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操也不知圍着陸仁轉了多少個圈後,陸仁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硬起了頭皮向曹操問道:“曹、曹公為何這般看我?”
曹操停住了腳步,微皺起雙眉道:“像,太像了!”
陸仁格外的莫名其妙:“像?在下像什麼啊?”
曹操退後了幾步,又仔細的看了陸仁數眼,盯着陸仁的雙眼沉聲道:“義浩,那夜孤匹馬逃至北門時曾被呂布追上,急中生智之下向身後胡亂一指,呂布卻也信了。但事有湊巧,孤那一指剛好指到了一人,而孤臨出城門時回望了一眼,竟然見到那人一劍擊飛了呂布手中的長戟……義浩,那人是不是你?”
“哎――!?”陸仁這會兒本就是心裡直發毛,突然之間又被曹操這麼一說,頓時就打了個激靈,心說曹操當時不是隻顧着逃命的嗎?怎麼還有時間回頭看看?而且居然還看得那麼正好,把自己嗑飛呂布畫戟的事給看見了。
曹操見了陸仁的反應,愕然驚道:“真的是你?”
陸仁再笨也看得出來曹操的驚呀之意,心中立刻就暗叫道:“不對!那天呂布和我直接交過手都不敢确¢⊙,定當時就是我,曹操離了老遠,又隻是匆匆忙忙的瞥了一眼,根本就不太可能看清楚是我。應該和呂布一樣,隻是從體形上覺得很像而已,要不然曹操剛才也不會那樣看了我老半天了。他妹的,這個事可千萬不能承認,體能強化劑這玩意兒是我保命的東西,你老曹見我嗑飛了呂布的畫戟,可别拿我當武将用了。”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陸仁立馬就在曹操的面前裝起了傻。還好,自己驚愕的表情是可以作多種解釋的:“曹公這是在說什麼啊?難道曹公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可以和呂布過招?”
曹操遲疑道:“那你為何……”
陸仁趕緊打斷了曹操的話:“曹公,在下是被曹公的話給吓到了。别說是區區在下,剛才曹公所說的話,去營中随便找個人出來一問,恐怕都會被吓到。呂布的武勇天下知名,而能用長劍就把他的畫戟擊飛的人,那得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我到是想有那種本事,可是真要我和呂布對上,我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正如陸仁所猜想的那樣,曹操當時是在逃命,對身後隻是匆匆一瞥而已,隻是覺得身形很像是陸仁,但卻不能肯定。畢竟曹操到現在為止,和陸仁接觸得并不多,因此不是很熟釋。再者陸仁是很普通的中等身材,和呂布交手的時候身上太過顯眼的文士長衫也早就扔了,并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特征。
現在陸仁用比較合理的借口一辯解,曹操也覺得陸仁是不太可能有那個本事,多半當時是碰上了什麼形體相似的人。想想有這樣的誤認之舉其實也挺尴尬的,曹操就找别的話題來帶過去:“孤與奉孝都以為你已死于濮陽城中,卻想不到你竟然能逃出城來。義浩你不會武藝,騎術又不精,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濮陽城的?”
陸仁故作尴尬的道:“說出來曹公要笑了……我先是躲到了死人堆裡裝死,然後趁人不備之時就東躲西藏,最後還裝成了樵夫才混出城去的。”
曹操樂了:“這不是什麼丢人的事,孤當年從洛陽城出逃的時候還喬裝過客商。罷了罷了,義浩你脫逃不易,孤就不再多問于你了。”
陸仁暗中松了口氣,但可能是出于得了便宜要賣乖的念頭,陸仁帶着幾分忐忑的向曹操問道:“曹公就不懷疑在下是為呂布所獲之後,再行派到曹公軍中來的細作?”
曹操大笑道:“你若真是細作,回到鄄城時首先就過不了文若那一關。不過你又為何會有此一問?”
陸仁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皮:“我怕曹公多疑,然後把我給殺了。”
曹操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陸仁的肩頭:“義浩你的确是個有些貪生怕死的人,但越是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就往往越是會識時務。再者以你的聰明與見識,又哪裡會不明白孤與呂布之間,誰才是更值得追随的明主?”
陸仁心說也是哦!要在曹操和呂布之間選一個老闆的話,當然是選曹操更好,這在後世可是公認的。而想到這些時,陸仁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是緊繃着的了。
這頭曹操遠眺向了濮陽城,若有所思的道:“就是不知那夜擊飛呂布畫戟的人到底是誰……孤若是能得此人為将,又何懼呂布之勇?”
陸仁心說我就在你身邊來着,但要我去和呂布過招,還是可免則免吧。和呂布那樣的高手過招可不是光有力氣就行的,就好像是打遊戲,攻擊力夠高的話清清小兵當然是沒問題,可是和關底的boss幹,你至少也得考慮一下命中率的問題。萬一出個miss,大boss反手一記大招你就得跪了。
再看曹操望了濮陽城一陣,忽然又轉身向陸仁問道:“義浩,你也是個頗有幾分見識的人,那你且說說看,孤這樣與呂布在濮陽城僵持不下,當如何是好?”
“……”陸仁無語良久之後才向曹操幹笑道:“曹公你可難為在下了,這行軍打仗的事,在下可是半點都不懂啊。”
曹操擺擺手:“無妨,孤就是想聽聽諸将與各謀士的看法。”
“這個嘛……”
陸仁心說裝二百五也不能裝得太徹底,而且老曹剛給自己升職加薪還答應送小秘,那好歹自己也得在老曹這個大老闆的面前适當的表現一下。這事要是換到現代社會,小職員們想在大老闆的面前表現表現都很難有這樣的機會是不是?
于是乎,陸仁裝作抓癢的樣子,悄悄的激活了芯片開始查閱相關的資料,嘴上則對曹操道:“曹公問得太突然,在下半點的準備都沒有,且容在下思索一下。”
曹操點點頭,陸仁就在那裡來回的踱起了圈。良久過去之後,陸仁總算是整理出了一番說辭,這才向曹操道:“若是在下說得不好,還請曹公莫要怪罪。”
曹操道:“但說無妨。”
陸仁道:“在下覺得曹公應該退兵,或者是分出一軍乃至數軍,盡快的設法去收集糧草。”
曹操“嗯”了一聲,顯得有些不置可否,但仍示意陸仁繼續說下去。其實向曹操建議退兵的又不止陸仁一個,而一個懂得如何去征求意見的人,是能夠讓對方把話說完的人。
陸仁見狀心也放寬了些,就指着天空向曹操道:“現在天已入冬,那曹公覺得今年入冬後的天候如何?”
曹操又“嗯”了一聲,但目光可就望向了陸仁。因為别人将領謀士在給曹操提建議的時候都是說些軍事方面的話,唯獨隻有陸仁現在說的是天候,曹操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陸仁接着道:“在下流浪多年,多多少少的會看一點天候。躲在陳留那裡養傷的這一個月裡,在下就覺得今年秋冬交替之時天候異常的幹燥,幾乎就沒有下過雨。再到現在這個入冬之時,就覺得今年青衮地區的冬季會少有雨雪。如果一直是這個樣子的話,那到明年的春夏之季,就很有可能會衍生出大旱。再如若是久旱無雨,隻怕就會鬧出蝗災了。”
曹操好奇的向陸仁開了口:“義浩你懂天相之術?可就算是懂天相之術,卻與孤現在退不退兵又有何關系?”
陸仁道:“行軍打仗、臨陣決機的事在下不懂,但也知道軍無糧草,仗就打不下去。現在看這入冬的天候,到明年春夏之季如果真的鬧了大旱,衮州各地的莊稼就會欠收,要是再因為久旱生蝗之故鬧了蝗災,地裡恐怕就是顆粒無收了,介時曹公也好,張邈、呂布也罷,又到哪裡去收獲軍糧以資戰用?但反過來一想,如果現在曹公事先就多屯積下一些糧草,哪怕隻比濮陽城中的呂布多一個月的吃用……一群吃了一個月飽飯的人,還會打不過一群餓了一個月肚子的人?”
曹操呵呵一笑:“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你剛從鄄城過來,一路上也累了吧?先去休息,等糧草計點交接事畢,你随隊回鄄城去輔佐文若,勿使孤這裡糧草有缺。至于你任比曹掾史的印绶,文若見信之後自會交付于你。”
“……諾!”
陸仁知道曹操多半是沒把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聽進去,不過自己想想,卻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事是太玄乎了一點。别說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現代社會,提前預诂幾個月之後的天氣都不是很準确,當然幾天之内的天氣還是可以的。自己要不是有現成的資料,那把聽這些話的人換成自己都不太會相信。
至于苦勸曹操之類的事,陸仁很明智的沒有去做,而且以陸仁這個家夥的性格也不會去做那種事。反正現在主要就是應付一下曹操的問詢,信與不信那是曹操自己的事,自己盡了責也就行了。要是見大老闆問自己事就拼命的表現,沒完沒了的去說這個說那個,那隻能是在讨人嫌,搞得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陸仁又不是笨蛋,才不會去做這種蠢事,畢竟自己還得在曹操這裡混幾年的安穩飯吃,可不想把曹操對自己的映像搞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