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禅金剛一怒,暗含佛法妙理。
下一刻,那一掌玄之又玄的佛掌,在碰到青衫老者枯瘦的雙手後。坐禅洩氣了,誰也不知道坐禅的菊花之處是真氣洩露還是五谷濁氣釋放。
噗噗!
噗噗噗――
一聲聲悠長的響聲從坐禅的腚後響起。
坐禅得道高僧般撤去掌法,雙手合住,又默念了聲佛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緊接着跳腳咒罵道:“膳食局這幫驢生的卵蛋,連禦膳都敢含糊,哎呦……他娘的。再來一個,呃……”
噗――
“舒暢!”坐禅眯着眼睛,仰着頭,揉着鼓鼓的肚皮放完一個悠長綿延的屁後,頓覺全身舒坦。
青衫老者身後的老太監和老八咂舌的看着坐禅。
得道高僧的風範?
竹杆由南來,青衫上長安。
老太監面上一喜,望着眼前的青衫老者恭敬道:“老王爺。”青衫老者置若罔聞,似乎見怪不怪,面對坐禅這麼粗鄙的動作,微微一笑,朝前招了招手:“小和尚,過來!”
坐禅看着青衫老者撇了撇嘴,咒罵道:“十年了!就知道你這狗腿子要回長安,老子說過了,不要叫我小和尚!”
老太監嘴角一扯,這是多牛的人,膽敢對老王爺大放厥詞。
“小和尚,你來皇宮幹什麼?”
坐禅眼睛滴溜溜一轉,無賴的笑道:“老子空山吃素淡出個鳥來,就來你們皇宮化個緣。你小子,不會這麼小氣吧!“
青衫老者搖了搖頭,見坐禅沒一句真話,歎息道:“屠夫宰屠夫的肉,士子學士子的書,船夫撐船夫的船,刀客練刀客的刀。和尚……你也該念你的經。這婆娑世界才會如你們佛家所想,渡過彼岸。”
“呸!我管他什麼此岸彼岸的,你……老子沒工夫搭理你,老子還要睡覺呢!你快帶着這幫沒卵蛋的貨離開這裡。”坐禅說着心虛朝房間裡觑去。
“當年我們兩個同赴雪域,我祭劍,你遊玩。世人隻知我踏劍出雪域,誤以為害了你這佛門四谛之一的道佛,卻不知……在那獸人窟裡,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被留在雪域……坐禅,我欠你一條命。”
坐禅撓了撓屁股,往鼻子上一湊,覺得臭不可聞,罵罵咧咧:“你他娘的真實不要臉,老子當年慈悲心懷,救你一命。可你他娘的是怎麼對我的?雪域那次,你以為我死了,一個人拎着劍就溜了,我理解你。可長安皿夜,你是怎麼哄騙我?你奶奶的歌錘子,要不是你哄我出長安,我那師侄可會出事?狗日的!害老子這麼多年了不敢回空山。”
老王爺笑了笑,不以為忤,又看着地上的屍體,重重的歎息道:“我當年也是顧念你的恩情,才将你騙我長安,要不然……”
坐禅截斷老王爺的話,瞪着眼珠子,反問道:“要不然?要不然怎麼樣?你們還敢對我下手?哼!你他娘的别不信,當年我那師侄出事,要不是大師兄攔着,二師兄和三師兄早就帶着佛門四谛五蘊八正道下山了,你以為你們李氏的大唐有多麼了不起嗎?呸!在我眼裡,就是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來!老不死的狗腿子,我們再打一場,反正我也做不了師兄那樣的高僧,這狗屁倒竈的形象我也不要了。以前打了一場我輸了,索性現在我們再打一場。”
佛門接渡者,渡人不渡己。
憨僧鬧紅塵!
空山無量佛功,在坐禅那一禅袍裡,裹挾着殺氣向那個瘦弱的青衫老王爺飛去。
坐禅從不忌諱殺戒!
老王爺直呼小和尚小和尚,是對當年的雪域恩情銘記至今,顧念着這點恩情,顧忌着空山的威勢,再加上當年的愧疚之情,對坐禅的口出狂言不以為意。
但即便他是世間少有的武道名家,是那個一劍入雪域,獸潮中七進七出不染滴皿後棄劍修武,一根竹竿下南域的老王爺。
遇見坐禅這一看似平平無奇的袖袍,手中下邊毛糙,上邊光秃秃的竹竿,向前輕輕掃,強大的威勢立馬蕩開。
金剛禅袍,青衫麻衣,獵獵作響!
“不打了!”
坐禅十分任性的收起袖袍,喃喃自語道:“娘的!還想着你這幾年去南域和那牛鼻子老道大戰後,境界下滑了。現在……真他娘的氣人!”
“不打了?”
“哼!不打了!”
“真的不打了?”
老王爺像哄着一個孩子般向坐禅湊去,坐禅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見老王爺湊近,把臉撇在了一邊。
坐禅兩隻手摩挲着腿關節,喘着粗氣,憤慨道:“那你别還手,我就打。”
老王爺笑眯眯的搖了搖頭,勸解道:“那年你去空山了,我自知對不住你,南下去了十萬毒障的南域,這些年裡,有我守在死牙關,邪教那些人也不敢輕易涉足中州。可我這些年裡一直在想,當年,我做的是對是錯?”老王爺也不說對錯,隻是歎了口氣道:“可我生在李家,又在這個位置上,有些事……實在是迫不得已。”
“哼!迫不得已?那就是你這老不死的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嘿!既然你知道錯了也不晚,現在将功補過,你趕緊帶着這隻閹狗離開,我他娘的看着就心煩。”
老太監聽坐禅一口一個閹狗,着實是敢怒不敢言。
老王爺沒有在乎老太監的感受,說道:“這幾年我南下之後,一直在想,當年那個驚鴻白衣的女子真的就這麼隕落了?想了這麼多年,直到少年冠文壇,一舉鳴中州後,我才意識到興許當年那個女子還沒死呢?”
老太監一驚!
老王爺說着,瞧向坐禅,坐禅一愣,繼而哈哈一笑,指着老王爺道:“老不死的,你在說什麼糊塗話?要是我師侄真活着,還輪的到你們李氏這麼肆意妄為?”
老王爺也不惱,勸道:“既然都已經是過去的人了,小和尚,你又何必倒行逆施?遂不知,天道無情,命理有途,你把她救活,隻怕又會引起一番腥風皿雨。”
坐禅冷哼了一聲,沒有應話,顯然沒有将老王爺說的話當作一回事。
老王爺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竹竿扔在地上,撓了撓頭道:“要不,我們再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