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的這聲“是誰”在黑夜中顯得特别突兀。
這聲叫喚中,帶着些許呵斥,帶着些許不滿,似乎是因為白天受了一肚子的怨氣滿身無處釋放而發出的内心吼叫。在他一旁的柱子,也因為白天的苦不堪言,在進入夢鄉打着迷醉的呼噜聲時被人吵醒,非常不滿,所以順手就從旁邊掄起了耙子。
聽到狗子的聲音後,許大海等人先是一愣,誰能想到,在這個莊子裡作威作福的許大海有一天會被人問道“是誰”。
“你們……”許大海怒氣沖頭,剛喊了個你們,又想到這次送莫非離去要的就是安靜,這才低聲道:“小兔崽子,敢問老子是誰?”
狗子和柱子一聽是許大海的聲音,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朵狗尾巴一樣的微笑,連忙俯身低頭谄媚笑道:“啊……原來是海哥。”
“小兔崽子,快把門打開,要是耽誤了将軍的事,我活剮了你們兩個。”
狗子和柱子這才注意到許大海身後,站着的不止有張文仲兄弟和葉子安,還有莫非和丫丫,兩人之前得罪了莫非和丫丫,已經受到了全莊子人的嚴厲譴責和慘無人道的壓迫。現在見到莫非和丫丫,更怕這兩人說什麼壞話,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唯唯諾諾的低着頭,小跑着去打開寨門。
打開寨門後,莫非和丫丫走了出去。
“将軍,你們一路保重。”
莫非笑了笑,随後朝許大海等人身後的莊子瞧了一眼,又歎惋道:“這次去長安,短則一年,長則兩年,大唐的朝堂一定會發生轉變。”
張文仲等人一聽,心驚肉跳朝左右看了看,莫非也不甚在意繼續道:“如果我派人來找你們,你們就帶着兄弟們來長安。如果……我沒有派人來,你們就留在八獸山,以後……永遠不要向别人提起我來過八獸山。如果有一天你們走投無路了,帶着我在鹽城給你們的書信,去空山,可保你們安然無恙。”
張文仲等莫非這麼說話,知道莫非此次前去長安,必定是兇多吉少的局面,四人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半天,許大海才憋出一句話:“要不,我陪将軍去長安。朝堂上那幫手無縛雞之力的鳥貨,将軍大可交給我。”
莫非笑道:“不用了,你們自己保重就行。”說着看了看天,擺手道:“就這樣吧!你們也别送了。”
莫非說完後,幹脆利落的轉身,和一直都沉默不語的丫丫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時候,莊子裡的各房各屋,忽然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在漆黑中,一扇扇房門打開,一個個人像幽靈一樣走了出來,默默的望着黑夜中莫非和丫丫的背影。張文仲和葉子安冷眼斜了一眼他們,許大海回頭望了一眼他們,憨笑着撓了撓頭。隻有張天和狗子、柱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們。
狗子和柱子是從村莊裡走出的孤兒,兩年前路過這裡時,被本地的土匪劫到山上,以性命要挾讓他們沒日沒夜的做苦力。後來許大海等人占領山頭後,沒有趕盡殺絕,想要放狗子和柱子等一批孤兒離開,狗子和柱子見許大海等人雖然占山為王,但是頗講義氣,所以死皮賴臉的留下來。
留下後,他們二人立馬發現這些人與之前那些土匪不可同日而語的素養,更難得的是,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兩人早就對八獸山産生了家的感覺。所以,對于八獸山的四個當家的,他們打從心眼兒裡敬佩,愛戴。
可現在,自己敬佩的人物面對這一男一女時,有着更為崇敬的态度,而這一男一女還是他們之前欺負的人,心裡立馬感到不是滋味。
“我聽說,你之前觊觎丫丫統領的美貌?”
狗子和柱子百感交集之時,身旁的張天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現在莫非和丫丫已經離去,狗子和柱子心中的那種畏懼少了一些,讪笑片刻後道:“誤會,都是誤會。”
張天淡淡的說:“還好你們兩個臭小子沒幹什麼出格的事,不然……還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
狗子和柱子一聽,腦後勺蓦然的一股冷意,柱子戰戰兢兢道:“不至于吧。他不就……”
張天譏諷道:“不就一個黃毛丫頭?呵呵……就是這個黃毛丫頭,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許大海像個烏龜一樣把頭縮起來,這樣的黃毛丫頭可不是你們能惹得。”
狗子和柱子聽完,嘴張得都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許大海站在前邊,隐隐約約聽到了什麼,回過頭來看着張天道:“你小子說我怕誰呢?”
“怎麼?要我下次告訴丫丫統領你不怕他嗎?”張天反問一句。
許大海頓時啞口無言,嘴巴顫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那……不是……不是怕,是尊重,尊重。呵呵。”說着,許大海幹咳了兩聲,然後充耳不聞的離去。隻留下狗子和柱子在風中淩亂。
……
正在下山的莫非和丫丫默默的走在路上。
走了半天,丫丫實在忍不住了,清冷的語氣道:“相公找到醫救活死人的方法了?”
莫非腳步停了停,又繼續向前走去,邊走邊道:“原本想着在秦、漢、唐搜集藥材,現下看來,倒不如直接從皇宮的庫房中拿藥。”
這算是承認他能醫治活死人了,丫丫又問道:“空山的和尚會帶她下山嗎?畢竟……中州沒有幾個人希望她活過來。”
“空山抵禦獸人已經上千年了,犧牲了那麼多佛門子弟,換來的東西隻怕早讓他們寒心了。她是天下絕無僅有的武道奇才,把她救活,不出兩年,空山便能有兩個武道名家,到時候,就算是中州三國聯手,都要忌憚空山。這樣一來,空山就能安心的抵禦獸人,所以……苦佛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更何況……她是莫家的最後一個傳人,又是苦佛的徒弟,空山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