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江山,以火德立國,因五德終始之說,故名赤宋。
赤宋朝鼎盛繁華,地域遼闊,地大物博,人口衆多,諸國稱其為中原。
赤宋朝立國百年,當今鹹平皇帝勵精圖治,重視科舉制度,文舉和武舉并行。天下書院林立,其中以夫子廟和武成王廟為最,一文一武分别占據文壇和武壇泰鬥之姿。
京兆府治下邠州,新平城。
寒冬過後,萬物複蘇,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
新平城周遭的山林裡,處處透着春色,綠意盎然。一條寬闊的大泾河繞過城牆,浩浩蕩蕩流向東方。
方府就在新平城東南角的一個小角落裡,占地面積雖大,可惜因為年久失修,早已破敗不堪。
府内後院裡,一位十二歲少年坐在椅子上曬太陽,嘴唇和臉頰略微有些發白,明顯有些營養不良。
三天前,方浩然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一個陌生世界了,一個封建王朝時代,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方浩然,本來父親在通州做主簿,家世尚可,可惜父親在前些年失蹤不見,獨剩他和母親相依為命。
這些年來,沒少受人冷眼,沈家更是堂而皇之地登門來退親。
前身在聽到沈家退親的時候,一時氣急攻心,暈厥了過去,然後一命嗚呼,才給了方浩然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這門親事是老爺那一輩訂下的,現在你們家老爺都不在了,這門親事就當作罷。”
又來了,方浩然到了這個世界三天,就享受了這個聲音三天摧殘。尖銳的聲音震得人耳膜都在發脹。
“沈夫人如此咄咄逼人,是在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
“我咄咄逼人?就算我們家妙妙嫁到你們方家,你們方家養得起嗎?”
“我們家妙妙那可是嬌養着長大,每天都要喝上半碗燕窩養身子,每天搽臉的那可都是珍珠粉!你知道燕窩有多貴?你知道珍珠粉有多貴?以你們方家如今的家底兒,恐怕連燕窩都買不起。”
“你——”
對此事,方浩然本不予理會,他現在一門心思想把這具身體調養好。對于一位資深國術愛好者而言,即使不能習武,也必須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隻是,通過前身的記憶,他了解到,自己這個便宜母親很善良,愛子如命。前身帶病卧床多年,全靠着母親細心照料,才能活下來。而且三天裡,他也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微不至的照顧。
善良的人,應該有好報。方浩然一直堅信這一點。
“既然我占據了你的身體,就理應保護你的母親。以後你母親就是我母親,你就安心的去吧。”
方浩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關節,向大廳内走去。
一入大廳,三道身影出現在方浩然眼前。
其中一位中年婦女,塗脂抹粉,一臉趾高氣揚。她應該就是沈家的主母,前身未婚妻沈妙魚的母親,沈林氏。
另一位中年婦女,即便是不施粉黛,素布羅裙,依然難以掩飾身上大家閨秀的氣質,她就是方浩然的便宜母親,方宋氏。
還有一位老者,胡須花白,身穿一身儒雅長衫,正在那裡閉目養神。
“浩然!”方宋氏連忙走上前,想扶住方浩然,“你大病初愈,應該多曬曬太陽,這裡的事情娘會處理。”
方浩然柔和擺了擺手,随即将目光投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氏,“沈夫人?”
沈林氏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
方浩然平日裡膽小如鼠,又常年卧病在床,見着她根本是不敢說話的,怎的今日這麼大膽?
她想着,不提防方浩然大步走上前來,一把從她手中奪過婚約,随手抖了抖,上頭紅紙黑字,的确是他和沈妙魚的婚事。
沈妙魚……
他想着這個名字,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在三人的目光中,微笑着将那婚約撕了個幹脆。
“浩然!你在做什麼?!”方宋氏吓了一跳。
方浩然盯着沈林氏,一字一頓:“退婚可以,但不是你沈家退婚我方家,而是我方浩然,瞧不上沈妙魚!”
大廳中一片寂靜,沈林氏嘴唇張張合合,竟有些被這個少年郎的氣勢吓到了。
方浩然沒再看沈林氏一眼,大步向大廳外走去。
閉目養神的老者,猛然睜開,撫摸着花白胡須,盯着方浩然的背影,老眸中掠過一道精光,暗歎這位方家小子,倒真有幾分少年風骨,男人皿氣。
待到方浩然快要走出大廳了,沈林氏才反應過來,氣急道:“方浩然,就憑你,有什麼資格瞧不上我家妙妙。”
方浩然腳下一頓,轉頭冷聲道:“辱人者,人恒辱之。你敢趾高氣揚上門辱我方家,就不許我方家辱你沈家?”
“你們方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你又是個病秧子。拿什麼給我家妙妙幸福,憑什麼叫人瞧得起你們。”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沈林氏也就無所顧忌了。
“甯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
扔下這句話,方浩然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廳。
兒子能夠說出這種話,方宋氏很欣慰,兒子真的長大了。
沈林氏尖叫道:“你一個病秧子,還想将來有出息,簡直是做夢。”
方宋氏可聽不得别人看扁自己兒子,當即發狠道:“沈夫人,既然我們家浩然瞧不上沈妙魚,從此兩家再無瓜葛。若是你膽敢在辱我兒一句,小心我跟你拼命。”
沈林氏被方宋氏突然之間的恐吓下了一跳,“鄭老,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沈林氏求救于坐在大廳内的老者,老者面色冷峻道:“老夫今日受邀前來,隻是見證你們方沈兩家孩子婚約一事,如今婚約已毀,這樁婚約就此作罷,老夫先告辭了。”
鄭老一走,沈林氏真怕方宋氏跟她拼命,也不敢繼續鬧下去了,夾起尾巴灰溜溜的逃出了方府。
......
方浩然回到後院,躺在椅子上思索,莫欺少年窮的話已經放出去了,若是沒有作為,以後恐怕會淪為别人的笑柄。
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當官,在赤宋朝想當官,唯有科舉一途。
這具身體太弱,參加武舉恐怕還得等幾年,以他資深國術愛好者的身份,幾年後應付個武舉還是輕而易舉的。
隻是,自古以來都有窮文富武一說,以家裡眼下的情況,支撐不起他學武花銷。
不過,憑借前世的記憶,文舉或許能拼一拼。
想要參加文舉,首先要進入到學院就讀,再通過學院考核,獲得考童生的資格,擁有童生考試資格後,才能在縣衙參加赤宋朝統一的童生試。
一縣之地,能夠入學府就讀的也就一百多人,能夠考上童生的也就十幾個人而已。
新平縣治下,有大大小小三十六個村莊,數十萬人口,用萬裡挑一來形容也不為過。
曆來下鄉選學子的,大多都是學府内的執事一類的人,這些人平日裡在學府内受盡欺辱,出了學府就變得高人一等,一個個貪婪成性。
即便是你是文曲星下凡,使不足銀子,就别想入學府學習。
“以家裡現在的情況,完全沒有銀子了。拿什麼去賄賂那些執事,就更别提被選入學府了。”
“眼下隻有兩條路,要麼想辦法在這幾日湊夠銀子。要麼放棄這一次機會,等待下一次選學生。”方浩然内心權衡了一下,想到沈林氏一張可惡的面孔,心裡就不舒坦,“我不能等,錯過了這一次,就得等三年。”
他方浩然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迎難而上,逆天争命。
打發走了沈林氏,方宋氏緩和了一下心情,蓮步微移到了後堂,見兒子眉頭緊鎖,心裡莫名一痛。
“你……沒事吧?”方宋氏試探着問,“這門親事退了,你萬萬不要傷心,來日,娘再為你尋個好的。”
“您就不要操心這個了。”方浩然笑道:“我聽說,過幾日,縣上的青藤學院要來咱們鎮上挑選學生?我想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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