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沒想到與張繡閑聊了幾句,卻引出了那樣的話題,一時間到也來了點興緻,帶着些許的壞笑向張繡八卦道:“将軍有沒有效仿昔日的司馬相如,将此女求為妻室呢?”
男人嘛,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打屁吹牛的時候,類似于這樣的話題實在是再平常不過。而陸仁的話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料張繡的臉色忽的一變,但馬上就甩了甩頭勉強笑道:“非繡不欲,實不能也……”
陸仁愣住了,望向張繡的目光也就有點怪異,心說你這裡怎麼也冒出來了個“非不欲而實不能”?按說你張繡的條件不差,再說得難聽點都是屬于這個時代的軍二代。在這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時代,提門親事有啥難的?孫堅娶吳夫人的時候,吳夫人還不是擔心孫堅手裡的槍會危害到宗族才嫁給了孫堅?
不過張繡到好像是被陸仁勾起了傷心的往事,自顧自的擡頭望月,往下接着道:“繡那時方過弱冠之年,位不過鬥食之吏,家境亦頗有些貧寒。而她乃是祖厲豪門之女,其家境極豐。這門既不當,戶又不對,她的父母雙親雖非勢利之人,但也着實不願将她許配給當時可說是身◇,無長物的我。到後來邊章、韓遂禍亂涼州,金城麴勝襲殺祖厲長劉隽,繡伺機殺勝,僥幸事成而為郡内所重,吾叔濟聞之亦率兵前來相助……”
說到這裡張繡好像想起了什麼,趕緊住嘴不說,但人還是輕輕的搖了幾下頭。可陸仁卻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驚而無語之中睜圓了雙眼瞪住張繡,半晌過去才很小聲的試探着問道:“将軍所說的芳華佳人,難道、難道是……令叔之妻鄒氏?”
“!!!”
張繡驚呀不已之下險些都大聲叫出來。總算是反應比較快,強壓住了都已沖到喉間的話,繼而低聲回問道:“陸、陸仆射因何而得知?”
“……”
陸仁又無語了半晌,搖了好一陣子的頭才低聲道:“将軍是你自己剛才把話說得太明了。”
“有、有嗎?”張繡很尴尬的甩了幾下頭,長歎道:“唉,繡失言矣!”
陸仁心說你還不算是失言。你要是知道後世人在網絡論壇裡對你與鄒氏之間的事是怎麼胡說八道的話,诂計你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了,而我不過是剛好碰上了而已。
再看張繡低頭沉默了許久,忽然擡起頭,神色中帶着厚重的懇切之情低聲道:“陸仆射,可否為繡保守這個秘密?不為其他,隻因人言可畏!戀叔之婦,實乃敗壞人倫之事,而我與她雖在舊日裡就互有情義。但因礙于人倫綱常,即便是吾叔已死,亦隻能遠遠觀望,從未有過甚越軌之事,自始自終彼此間都清清白白。隻有偶爾我才會在她寡居的院外聽一聽她所奏的曲樂,但也僅此而已了。唉,為什麼會是我叔叔強娶了她?如果是我兄弟一輩,我都敢娶了她!”
“……”
陸仁再一次的無語。卻隻能搖搖頭,伸出手去拍了拍張繡的肩膀道:“将軍請放心。此事陸仁定會為你守口如瓶的。其實真論起來,這人言可畏一事,我可能和你一樣的深有體會。而且說真的,在我身上都有着和你差不多的際遇。”
“啊!?”張繡張大了嘴巴呀然道:“陸仆射你!?”
陸仁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重又躺卧了下去道:“将軍你可能知道糜家小姐糜貞吧?她是徐州别駕從事糜竺的小妹,生得漂亮不說。人也非常的聰明能幹。說實話,她是我在這個時代……哦,我是說自我從習藝歸來時最早看上眼的女孩子,對她也很有幾分意欲染指之心,而且說實話。當初我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的投到了曹公麾下,可能我都會入贅到糜家。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被呂布所逼,在不得已之下去了許都投奔于我,為的是避開呂布意欲與徐州糜氏聯姻取利的逼婚,那時她所憑借的也隻是要我償還一下他們糜氏曾收留過我而且待之甚厚的舊日恩情。說來好笑,她與我之間雖然有點舊日情誼,但為勢所迫,曾揚言說如果我敢對她有什麼非份之想的話,她就會馬上自盡,令我聲名掃地、仕途盡毀。”
張繡嘿嘿笑道:“原來如此。此事繡也曾聽說過一些傳聞,市井之間傳聞說你們之間有不倫之情,但在廟堂正議卻從未有過。想來也是,如果陸仆射真的與她有不潔之事的話,隻怕早就丢官多時了吧?但若隻是市井傳聞卻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仁淡淡的笑了笑:“不過世事難料,我與糜氏之間的關系走得越來越近,而我與她相處得久了也算是有些日久生情吧……可惜因我那時官位漸高,已是許都那裡陸、糜兩氏族人的支柱依靠,所以我千萬不可以出什麼有礙仕途的事,不然隻怕會兩氏宗族盡毀于我手中,而她也明白這個道理。
“後來我與她之間平時敢開些很過火的玩笑,甚至我都敢在她身上亂摸幾下,她看見我和哪個女孩子很是親近的時候也會無端端的發些小脾氣,但我們始終就是不敢跨過雷池一步……呵呵,記得我原先那是見美女就想推倒的好色之徒,可是現在卻鬧成了這樣。人嘛,總會有着太多的無奈,不能真的什麼事都無所顧忌啊!”
張繡歎道:“陸仆射,你知足吧。至少她還算是陪在你的身邊,能和你嬉笑玩鬧,而且必要的話她至少有個投奔之實,可以對你敬稱為先生,實在不行就算是把她納為妻妾亦無妨,并不會惹來太多的非議。哪裡像我與她?我對她,就算是想亂性都不敢亂……哎,不提她了。陸仆射你方才曲中帶出的幾分悲思之意,難道說就是為了她?”
陸仁神色一黯,歎而搖頭道:“不,并不是為了糜貞,而是為了我家婉兒。”
張繡一怔:“婉兒?在下多有聽聞。不過婉兒不是一直都在陸仆射你身邊的嗎?可陸仆射你方才的曲意卻悲思之意甚濃……”
陸仁楞了一下問道:“宛城離許都不遠,怎麼許都中發生的事,将軍你卻一無所知嗎?”
張繡搖頭道:“許都城防甚嚴,賈先生派出的精細細作需兩月方能往返一次,故此對許都時事繡所知并不多。再說這一類的事又不是軍政要事,細作哪會去打探?”
“原來是這樣……”陸仁緩緩的低下了頭去,忽然狠狠的一拳砸在房檐上,恨聲道:“就在數月之前,袁紹的三子袁尚,害死了我家婉兒!”
“!!!”張繡暗自一驚。
陸仁扭頭望向張繡,咬牙切齒的道:“張将軍,我和你說句實話吧,我現在所做的這些事,就是想借助曹公的實力,為我家婉兒報仇雪恨!你會不會覺得我其實是在利用你?”
“這個……”
陸仁低下了頭去,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當日我都差點瘋了,是文姬和老郭他們拼命的讓我清醒了過來……袁紹之勢何其之大?如果我僅憑着單人獨騎,又哪裡能為婉兒報仇?而且我如果隻是想憑者一己之力去刺殺袁尚的話,縱然是能夠事成也會難逃一死。
“我若身死,我身邊的親近之人如文姬、糜貞、誠、信、蘭他們就會沒了依靠,那我豈不是間接的又害死了我的親近之人?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幫曹公擊敗袁紹,令袁氏成為喪家之犬,那時再殺袁尚又有何妨?”
話到這裡陸仁才覺得自己的這些話在張繡的面前好像說得太不合适了點,趕緊搖了搖頭道:“不過張将軍,請你信我,我雖然是因為想為婉兒報仇而助曹公成事,但我在席間向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我并沒有騙你一句。袁紹雖勢大,但他終歸隻是個布衣之雄,一不識用人,二不識用兵,三不識用謀,真到大戰起時,十有八九會為曹公所敗……
“其實這件事,你不妨看作是一場豪賭,你如果把寶押在袁紹的身上,輸了會什麼都沒有,就算是赢了也隻不過是赢來一點點小小的利頭;但如果押在曹公的身上,輸了雖說一樣的會什麼都沒有,但赢了的話卻必然會大富大貴。既然輸會是一樣的輸,那你為什麼不幹脆賭得大一些,博就博個痛痛快快!?”
張濟沉默了一陣,忽然向陸仁道:“陸仆射,繡不由得想問上一句,繡若降袁,如何?”
陸仁心裡一跳,心說我這也是一提起婉兒的事就有點不冷靜,看來是把不該說的話給說出來了,但是現在也隻能想辦法補救。不過好在陸仁事先就準備得很充份,點擊眉心激活芯片把相應的講稿調出來看了看,這才不緊不慢的向張繡道:“亦無不可。不過袁紹來拉攏将軍的話,無非就是想讓将軍你攻襲許都,為他袁紹當一當馬前卒。可是将軍,你現在就算是想出兵攻許,你的手頭上又有足夠的錢糧以應軍需嗎?”
這一棍子可真是敲到了張繡的七寸之上,張繡當時就啞了火。而陸仁可不敢有所怠慢,話馬上就接了上去,不給張繡有思考的時間:“也許你可以讓袁紹支援些糧草,但恕我直言,河北邺城的糧草,你覺得能安然無恙的通過曹公的屬領送到将軍你這裡來嗎?”
張繡搖頭,額頭上也微微見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