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
帥氣大叔……好吧,這位帥氣的大叔其實就是現在河北的霸主袁紹,至于袁紹喚為“子遠”的來客,除了許攸又還能有誰?
再看袁紹把玩古玩的手雖然停了一下,還側過臉去看了眼許攸,但注意力卻很快又回到了手中的古玩上,有些漫不經心的向許攸道:“孤好像聽說過這個人。若是孤沒有記錯的話,此人表字應該是‘義浩’吧?”
許攸點頭:“正是。”
袁紹來了些興趣,但僅僅是那種在茶餘飯後談天說地的興趣而已:“此人不是隻會種種地、養養蠶的嗎?怎麼又玩起了奇門遁甲之術?他要真有這等奇能異術,現在就不會隻是個……哎,這陸義浩現在是什麼官職?”
許攸暗歎了口氣,回應道:“準确的說,這陸義浩現在并沒有正式的官職。”
袁紹奇道:“不會吧?白身?之前他不是任……什麼官職來着?”
許攸道:“最初時,陸義浩隻是比曹掾而已。後來自薦試行屯田有功,被曹阿瞞升任為濮陽令,督濮陽屯田;天子都許,改任許都令,兼任大司農府治粟都尉。℃,建安二年,許下屯田大收,獲谷一百七十餘萬斛,可說是盡得此人之功。”
袁紹愈發的好奇了起來,連手中的古玩也放回了架上:“如此說來,此人功績頗著,怎麼現在卻會落得個白身無職?哦,他現在是什麼官職?”
許攸道:“說來可笑。曹阿瞞連年動兵。勝仗雖然打了一些,可敗仗卻也吃了不少。如宛城一役,曹阿瞞都險些命喪張繡之手。軍資器械遺失了無數。兼之許都新建,各類物資耗費極大,這一來二去的,使得許都周邊銅鐵之物潰乏。
“這陸仁身為許都令,又兼治粟都尉督促屯田,眼見着銅鐵器物不足,以至于許多的屯田流民連開田墾荒的銅鋤鐵鏟都沒有。心急之下就派了商隊去四處購置銅鐵。可能是為了不誤農時的緣故以至時間太緊,他居然下了一道免除銅鐵商稅的免稅令,結果許都周邊的銅鐵之急雖然是解決了。但他卻被朝中官員狠狠的奏了一本,因而被罷去了官職。”
袁紹一拍桌案,大笑道:“糊塗,糊塗!這銅鐵曆來是為國之重稅。豈能免去?不過不止是這陸仁糊塗。曹阿瞞也真是糊塗。陸仁免銅鐵之稅雖然有過,但畢竟是為情勢所迫,他又不曾貪墨,其情可原。到是此人精擅于農桑,若是能讓他戴罪立功,繼續督導屯田,曹阿瞞的境内怎麼說也能多收上些糧草。哎對了,(建安)三年許都獲谷多少?”
許攸道:“百餘萬而已。陸仁被罷職是在三年開春農事之前。所以三年的許都農事,根本就不是陸仁在督導。”
袁紹連連搖頭。口中還啧啧有聲:“這不就少了七十餘萬斛嗎?已經足夠數萬大軍飽飽的吃用上半年了吧?想不到曹阿瞞一向精明如斯,竟然也會有這麼糊塗的時候。如果是換在孤這裡,打陸仁幾十軍棍,再罰上數月的俸祿也就行了。”
許攸适時拱手稱贊:“主公寬厚待人,又豈是曹阿瞞所能相比的?”
袁紹自得的點了點頭,再問道:“那這陸仁既然被罷去了官職,這次随曹阿瞞征讨徐州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奇門遁甲之術是怎麼回事?”
許攸笑道:“許都獲谷少了七十萬,曹阿瞞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當然是想重新征辟陸仁出仕為官。不過陸仁畢竟是犯了重罪,又豈能輕易的就再度入朝為官?那不是在打曹阿瞞他自己的耳光嗎?所以曹阿瞞是以他的司空府來征辟陸仁,讓陸仁以随軍主簿的身份去戰場上走個過場,戰後再以功績重新委以陸仁重職,這樣至少在朝庭那班官卿的面前說得過去。”
袁紹嗤之以鼻:“多此一舉!看來孤當初沒有去迎奉天子,到是不曾做錯。每每孤想做點什麼事,卻還得和那些愚腐無能的官卿虛委以蛇,想想都煩。哪像現在這樣,想做什麼隻管去做就是了。”
說是這麼說,袁紹的語氣中還是帶着些酸意的。當初袁紹沒有去迎奉漢獻帝,抱的就是這樣的一種心态,結果被曹操搶了先。但是事後袁紹才發覺曹操其實是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自己這裡甚至還有些受制于人,心裡當然會不高興。現在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也隻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一下而已,換言之就是“吃不到了葡萄是酸的”。
許攸哪會不明白袁紹的這種心态?奉承了袁紹兩句之後,許攸接着道:“要說這陸仁确實挺有才幹的。曹阿瞞在逐呂布于下邳的時候,留了他在郯城安撫百姓,他做得很漂亮……”
袁紹擺擺手:“這些就别說了,說說他那個奇門遁甲之術是怎麼回事。”
許攸當下就把陸仁炸開下邳城門的事說了一遍。不過這裡得說清楚,許攸聽到的那些,其實早就被流傳之人不知道給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因此一說出來之後,聽得袁紹臉色數變,良久之後才沉聲道:“孤就奇怪了,他要是真有這等奇術,去領兵打仗不是更容易建功立業嗎?到是孤與曹阿瞞終究會有一場大戰,要是對上了這個陸仁,不可不防!”
許攸再笑:“主公請安心,這陸仁的奇門遁甲之術,其實是不能亂用的。”
袁紹的眉頭一揚:“此話何解?”
許攸道:“據攸所知,這引天地之靈,施遁甲之術,如其過之,則必遭天遣。而細作亦有探知,陸仁在施用此術之後便嘔皿數升,身軀更是如染重病一般,數日中都下不得榻。之後細作暗中偷聽其随侍的陸氏子弟之言,陸仁施用奇術竟然折卻了足足兩紀的陽壽。”
許攸不知道這傳聞有誤。其實當時陸仁隻是自稱折了一紀加三年的十五年陽壽,不過傳聞這玩意兒本來就太容易傳出偏差,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兩紀也并不稀奇。到是這樣一來使得袁紹差點沒蹦了起來:“兩紀的陽壽?二十四年啊!這陸仁今年多大了?”
許攸道:“年将三旬。”
陸仁“着陸”是在初平四年,即公元193年。當時的陸仁是二十三歲左右。現在是建安四年,即公元199年的開春,按古人虛歲的算法已經是二十九歲了,因此許攸說陸仁是“年将三旬”的三十歲是差不多。
而袁紹在聽過之後愣了老半晌才道:“快三十了?假若他有六十歲的陽壽,三十之後再折卻兩紀,那他豈不是沒幾年好活的了?所以……他這是騙人的吧?就算不是騙人,那曹阿瞞又有何德何能,能令得這陸仁幾近于以死相報?”
許攸苦笑着搖搖頭道:“依在下之見,未必就是在騙人。這陸仁原先固然隻是一介碌碌小人,但越是這樣的小人,就越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建功立業而名留竹帛。除此之外,傳聞說這陸仁一向好色,而呂布的身邊,正好有一個足以令他垂涎三尺卻不見得能有所染指的絕世美女。”
袁紹愕然道:“你是說貂婵?”
許攸點頭:“正是。下邳城堅,曹阿瞞當時已有退軍之意,陸仁若是以此邀功而向曹阿瞞讨貂婵為賞,以曹阿瞞的心性就定然會賞賜于他。事實也是如此,下邳城破之後的當天,曹阿瞞就把貂婵送到陸仁的身邊去了。”
袁紹曬笑道:“曹阿瞞也是個好色之徒,他會舍得?”
許攸道:“舍不得都得舍得,不然曹阿瞞在諸多的部下面前就成了言而無信、賞罰不明之人,介時又還會有誰為曹阿瞞賣命?以曹阿瞞那狡詐的心性,是不會做這等不智之事的。”
袁紹點頭:“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曹阿瞞的确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這小子,一向是很會做這種虛位待人、禮賢下士的戲。到是這個陸仁,隻是為了一個絕色美女就如此,是不是也太愚蠢了點?”
許攸道:“主公有所不知,此人雖頗有才幹,卻隻好榮華。即便是出行督屯之時,身邊也總是帶着美女随行,以圖時時享樂。彼亦曾言,男兒存世當‘醒握天下事,醉卧美人膝’,但是醒握天下太累太煩,所以他隻要能醉卧美人膝便足矣。”
袁紹樂了:“好一個‘不願醒握天下事,隻求醉卧美人膝’。有意思,這個陸仁真的很有意思。而且他的這句話,确實頗有道家中人的味道。”
也難怪袁紹會這麼說,道教中的确是有很多及時行樂的思想,至少在貴族層面中很流行這種思想,聯系到現在的陸仁的身上,到是頗有幾分貼切。不過話又說回來,陸仁這家夥的确是個享樂主義者,要不然也不會老想着帶着婉兒離開這個時代,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去繼續當自己有錢的大爺,整日裡遊山玩水、逍遙自在。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袁紹僅僅是把陸仁當成了一個茶餘飯後、聊天打屁的談資而已,與什麼軍政決策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關系。不過在與從許攸的口中得知了有關于陸仁的一些事情之後,袁紹也同樣的沒想到軍政決策方面上去,到是對陸仁來了些興趣:
“子遠啊,你去代孤拟一份表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