怎麼管事的獻帝劉協這時卻一揮手止住了朝堂裡的雜聲,接着就站了起來,滿臉置疑的道:“陸卿貪墨?不可能吧?朕與陸卿也頗有幾分私交,朕看得出來陸卿不是那種貪财之人啊!”
衆人全都是一窒,更有人心說壞了,昨天隻顧着想整一整陸仁,卻忘了陸仁經常會進皇宮陪獻帝劉協打籃球的事了。
獻帝劉協這時又把頭轉向了曹操:“曹愛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卿已追随曹愛卿數年之久,朕年紀尚輕,都看得出來陸卿并非是會做貪墨之事之人,曹愛卿難道會不清楚陸卿的為人如何?此事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還是說有人在故意陷害陸卿?”
曹操也是愣了一下之後才明白過來。心中在暗喜之餘,卻又隐含着幾分不爽之意。不過現在正事要緊,而且獻帝劉協表了這樣的态,對曹操來說也是求之不得的,所以馬上就向獻帝劉協回應道:“真論起來,臣也有幾分過錯。是這樣的,去年陸仁的故舊之人來許都投奔陸仁,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臣就許諾陸仁的故舊之人在許都周邊行商之時可盡免其稅。後來陸仁的這些故舊之人見許都鐵貴,就販運了一批鐵貨入許,陸仁一時不明之下就将鐵貨視作了尋常的商貨,将此稅一并免去了,故此惹來了貪墨之嫌。”
獻帝劉協道:“原來是這樣?陸卿即是無心之失,加之其久負辛勞且功績頗著,責斥一番令其自警,再稍加處罰也就是了,不必将他罷官廢黜吧?”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馬上就有人跳了出來說些諸如“國法不可廢”或是“陸仁分明是在狡辯以圖開脫罪責”之類的話。曹操對獻帝劉協會給陸仁說情的事雖然有點意外,但對那些朝庭官員的反應卻是早有準備,而且曹操一直是想嚴明法紀、以法治國,也不願在這個原則上僅僅是為了陸仁的這點事就打自己的耳光,所以就勸獻帝劉協依法辦事。除了罷免陸仁的官職之外,是應該再把陸仁的家産籍沒入官。
獻帝劉協本身就作不了什麼主,再被衆人這麼一說之後,更是沒了什麼辦法。不過在決定抄陸仁的家之後,獻帝劉協卻又做了件讓所有人大感意外的事,就是手再一揮吩咐道:“擺駕陸卿家中,朕到也很想看看陸卿的家中,是不是如諸卿所說的那樣奢華绮麗、赀貨多積。若真是如此,自當嚴懲不怠!”
曹操聽了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本來是想攔住獻帝劉協的,但一瞥眼間卻發現荀彧在向自己暗暗的點頭,曹操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這不是想給陸仁正名嗎?而在這個時候,誰說的話能比獻帝劉協說出來的話更有份量、更有說服力?因此隻是在假模假樣的勸止了獻帝劉協幾句之後,就順着獻帝劉協的意思,準備去抄陸仁的家了。而且說實話,曹操也樂得在這個時候順便的賣個面子給獻帝劉協。
就這樣,一大堆的人簇擁着獻帝劉協去往陸仁的府坻。而遠遠的,衆人就看見陸仁的府坻之中有一陣陣的煙霧,當時就有人驚道:“這煙……陸仁的府中失火了嗎?”
這一喊出人衆人就都吓了一跳,馬上就有人搶在了前頭沖進了陸仁的府中。此時陸仁的府坻中糜氏與荀氏的族人都已離去,當先沖進來的人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就進到了陸仁的庭院之中。而獻帝劉協更是沒有理會群臣的阻攔,在衛士們的保護下沖進庭院。
隻是這一沖将進來,所有的人就都愣住了,跟随在獻帝劉協身邊的孔融更是氣急敗壞的吼道:“陸仁豎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但見本來漂漂亮亮的庭院之中,不知何時已經挖下了一個大坑,而此刻的坑中,正在焚燒着一卷卷的簡椟和圖樣。再看陸仁是呆立在了坑邊,左手懷抱着幾卷竹簡,右手則舉着一卷已經展開了的簡椟,看樣子是正準備往火坑裡扔;在院中的另一頭,婉兒和仨小屁孩的身邊擺放着一壇壇的酒,有幾壇已經被砸破了壇子,任憑壇中的酒水流入水溝之中,小丫頭陸蘭更是高舉着一根大木棒子,看那樣子要不是被突然沖進來的人吓到而呆在了那裡,就又會有一壇美酒“命喪”在小丫頭陸蘭的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