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晞和張堯是真的楞了,做了這麼多年官,第一次遇到敢直接跟自己叫闆的,做人不要太猖狂啊!
天香郡主一看勢頭不妙,這是要打架的節奏啊。真是要是讓鐵牛把這群人給咔擦了,這事就熱鬧了,趕緊上前把天香郡主給呵斥住,不由分說就把這混賬小子給攆跑了。這厮雖然有點楞,但也不是真傻,一看勢頭不對,趕緊招呼那些大頭兵,一溜煙地跑了。
王彥晞雖然心中恨極,也是無奈,他也看出來了,那根本就是一個渾人,如果自己真要當場抓他,看那架勢他真敢給自己來一斧子。再說,天香郡主還打圓場呢。
“鐵牛性情魯莽,性子憨直,這次能救下這些孩子,此人出力不小,還請兩位大人看在他薄有功勞的地方,多多海涵。”
海涵不海涵的,起碼這個時候不能算賬啊,兩個人隻得郁悶地點頭應是。既然都到了梁家莊園,自然得見見那些被擄掠來的孩子,最關鍵的是,得把這膽大妄為的何遠給帶回去,這可是上面特别交代下來的人物。
“石大夫,剩下的,就靠你了。”
何遠神色疲憊地睜開了眼睛,望着石萬春說了一句,然後就很幹脆地暈了過去。這厮幹這事沒經驗,直接精神透支了……
王彥晞等人趕到的時候,石萬春正一臉嚴肅地給何遠把脈,玲兒郡主和韓世忠等人也一臉緊張地圍着,唯恐他出了什麼意外。
見何遠面色蒼白地躺在那裡,連天香郡主都給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
石萬春沉吟半天,徐徐地睜開了眼睛,松開了把脈的手,沖天香郡主拱了拱手。
“回郡主,何公子剛才精神透支過甚,暈過去了,好在沒有什麼大礙,隻要靜養兩天就能過來了。”
“精神透支?”
王彥晞冷哼一聲,神色不善地望着石萬春。
“你當本官是三歲幼童,能信你這等荒誕不經的理由?精神透支,你怎麼不說他靈魂出竅呢!來人,給我把何遠帶回去!”
他一揮手,身後的侍衛就要上前去帶何遠。這次沒用其他人發話,天香郡主就忍不住了,一伸手就把人給攔住了,神色不善地望着王彥晞和張堯。
“兩位大人,這是何意?”
“這何遠涉嫌私自調撥軍隊,沖擊縣衙,強攻民宅,擾亂地方,圖謀不軌!本官身負上命,自然要把他帶回去仔細調查審問!”
王彥晞擡起頭,絲毫不懼。别說一個郡主,就是王爺來了也不怕啊,幹他們這行就是這麼楞。而且往往是你越楞,皇帝越喜歡,位置越穩當。
“大人莫非搞錯了?你可知道此院之中,包括本郡主幼弟在内的近兩千孩童,都是何公子不顧生死,以身犯險給救下來的?就算是如今,何公子也正是因為要拯救幾個高燒不退的孩子才耗盡心神,昏厥過去。”
天香郡主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幾乎是一字一頓。
“如今你竟然告訴我,這何遠沖擊民宅,擾亂地方,圖謀不軌,究竟是何道理?”
“有理不在聲高,郡主又何必咄咄逼人。莫非你想憑借甯王府上的權勢來左右本官的判斷不成?”
天香郡主不由一滞,雖然心中怒極,卻是不敢搭這個茬,這些禦史們慣于會扣大帽子,關鍵是真要是讓他們給扣上,那還真得惹一腚騷,他們就會像聞到腥味的瘋狗一眼撲上來撕咬。
“本郡主無意幹擾王大人的司法公正,但本郡主作為苦主之一,自然也應該有權力關注本案的進展。這何遠究竟是功是過,本郡主可謂親眼目睹,自會向官家親自條陳!”
天香郡主不比一般的郡主,她不僅僅是甯王府上的實權郡主,而且還深得官家的喜愛,她說要親自條陳,那還真能做到,張堯趕緊上前打圓場。
“郡主誤會了,下官兩人對何公子并無成見,但本官此次前來,并不僅僅是因為清遠縣的急報,也有梁家對何公子的控告。如今他不僅僅是作為此件事情的主導者,也是作為此案的被告,于情于理,本官二人都應該将他帶回去,仔細審查。如果何公子自身清白,郡主又何必擔心?”
天香郡主不由眉頭一皺,這麼說,事情就不好辦了,别說是她,就連甯王都不敢幹涉監察禦史親自審查的案子。
見天香郡主被自己給鎮住了,張堯不由浮上一層微笑。沖着身後一擺手,那些侍衛就沖上來就想把何遠給架起來。
“住手!”
玲兒郡主忽然如同一隻憤怒的小鳥似的,張開雙臂站在了何遠的面前。
“你們太過分了!何遠為了救人,都累暈過去了,你們竟然不聞不問,直接就要拿人,還有沒有公道人心了!”
她這話一出,周圍那些本來就有些心中不平的士兵們頓時就忍不住了,紛紛喧嘩起來。這可把他們給吓了一跳,也把天香郡主給吓了一跳,趕緊把玲兒郡主給拽了過來。真要是讓這丫頭忽悠的這些大頭兵們暴動起來,别管何遠什麼下場了,甯王府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
韓世忠也深知這其中的厲害,趕緊幫忙安撫這些士兵。眼見群情激憤,王彥晞和張堯也不敢太過強硬,隻得各退一步。允許何遠在此地暫時修養,同時也必須保證能夠随時聽候兩個人的傳喚,這才悻悻離去。
這些人一走,他們就趕緊把何遠給轉移到了房間裡。石萬春還要去照顧那些生病的孩子,看了看何遠沒大問題就出去了,屋裡頓時就隻剩下了天香郡主,玲兒郡主,小珠兒,韓世忠和張三等人。
何遠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其實他剛才隻是精神消耗太大,肉體強度跟不上了。所以人雖然看似昏迷,但對周圍的一切卻是清清楚楚。他一方面對天香郡主和小玲兒的維護感到感動,另一方面也為梁家的反應之快和能量之大感到驚心。
按照時間推算,他們應該是剛剛接到王萬用等人以清遠縣衙發出的急報,然後就立馬有了反應。最可怕的是,他們根本不顧及金陵這邊的反應,直接就從京師調用了一位監察禦史,同時跨州調用了一位通判,這根本就是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