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很簡單,一到十湊成了一副上聯。
士子不免有些語塞,本來站在上風位,出題很簡單,對出來卻很難,現在位置變化的太快,都沒有準備好,對手張嘴就來,實在是為難了。
這對聯看似簡單,實則隐藏了很深的功底,沒有相對應的學術水平,很難對的工整。
思索了半天,不得其所,想要放棄,又撥不開臉面,底下的衆多學子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有倒風向的危險。
“對不出來麼?那說明什麼呢?其實也不能說明什麼,隻能證明你的火候還不到家而已,這和儒家還是佛教有什麼關系麼?
老子看你就是找打的對象。”
那士子正在聽吳熙犀利的語言攻擊,沒想到,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拳,等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人就坐在椅子上,一副牲畜無害的表情。
台下的士子們對吳熙的反應很吃驚,很少有士子為了學問打人的,他們這還是頭一遭見,心裡不免有些不适應,有些膽子大的,就要上去為自己的士子出頭,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開始撤退。
隻見眼前飄過一道白色的光亮,一把劍就釘在身邊的柳樹上微微發顫,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他知道這是警告,如果自己還有逃跑之心,那麼下一步自己的腦袋恐怕是要搬家了。
椅子上的那位看上去嬉皮笑臉的沒有危險,實則是一位狠角色,還是乖乖的坐下來等待為好,頂多不和他起沖突就好了。
“是你打的我?”
“正是。”
沒想到他回答的很幹脆,通常隻有絕對的實力才敢說這樣的大話,他小看了這個年輕人。
“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剛才這一拳是代表你們學院教你做人的,你沒有做好人,他們自然是有責任的。”
“你的意思是,接下來還有一拳?”
吳熙搖擺着食指,說道:“不止是一拳,你的問題很多,不是一拳的問題能解決的,不過要是你能對出剛才的對子的話,我可以考慮改為一拳。”
話說的很嚣張,那士子的心在往下沉,今天碰上了硬茬子,自己不該招惹的。
說話間,又一拳殺到,這次他看的分明,不過沒敢躲,他身後的那個家丁兇神惡煞的看着自己,一不留神丢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肚子上實實在在挨了一拳,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強忍着沒有把鮮皿噴出來,為的就是給後面的士子們做個榜樣。
張商英的老仆想要上前阻攔,張商英笑眯眯的阻止了,老虎在耍威風,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這第二拳,打你不敬長輩,連别人都不尊敬的人,勢必也不會孝敬父母,這是代你的父母打的,你最好還是快想下聯,我這第三拳馬上就要來了。”
“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的話會出人命的。”
那位老學究終究還是站起來說話了。
“沒錯啊,要是對不出來的話,就是打死他的,你沒看見他剛才的嚣張氣焰嗎?恨不得把我們吃了,那個時候,你這個做師長的怎麼不出來為我們說句公道話啊?”
一句話說的老學究沒了脾氣,道理都在人家那裡,說什麼都沒有用。
“還有沒有别的解決方法,我認慫了。”
一口标準的關中方言,連官話都懶的說了。
“有是有,但是這件事情做了之後,你今後在學院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說來聽聽。”
“就是從我的褲裆下面鑽過去,記住,你是要代表天下所有的文人鑽的,過去之後,在馬車面前磕幾個響頭,說聲我錯了,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就這麼簡答?”
“難道你想做?”
“當然!”
吳熙深深被他的無恥打敗了,一個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他也是醉了。
“你要是做好準備了,那就開始吧。”
吳熙閉上了眼睛,這就是口口聲聲想要殺盡遼狗的文人志士,混在人群中表達這熱愛朝廷的決心。
過就過吧,他能受得起。
“豎子,不得無禮,你要得罪天下的讀書人麼?”
老頭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件事恐怕就要到此為止了,突然間吳熙的心裡再也沒有任何的心情對詩了,寒了的心想要焐熱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吳熙掉頭就走,士子們也沒有挽留的意思,那個準備鑽狗洞的士子終于松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似的,就那麼懶洋洋的平躺在地上,任由天空嬉戲的燕子嘲笑。
“小姐,剛才的那個人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不會是想男人了吧,怎麼可能見過,長安士子都在這裡了,過一段時間他們就來這裡吟詩作對,大部分人都能認得了,這人眼生的緊,想來是才來不久,我們怎麼會見過。”
“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去段家的稠莊麼?就是這個登徒子瞪着眼睛看我來着。”
“哦?是麼?我說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小姐,你又取笑我,人家都失身了,你不為我說句話倒罷了,還聯合外人來對付我。”
“春天果然是一個發春的好時間啊。”
一路上吳熙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張商英知道他在生氣,也許是自己錯了,但是也是為了他好,想清楚了自然就好了,鑽了牛角尖不可取。
“不該阻止你的,但是又怕你走錯路,不得已而為之。”
“不怪先生,是弟子魯莽了,突然間想到很多事情,心裡有些憋屈,想明白就好了。”
“最好如此,老夫為你揪着心呢。”
老頭不愧是當過宰相的能人,能屈能伸吳熙很難做到。
崔家确實很氣派,五進五出的院子,大的不像話,門外的獅子和自己家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朱紅色的門漆上黃色的銅釘格外的顯眼,氣勢非凡的一塌糊塗。
不愧是世襲的男爵,這待遇就是不一樣。
早有門衛開了門,把他們一行人讓了進去。
宋人喝的是煮茶,工序繁多,多達七十多道,一般的家用茶都是磚茶,用斧頭敲開,在開水裡煮,煮的有了顔色,就開始飲用。
一般官宦家庭宴請客人,喝的是抹茶,必須要煮的精細,各道工序必須要完整,還要好喝,才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
所以茶道文化漸漸的在貴族之間就興盛了起來。
逐漸公卿貴族間就流行起了一種鬥茶文化。
但是這種文化隻能在貴族之間發生,普通的老百姓也沒這個功夫鬥,就算是有時間,上流人士也不允許你這樣做。
說是害怕資産階級的腐朽把他們完全腐化,到時候沒有人種地,他們這些人就要餓死了。
他們不怕堕落,這麼大的幹部了,已經不會堕落了,已經被盡情的腐蝕過了,他們不害怕再次被腐蝕。
一個手指芊細的仆人,手裡拿着茶杵,在罐子裡盡情的砸着茶葉餅,直到變成粉末狀,然後放在一個罐子裡,開始煮,直到連茶葉都幹下去的時候,這才把罐子裡煮好的茶倒在石桌上的碗裡面。
取過茶刷,在碗裡使勁的攪,為的是把茶碗裡的沉澱物攪勻。
而這些沉澱物就會飄在茶水裡,看上去很漂亮。
至少吳熙喝的時候,是閉着眼睛喝的,崔世才和張商英喝的很愉快,一臉陶醉的樣子,還不忘互相恭維幾句。
見面禮節性的東西過後,吳熙就不願意在參加他們這樣的學術讨論了,這不是他的強項,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魂牽夢繞的人兒就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之上對他指指點點。
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毫無征兆的跳,還跳的很快,記得後世的時候,追女朋友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現在他又要把後世把妹大發再一次延續,心裡美的都要冒泡了。
那個該死的仆役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任他怎麼移動自己的身體,就是看不見那人兒。
就要發火了,才發現這裡不是自己的家,還好忍住了,要不然真的要被人打上登徒子的标簽了。
不過這樣的表現還是沒能逃過崔世才的眼睛,輕咳了一聲,把吳熙拉回了現實。
一邊打着哈哈,一邊忍不住的又看了幾眼,模樣倒算不上好,就是給人的感覺棒極了。
這就是後世追女孩子的一種常用的手段,現在在他的心裡已經生根發芽,就差結出果實了。
結不結的出,還要看緣分啊。
緣分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吳熙的借口,也不是給失敗找的借口,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有所收獲。
不是說她是石女麼?想來是沒人要,正好留着給自己當媳婦。
要說緣分的話,這就是,明明已經家不出去了,正好碰上了穿越來的吳熙,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苦中回甘,你這小子好手藝。”
老頭子在誇那個手藝人。
“多謝前輩誇獎。”
“就剩下這點愛好了,剛好這位小哥的茶藝了得,就請到了家裡,還算是對胃口。”
兩人笑的很爽朗,完全沒有發現吳熙鄙視的表情下那雙會拐彎的眼睛早就被回廊上的美少女勾的神魂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