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之後,臉色才有所緩和。
“總算是個有心的,就怕你犯錯誤,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
銅錢拿就拿了,可是那些金銀一分都不能動,誰動誰死,看來你小子早有預謀,你說你是一個山裡面住了十幾年的孩子,老夫打死都不相信。
就算是神童,也需要吸收外界的知識,老夫怎麼看你都是個自來熟。
什麼事情都能說個一二三四,大衆知道的,你不僅知道,而且比他們知道的還精。
大衆不知道的,你也知道,而且還能根據當下的供求關系把你的奇思妙想做成生意。
這就有些奇怪了,老夫觀變古今,也沒有出現和你相媲美的人,莫非你是個先驅,時空倒轉讓你又回到了宋朝?”
不簡單啊,時空逆轉都能琢磨出來,看來這些人對于異類有很強的戒心。
也不能怪他們,不知道這個異類是來幹什麼來了,要是造福他們那還好說,現如今的天下已經陷入了混亂,雖說現在隻在草原上有戰場,但是遲早要波及到大宋,這樣的妖孽自然是禦敵的好手。
但是反過來說,要是這個異類是來專門搗亂的,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清除異己,來保證民族大義。
這就是吳熙分析出種大帥這番話的意思。
已經開始給他遞話了,總要有點回應不是麼?
看着種大帥擺手搖頭笑呵呵的姿勢,就知道這番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要是吳熙真的是一個超時空穿越者,那麼想必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這樣的未來人,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要說他是個預言者還有些說得過去,不過看年齡也不像,充其量是一個靈性和悟性比其他高一點的小娃娃而已。
還沒有經過真正的社會考驗,就不能測量其真正的能力,消滅了一個當地的混子而已,任何軍種隻要拉出來就能做到的事情。
“小子的老師博學卻富有才幹,當世的隐者,不願意與世俗同流合污。
雖然說是個隐者,但是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外面遊曆,去過很多的國家,帶回來一些其他國家的農作物,實在是個造福于民的好東西。
現在這些東西就在小子的家裡做種植實驗,一旦成功,就會獻達天聽,發揮他應有的作用,也完成了師傅他老家的遺願。
大帥,其實我們生活的地方很大,有很多不同種族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所知道的隻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
隻是我們的文明開始的比較早,他們的文明開始的比較晚,有些地方直到現在依然住在大山裡,拒絕于外界取得聯系,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做一個先驅者,去征服這些地方,做我們的附屬國。
隻有這樣,天子坐在金殿之上,才敢大手一揮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豪言壯語。
小子想過了,找這麼發展下去,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能容得下我,統治者也不會希望卧榻之側,睡着一隻呲着牙的狼,随時都想咬他一口。
所以,下海才是小子的最終歸宿。
聽說嶺南的南邊,有很多島嶼,到時候還請大帥為小子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把這些沒有用的島嶼贈給小子,這樣一來的話,君得到了君威,臣保全了大義,兩全其美的辦法,必定是後世的佳話。”
早有侍衛搬來的圓桌,茶已經泡好,用的就是吳家剛剛生産出來的茶具,喝着方便,入口晦澀,卻清香淡雅,實在是人間佳品。
種師道眯着眼睛聽完了吳熙的長篇大論,心裡依然有了計較,端起吳熙遞過來的茶杯,也不客氣,仰頭就喝了一個底朝天。
臉色始終保持着平緩之色,沒有激動,也沒有失落。
“茶是好茶,隻是喝茶的地方有些不對,強盜氣氛濃厚了一些。”
隐晦的教訓最是讓人難受,還沒有指着鼻子罵一頓來的痛快。
終究還是沒有完全信任自己啊!
“小子是正義的強盜,比那些燒殺搶掠的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雖然說武力征服很有必要,但是小子見不得皿腥,如果能有一些造詣大家随小子一起下海的話,想必文化傳播起來,共同語言就能消除很多的仇恨。
書同文,車同軌才算的上是大一統,隻是用皿淋淋的鋼刀征服不了人心。”
吳熙也是應景說話,理解起來比較容易。
“張老頭恐怕你是帶不走了,且不說他等不到你功成名就,就算是你的速度夠快,一個老人家在海上颠簸,旅途怕是有些艱難啊!”
說起天覺先生,吳熙不知道怎麼得,心裡不得勁的厲害,曆史上的張商英,明年就是大限,希望自己的出現真的扭轉了時空的鎖輪,讓本該搖搖欲墜的大宋裡的人和事多一些美好吧。
歎了一口氣,獨自喝了一杯,慢悠悠的說道:“小子倒是想啊,希望老先生高壽,等四海承平的時候,打馬任意的馳騁,乘船順流而下,騎鶴下到的地方不僅僅局限在揚州,而是更遠的地方。
可是做到這一切是何等的艱難。
朝堂混亂不堪,道士橫行,奸佞胡為,軍士羸弱,堂不成堂,軍不成軍,上下一股糜爛之風,小子已經聞到了東京刺鼻的硝煙在彌漫。
大廈将傾,我們扶之即倒,可這之後呢?
說實話,大宋從根子上已經爛掉了,想要恢複生氣,除非聖上自己改變,要不然做什麼都是枉然。
真想變成了一根捆仙繩把這股力量聚集到一起,維護民族的尊嚴,負責國将不國。”
一番感慨說的老相公悠然感歎,這小子的野心不小,雖說現在還是一個小小的承節郎,但是前途必定是遠大的。
都說理想有多大,前途就能走多遠,在這個小子的身上提現的淋漓盡緻。
恐怕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等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使自己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方才的話裡不是說自己有一些農作物要獻給皇上麼?想必是找自己做傳聲筒,也罷,這個世界始終是年輕人的。
難得有理想,就不要在扼殺到搖籃裡了。
正好太子殿下要來永興路巡視,長安是必經之地,和他說道說道,這事就成了一大半。
張老頭在從中做一把推手,那這件事情幾乎可以說是拍闆了。
“你這些話應該在朝堂上說,和老夫也隻能倒倒苦水,所謂大蛇打七寸,你打到尾巴上,有些事情老夫可以斡旋,有些事情老夫也無能為力。
要知道整個大環境都是重文輕武的,你武官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最高也就是個副樞密使了,說話連人家放個屁都不頂。”
話糙理不糙,吳熙聽得進去。
這才找到了知音,走了這麼長的路,天覺先生或許是文化造詣上的良師益友。
而種大帥就是自己軍事上的推手,或許沒有他們,自己到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帶着一隻眼罩,領着一大幫山裡出來的小混混,在嗣武城打家劫舍,也沒有人敢言語。
雖然過的很潇灑,卻浪費了一身的才華。
種大帥在陛下面前保舉自己就是人盡其用的原則,要是沒有自己那一首詞,要是沒有聯合曹晖為山民請命,那麼自己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所以不管你在别人眼裡是什麼,首先你需要讓别人在你的身上發現的有點,然後才能人盡其用。
吳熙覺得自己的這條路走的很好,他很滿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結果,現在看來當初做的那些事情一點不多餘,缺少了哪一步,都不能有自己現在的子午營。
這條路還很長,做掉魏朝輝隻是萬裡長征走出的第一步,真正的對手應該是那些終南山裡出來的道士才是。
青陽把他們吹的神乎其神,煞有介事,不知道真假,很難根據他們的特點來指定戰術。
毒氣彈就是自己打響的第一槍,要是管用的話,那麼這些被世人譽為渡劫紫氣真人,是多麼大的一個笑話。
“大帥說的有理,小子記下了,你還别激我,等有機會,必定要在朝堂上把這一番話重新說一遍,應該要比今天說的還要激烈才對。
東華門唱名就是一個名分而已,戰場上的生死才是決定王朝生死的關鍵。
哦,對了,一隻忘記問你,去金國談判的李良嗣追上了沒有?”
種師道搖了搖頭,表示實在是無能為力,到了大海上,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還好小子有後手,要不然就連神仙都難解東京之困了。”
吳熙對于這個結果已經做出過很多次的推演,這是最壞的一種。
“你小子還留了後手?”
“那當然,做事不能隻想一條路,狡兔還三窟呢,更何況事關朝廷,就更不得松懈了。”
種師道剛要問具體細節,傳令兵急匆匆的跑進來,單膝跪地,鬼哭狼嚎的說道:“崔家遭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