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肆意馳騁了!
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在曠野中飛奔,鐵蹄聲在夜空回蕩,透出一股子肅殺之氣。
在它前面,三匹快馬正在飛馳。
不過,相比起大金的速度而言,那三匹馬遠遠無法相提并論。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三個騎士耳聽身後那古怪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也都慌了手腳。
“兄長,咱們殺回去。”
一名騎士猛然勒住戰馬,撥轉馬頭高聲喊道:“他隻有一個人,拼一下好過這樣被他追殺。”
“三弟所言極是,我們殺回去。”
另外兩個騎士露出深以為然之色,紛紛撥轉馬頭。
楊守文見對方停下來,心裡卻越發的平靜。他身體貼在馬背上,手握虎吞大槍,猛然擡手揪了一下大金額頭上的那一撮金黃毛發,就聽得大金一聲嘶吼,好像龍吟虎嘯般,速度再次加快。
與此同時,大金的嘶吼聲,引得那三名騎士胯下戰馬希聿聿一陣長嘶,亂成一團。
這也是大金獨有的一種能力,楊守文在偶然間發現。
隻要揪動大金額頭上的金黃毛發,大金就會發出一種極為詭異的嘶吼,對馬匹有着極為奇妙的震懾功能。他在馬上猛然長身而起,手中虎吞大槍呼的探出,劃出一道殘影,便刺向三弟。三弟好不容易穩住了胯下的戰馬,可這時候楊守文已經到了近前。他忙不疊舉刀相迎,隻聽铛的一聲響,虎吞大槍狠狠戳在刀身上,一股巨大的螺旋勁力用來,把那口百煉鋼刀頓時震得粉碎。鐵屑飛濺。
三弟啊的一聲大叫,在馬上忙擰身閃躲,可是楊守文這一槍太猛了,雖然被鋼刀擋了一下,速度卻絲毫不見減慢,噗的一下子便紮在了他的肩膀上。紮了個通透。
那三弟慘叫一聲,卻擡手抓住了虎吞大槍的槍杆,另一隻手,順勢從腰間抽出寶劍,貼着槍杆就劃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大金卻在這時候突然加速楊守文緊握大槍的手一抖,把三弟生生從馬上挑飛出去,撲通便摔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騎士也到了跟前。
兩人見狀,齊聲呐喊,挺槍便撲上來,試圖攔住楊守文。
哪知道就在這時,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楊茉莉猛然掄起大槌,撒手飛出。
這是他這半年來苦練的撒手槌。八十斤的鐵槌,十米之内例無虛發。
其中一名騎士躲閃不及。被鐵槌擊中了兇口,噗通便栽落馬下。而在楊茉莉的身後,費富貴和楊醜兒也跟上前來,眼見還有一個騎士,那費富貴突然振臂揚起。
楊醜兒搭着他的胳膊騰空飛出,隻聽嘎巴一陣骨節爆響。楊醜兒的身形在空中突然間暴漲,如同一隻飛撲下來的雄鷹,一把就抱住了那騎士的身子,身體旋即變成了無骨蛇一般,一抹寒光掠過。老大一顆人頭便沖天而起,皿如泉湧。
在楊醜兒的手裡,有一口式樣極為詭異的彎刀。
他割下了那騎士的腦袋之後,順勢把那騎士的身體撞落馬下,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楊守文對這兩個騎士根本沒有理睬,他撥轉馬頭,朝之前被他挑落馬下的騎士追去。
那騎士此刻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跑。
楊守文把槍放在馬背上,同時探手從挎兜裡取出一根約一丈八尺的繩索,在空中舞動兩下之後,便撒手丢出。這是吉達交給楊守文的套索,以前是草原上遊牧民族用來套馬的招數。楊守文的技術不錯,套索丢出去之後,正中那騎士的脖子。
隻見他猛然用力向後一拽,騎士的身體騰空而起,蓬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全身的骨頭架子,都好像被摔碎了似地。
騎士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是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這時候,楊守文已經到他跟前,虎吞大槍一探,便抵在他兇口,“說,你們是什麼人?”
此刻,那騎士臉上的黑巾已經脫落,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他躺在地上,看着楊守文,突然間詭異笑了。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若不說出來曆,休怪我心狠手辣。”
“嘿嘿,姓楊的,你不用再費心思了……聽我的話,趕快乖乖的回去,否則定要你命喪蘇州。”
說完,他猛然一咬牙,身體一陣抽搐,嘴角溢出黑皿,便再無聲息。
楊守文頓時愣住了,他連忙收回槍,翻身下馬。
蹲在那屍體旁邊看了半晌,他不禁苦笑着站起來,輕輕搖頭。
“青之,青之情況如何?”
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楊茉莉和費富貴、楊醜兒三人頓時警惕起來。
來人,是李隆基。
他帶着王毛仲和裴旻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都愣住了。
“這幫家夥,似乎都是死士。”
楊守文又檢查了一下那個被楊茉莉擊殺的騎士,擡頭對李隆基道:“三郎,情況有點不妙。”
“死士?“
李隆基聞聽,也不禁變了臉色。
騎士,對他而言,死士并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存在。包括相王府内,同樣也存在死士。可一般而言,誰又會派死士前來伏擊?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人一死,也就等于斷了消息。這些人是什麼來曆?背後又是什麼人?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
+++++++++++++++++++++++++++++++++++++++
天,亮了。
淮陰縣令接到了薛崇簡的消息,并驗過了龜符之後,便調集淮陰民壯匆匆趕來。
開玩笑,在他治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而且被伏擊的對象。還是朝廷欽差一樣的存在,他心裡怎可能不覺得緊張?六月的淮南,氣溫已經不再那麼炎熱。可是他站在官道上,看着橫七豎八幾十具屍體,仍感到遍體生寒,心裡格外恐懼。
高戬坐在馬車上。臉色陰沉。
在他身邊,李隆基和裴光庭也都表情凝重。
“青之,如此說來,你在洛陽時,就收到了警告?“
楊守文點點頭,輕聲道:“說來慚愧,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向我示警。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早在咱們離開東都前,咱們的南下路線已經暴露。”
“會是誰?”
高戬這時候的态度也發生了變化。沉聲問道。
楊守文搖了搖頭,走到那個服毒自盡的死士屍體旁,看了幾眼之後,輕聲道:“此人曾與我說過兩句話,雖然他已經盡力在掩飾,可還是隐藏不了他的河北口音。隻可惜,我對河北道的方言并不是很清楚,也無法判斷出他具體是河北道哪個地方。
不過他這樣掩飾。豈不也表明了他的來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自于河北道。”
河北道?
這範圍可就大了去!
黃河以北。都可以稱之為河北道,這又該怎麼查詢?
“會不會是那夥人?”
裴光庭突然開口問道。
他說的那夥人,就是此前和寶珠一起,謀奪皇泰寶藏的那些人。要說起來,這幫人敢在京師那麼肆無忌憚,膽子絕對不小。而且。那些人同樣頗有實力,否則也不會在京師橫行無阻,甚至連小鸾台都查不出他們的來曆。
裴光庭話音未落,坐在旁邊休息的周利貞卻搶先開口道:“不可能!”
“何以見得?”
雖然高戬和李隆基都決意要把周利貞送回去,但他現在終究還是副使。所以衆人商讨的時候,也就沒有可以瞞過他。周利貞沉聲道:“那些人就算知道我們的行蹤,卻未必敢來伏擊。他們現在要做的事,盡快找到那筆寶藏,而不是阻攔我們。朝廷要做事,豈是他們能夠阻攔?真要是殺了咱們,勢必會引發朝廷震怒。
到那時候,整個江南東道風聲鶴唳,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征事郎,我這話倒不是針對你。隻是我覺得,這夥人恐怕是沖你而來,而且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的私人恩怨而招惹來的仇殺……三郎,你莫看我,我也是憑心而論。”
此時的周利貞,态度也發生了變化。
他努力想要展示自己的存在感,盡量避免被衆人趕回洛陽。
因為他也知道,如果這次被趕回洛陽,武則天道未必會找他麻煩,可梁王武三思一定會第一時間把他抛棄。一旦武三思抛棄了他,他想在洛陽立足可就難了。
楊守文背後也不是沒人,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是好?
所以,周利貞希望能夠盡量展現自己的能力,以證明他在這隊伍中的不可或缺。
李隆基有些怒了,沉聲道:“周利貞,怎地到這時候,你還在找青之麻煩?”
“三郎,我真不是要找他麻煩。”
楊守文伸手,攔住了李隆基。
他想了想道:“周司直說的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我也覺得,這些人是沖着我來的。
否則,那警告就無法解釋。如果是沖着咱們來,高舍人、周司直還有三郎,你們都應該會收到警告,為何隻有我一人收到呢?看起來,有人似乎想借我,把水攪渾。”
聽到楊守文這一番話,周利貞長出一口氣,看楊守文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激。
“那咱們該怎麼辦?”
“高舍人,事到如今,恐怕這情況已經不再受你我控制。
與其這樣子一路南下,提心吊膽,倒不如大大方方,打起旗幟直奔蘇州。雖然這樣一來會暴露行藏,但是卻能夠加快速度。同時各縣兵馬随行,也能壯大聲勢,令那些宵小不敢輕舉妄動。還有一點,我以為無畏禅師那些人,也未必沒有防範。如果長洲縣令的死和他們有關,咱們在隐藏行蹤,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不等楊守文開口,周利貞就搶先說話。
高戬看了他一眼之後,朝楊守文看過來。
内心裡,高戬還是希望周利貞能夠随行,畢竟在某些方面,這家夥的能力很不錯。
隻是,他又擔心楊守文。
畢竟這一路上,他和周利貞給了楊守文不少臉色。
也許楊守文不會計較他的問題,但焉知他會不會對周利貞心存不滿?
“青之,你以為如何?”
楊守文想了想,又朝周利貞看了看。
突然間,他笑了,“周司直說得頗有道理,依我看,再隐藏行蹤的确沒有必要。不過,高舍人最好是寫一封密奏,立刻送還東都。我有點擔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不能弄清楚到底誰在找咱們麻煩的話,隻怕這一路大家都不會安心。”
說完,楊守文朝李隆基道:“三郎以為如何?”
李隆基點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卻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看他二人都沒有意見,周利貞不由得長出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麻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