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問了下那人剛才的情形,李修文才知道,這回對方的來頭還不小。
原來,方才幾個小姑娘一邊閑逛着,一邊在小聲地聊着什麼,一時沒防備之下,陳圓圓竟沖撞到了當朝國舅的轎子。
這位國舅爺不是别人,正是田宏遇。他女兒名為田秀英,如今是朱由檢最寵愛的妃子,已經由原先的禮妃擢升為貴妃。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李修文這隻小蝴蝶揮動翅膀,改變了它運行的軌迹,卻又無法将其徹底改變。
即使自己提前把陳圓圓帶到了京城,她該遇上的人還是遇上了。
來不及多問,李修文跟着那随從向現場趕去。
遠遠的,李修文便看到前方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中,隻聽一個嚣張的聲音罵道:“你們這幾個小賤人,膽敢沖撞國舅老爺,真是不知死活!”
緊接着,人群中傳來董小宛賠禮道歉的聲音:“國舅大人,我妹妹不是有意的,還望您大人有大量......”
那惡奴截口道:“我呸!沖撞了我家老爺,幾句道歉就想息事甯人?”
陳圓圓算是看明白了,對方不想就此罷休。她從董小宛身後走了出來,氣憤道:“那你想怎樣?”
那惡奴看着她,滿臉淫笑道:“嘿嘿,這倒也簡單!你們幾個,随我家老爺回府便是。”
對方是當朝國舅,想來自家老爺也得罪不起。陳圓圓心裡輕歎一聲,硬氣道:“此事和她們無關,小女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可以和你們回去,不過我得先告知我家老爺一聲。”
那人見她妥協,氣焰更是嚣張無比,說道:“不行,你們幾個一個都跑不了!識相的,現在就乖乖跟我們回去,你家老爺算是甚麼東西?!!”
此時,李修文已經擠到了人群中間,一眼便看到了讓随從們緊緊護衛着的董小宛等人。而在她們的對面,則是一位四旬出頭,衣着華貴的男子,自然便是田宏遇了。
田宏遇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任由那惡奴出口傷人。在他的身邊,還圍攏着一群家奴。身後則是一頂四人小轎,和四名轎夫。
“國舅爺就是如此縱容下人的?”
李修文冷笑出聲,走到了董小宛幾人的身前,淡淡地看了田宏遇一眼,繼續道:“若是國舅爺不方便,下官倒是願意效勞,為您教訓教訓此等惡奴。”
從董小宛等人的衣着打扮,以及随從人員的數量上看,田宏遇便知道對方有些來頭。
雖說天子腳下,達官貴人無數,但他乃是當朝國舅,女兒又深受聖寵,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時。普通的京官,他又豈會放在眼裡?
說不準,等她們的老爺過來時,還會一臉谄媚地巴結自己,主動将幾位女子送上呢。不管是侍婢還是小妾,都沒有仕途來得重要不是?
李修文的出現,在田宏遇的意料之中,但對方的反應,卻又出乎了他的意料。在這京城裡,還有人敢如此對自己說話,倒是着實少見。
他不認得李修文,但看對方不過是弱冠之年。這等年紀,卻又被稱為老爺,肯定不是哪家的公子,想來應該是位不大不小的京官。
“呵呵――”
田宏遇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是何人?”
李修文淡然道:“錦衣衛南鎮撫使,李修文。”
田宏遇聞言眉頭一皺,這人不正是京城新貴,天子寵臣麼?聽說前些日子,張至發還在他手裡栽了跟頭。
那惡奴聽到李修文自報名号,不過是位從四品的官兒罷了。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自家老爺可是皇親國戚,自然是不需要給對方面子的。他嗤笑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南鎮撫使罷了,我家老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你還不快快上前行禮?”
田宏遇确實是錦衣衛指揮使,不過那隻是閑職。
這事李修文倒是沒聽說過,便敷衍地抱拳道:“下官見過田大人。”
那惡奴怒道:“你懂不懂規矩?”
李修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國舅爺不方便出手,下官便代你教訓教訓這條惡犬!”
“啪、啪、啪――”
李修文話落,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已閃身上前,三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那惡仆的臉上,那人便倒飛了出去,砸倒了身後幾名奴仆。
“國舅老爺可還滿意?”
“你......”
田宏遇一時氣結,轉而冷笑道:“李大人好手段!”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他實在是沒想到,李修文居然會如此落他的面子。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讓自家閨女給皇上吹吹枕邊風了。
“國舅爺過獎了!”
李修文拱手謙虛了一句。對于田宏遇的心思,他倒是猜出了幾分。看了看對方身後的轎子,繼續道:“倒是國舅爺要當心着些,聽說這年頭不太平,乘坐轎子若是遇上了刺客,那可就......呵呵,下官隻是善意提醒,您老可别見怪!”
這年頭哪有那麼多的刺客?李修文隻是突然間想到,前世的電視劇裡,那些刺殺的情景多是在路上,刺客飛身一劍從轎門刺入,裡邊的人便一命嗚呼了。他一時覺得有趣,便随口說了一句罷了。
這話停在田宏遇的耳朵裡,卻是一種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若是對方真這麼幹了,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不說。就算是要查,也難以查清是何人所為不是?
他臉色陰沉了下來,沉聲道:“多謝李大人提醒!”
對方如此态度,哪還可能将那幾名女子送上?
田宏遇深深地看了陳圓圓一眼,便返身坐回了轎子,帶着一幫家仆離開了。
陳圓圓小聲地說道:“老爺,都是婢子的錯,您犯不着為了婢子,得罪國舅老爺的。”
皇親國戚不掌權,田宏遇是奈何不得自己的。頂多就是讓那田貴妃在朱由檢的耳邊,吹吹枕邊風罷了。
就算朱由檢耳根子軟,最多也就是來個降職,又或者是罷官而已,還能殺了自己不成?
對于仕途,李修文一向看得很開,便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無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