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衛長一行人護着景陌走進顧星諾等人暫時栖身的林中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走到了顧大少的身邊,景大皇子還是在掩嘴咳嗽,顯然被空地上焚燒藥人的濃煙嗆得不輕。
顧星諾看着景陌在自己的身旁坐下,低聲問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景陌看一眼一臉憔悴的顧大少,搖頭道:“大巫們知道怎麼除去藥人,藥人的事,不用我們操心。”
顧星諾又問:“這次死了多少人?”
景陌搖頭一歎,說:“死傷再大,我們也比不過莫問。”
顧星諾說:“他弄了多少藥人出來?”
景陌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顧大少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一帶隻有背山寨這一個幾十口人的小寨子,莫問從哪裡抓這麼多人來的?
景陌輕輕拍一下顧星諾的肩膀,小聲道:“你躺着别動,心裡再火大,你也要想想你的傷。”
顧星諾說:“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死人,”景陌說。
“什麼?”顧星諾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景陌歎氣道:“這附近有一片墳山,這次的大部分藥人,據大巫他們看,都是死屍。”
“死屍怎麼會……”顧大少本來想說死屍怎麼會變成藥人的,可是看一眼自己還在地裡埋着的父親,這個問題顧大少就不用問了。
景陌這時也看着埋在地裡的人,問顧星諾說:“這是公主做的?”
顧星諾“嗯”了一聲。
景陌苦笑道:“除了公主,也沒人能幹出這事來。”
顧星諾沉默着。
景陌也陪着顧大少默不作聲。
黑沉沉的林間,突然想起了一聲歸鳥的夜啼,這讓精神一直緊繃着的衆人都是一驚。
大當家帶着幾個兄弟跑到顧星諾的跟前,請命道:“大少爺,我帶幾個兄弟去看看。”
“去吧,要小心,”顧星諾應允大當家道。
看着大當家幾個人往林深處跑去,景陌沒話找話說的道:“我進入苗地以來,今天第一次聽見鳥叫,我一直以為這裡沒有飛鳥呢。”
顧星諾說:“星朗殺死了歸宸,這事是不是能推到莫問的頭上去?”
景陌身子往後一倒,靠坐在了身後的樹上,笑道:“這麼巧?我也是這麼想的,歸宸這一次帶來的玄武死士有120人,我沒有留活口。”
顧大少說:“确定是120人?”
景陌說:“我審問過了。”
顧星諾想了想,說:“就算逃走幾個,問題也不大,歸宸的武藝高強,被景朗一腳踩斷脖子而亡,我若是玄武國君,我不會相信這樣的說辭。”
“嗯,”景陌說:“隻要我們衆口一詞,莫問單憑幾個死士為他說話,遠遠不夠。”
“玄武國君會怎麼做?”顧大少問道。
景陌說:“順元帝沒膽子跟莫問作對,不過隻要他不死心塌地的跟着莫問,那我們就應該去佛前燒柱高香了。”
顧星諾笑了一聲,隻是臉上不見有笑容。
景陌這時手指着地上的顧大将軍,小聲問道:“這個是伯父嗎?”
“是,”顧星諾沒隐瞞,直接點頭道。
景陌又盯着地上的顧大将軍看了半天,景大皇子自己與父皇崇文帝之間父子之情淺薄,所以要景陌這會兒感同身受,理解顧星諾的心情,顯然不可能,所以景陌直接跟顧大少說道:“我以為顧大将軍已經身故多年,面前的這個,不是顧大将軍。”
顧星諾沒有說話,景陌的話沒有錯,面前的這個隻是一個藥人,但在情感上,顧大少這會兒還無法接受一點。
景陌見顧星諾不說話,便又道:“他跟山北的情況一樣?”
顧星諾說:“這個要等公主回來後才知道。”
景陌坐着看似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突然跟顧星諾道:“當年望鄉關一戰,你們确定顧大将軍是戰死沙場的?”
顧星諾一愣,說:“你這話何意?”
“我是說,你親眼看見大将軍戰死的?”景陌問道。
顧星諾皺起了眉頭,小聲道:“父親戰死之時,我和星言都不在他的身邊。”
“顧老爺子呢?”
“不在,”顧星諾看向了景陌,道:“在我父親身邊的人是顧曆。”
“嗯,”景陌說:“顧厲害死了顧大将軍,然後投降了我誅日。哦對了,順便說一句,這場仗可與我無關。”
顧星諾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景陌不過就是個孩童,上什麼沙場?“我知道,”顧大少說:“那時候大皇子你年紀還小。”
“你和顧二公子不也一樣?”景陌說:“顧老爺子是個心寬的人,兩個孫兒都還是個孩子,他就敢讓你們上沙場了。”
景陌這話讓顧大少忍不住翻了翻眼睛,他們奉天跟兵多将廣的誅日能比嗎?戰事一起,他們顧家軍中的将領哪個不是一個人被當成三個人在用?他和顧星言,包括顧星朗在内,哪個不是小小年紀就征戰沙場了?
景陌站起身,繞着在地裡不停掙紮的顧大将軍走了一圈,跟顧星諾說:“大将軍會不會就是被莫問害的?”
顧星諾的目光一跳。
景陌說:“顧曆現在是景阡的左膀右臂,景阡可是莫問的傀儡,你覺得顧曆跟莫問之間,會不會有過什麼勾當?”
顧星諾怒聲:“莫問為何要害我父親?”
景陌看着顧大少說:“這個得問你了,當年你為何逃出永生寺?”
“我,”顧星諾語塞了。
景陌說:“現在清輝也栽在莫問的手裡,這難道隻是巧合?”
顧星諾說:“我看見了他養在後山裡的藥人,就為了這個,他就要把我全家斬盡殺決嗎?”
“藥人?”景陌說:“這是個理由,不過我覺得應該還有别的。”
“我隻看見了藥人,”顧星諾跟景陌強調道。
景陌說:“那莫問對你是不是做過什麼?”
景陌的目光意味深長,顧大少炸毛了,沖景陌怒道:“他能對我做什麼?!”
“哦,”景陌一笑,說:“我隻是覺得莫問明明可以下手殺你,可他總是舍不得下手的樣子,你自己就從來沒有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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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奉上。謝謝親們給梅果的支持,謝謝親們~R5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