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明這天從帝宮走出來的時候,一向自诩為書生風骨,筆直的腰身微駝着,腳步蹒跚,宮門到轎前的一段路不長,趙秋明卻走了很久,看着就像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
賢宗召了幾個去年剛入宮,還未承過皇恩的秀女到覽書閣。
秀女們穿着一樣的長裙,梳着同樣的發式,兇前披着薄紗,少女的身體清純也透着無言的誘惑。
“你們還站着?”敬忠在這幾個秀女給賢宗行禮之後,開口問了這幾個秀女一句。
絲竹樂聲響起,秀女們和聲起舞。
賢宗看着面前的這場舞蹈,從漫不經心看到專心緻緻,解語花們又一次給滿心的煩惱的帝王解了憂愁。
玉小小跟着顧家兩兄弟回到顧府,剛下了馬車,顧老元帥就從大門裡走了出來,親眼看見兩個孫兒和玉小小都安好,老爺子這才松了口氣,問玉小小說:“公主你沒事吧?”
玉小小說:“沒事啊,爺爺,你要出門逛街?”
老爺子心說我逛什麼街啊?我急都要急死了。
顧星諾走到老爺子的跟前,低聲跟老爺子說:“沒事了,趙北城被關進了天牢。”
老爺子犯暈,說:“這事牽涉到趙北城那小子了?”
顧星諾想了想,這種神發展一時半會兒,他跟老爺子還說不清。
玉小小沒事人一樣跟老爺子說:“爺爺,今天晚上景陌請我和小顧吃飯,要不我們家裡就不要做晚飯了吧,我們一起去大碗菜館吃一頓?”
老爺子說:“景大皇子又要宴請你們兩個?”
顧星諾拉老爺子回家,有什麼話不能回家再說?
幾個人回到老爺子的書房裡,玉小小問老爺子晚上要不要一家人去吃景陌這個大戶去,顧星諾就把宮裡發生的事,跟老爺子說了一遍,顧星朗做為當事人之一,坐在一旁沒開口說話的機會。
老爺子看着玉小小笑,看着顧星諾驚訝,變臉變得老爺子臉上肌肉最後酸疼了,隻能是先跟玉小小說:“公主啊,景陌沒有請我們全家,我們如何能去?”
玉小小說:“還有這個規矩?請客不請全家的?”
老爺子點頭,景陌的飯是那麼好吃的?被人說他們顧家要投敵怎麼辦?
玉小小看老爺子點頭,頓時就興緻缺缺了,坐到了顧星朗的身邊。
顧星朗這時才開口道:“祖父,先讓公主回房休息吧。”
老爺子說:“公主若是累了,就回房去吧。”
顧星朗在玉小小說不累之前,跟玉小小小聲道:“房裡有吃的。”
玉小小起身就走了,顧大哥說的話,她聽也聽不明白,不如回房吃去了。
玉小小走了後,顧星朗才又跟自家祖父和大哥說:“六殿下想去找他的表哥玩,所以公主才帶着六殿下去了趙府,公主沒想要害趙家。”
“你是說這是巧合?”顧星諾問道。
顧星朗說:“真的隻是巧合。”
老爺子噗得一聲樂了,趙家也有倒黴成這樣的時候?老天爺總算是開了一回眼了。
顧星諾也是笑,心裡卻是不太相信這隻是巧合。把六殿下帶出宮,聖上派人去趙府,公主帶六殿下去趙府,趙北城動手搶人,公主告狀,景陌進宮要人,這些環節缺一,今天這事就不可能發生,這會是巧合嗎?
“七殿下無事就好,”老爺子樂完了,跟兩個孫兒道:“趙家在朝中樹大根深,指望他們就此倒下是不可能的。”
顧星朗說:“趙家接下來會怎麼做?”
老爺子和顧星諾都搖頭,現在要落棋的人是趙秋明父女,他們隻是觀棋人罷了。
大理寺卿被趙秋明叫到了趙府,本以為趙相爺要囑咐他照顧好趙大公子,聽完了趙秋明的低聲吩咐後,大理寺卿愕然道:“相爺,何需如此啊?”虎毒尚不食子,趙秋明怎麼舍得對親生兒子下狠手?
趙秋明沖大理寺卿擺了擺手,道:“我意已決,你回去安排吧。”
大理寺卿說:“相爺,此事務必三思啊。”
趙秋明沒再說話,隻沖大理寺卿一揮手。
大理寺卿雙腳發軟地走出趙府,被随從扶上了官轎,在轎中呆坐了半晌之後,大理寺卿才下令道:“回大理寺。”
有衙役走在轎前鳴鑼開道。
大理寺卿的身體随着官轎颠簸着,要不是強忍着,他真想跑回去問問趙秋明,為了富貴榮華,就把自己的新生子棄了,這樣做真的值得?
官橋路過大石橋頭的時候,一個随從在轎窗外跟大理寺卿說:“大人,白虎國的左大元帥在橋頭坐着。”
大理寺卿嗯了一聲,沒心思撩開轎窗簾去看一眼。
左佑帶着兩個随從,在王婆的小攤上占了一張桌子,面前放了一疊空碗,被橋頭的秋風吹着,左佑鼻涕都拖出來老長了。
一個随從手抄在袖子裡,跟左佑說:“主子,我們都在這兒從昨天晚上等到現在了,玲珑公主一定不會來了,我們還是回去歇會兒吧。”
左佑說:“她昨天明明說要來夜市的啊。”
兩個随從都暗自翻白眼,這位爺遇上玲珑公主後就不正常了,這會兒都白天了,還夜市呢?
“要不主子你去顧府找公主去?”另一個随從建議自家主子道,王老太太被他們害的,昨天晚上就沒能收攤,老太太不敢趕他們走,可做人也得自覺是不是?
左佑說:“我跟顧星朗就是死敵,我上他家去?”
兩個随從心說,您跟顧三公子都一張桌子坐着吃過飯了,還死敵什麼啊?
第三個貼身随從,這時從橋那頭跑到了左佑的跟前,一頭大汗的跟左大元帥說:“主子,打聽到了,今天晚上景陌請玲珑公主和顧星朗去大碗菜館吃飯。”
左佑說:“景陌?”
随從點頭。
“媽的!”左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罵了句:“這小子請公主吃第二回飯了,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三個随從一起扭頭翻白眼,景大皇子應該沒有被女人揍的癖好。
“今天晚上我也去,”左佑說着話就大步往前走了。
三個随從追着左佑跑,說:“那您現在去哪裡?”
“回驿館,”左佑說:“我洗澡換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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