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活着就好，就是舍不得。”蘇漫夜緩緩走到石桌前，同樣地坐下身來，倒了一杯茶，喝下肚中，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我現在在想，李申的下場會是什麼？”南宮浩軒微笑道:“我記得當年李申說過，我必然活不到四十，事實上我已經活到了四十，不知我們這位皇帝陛下現在如何。”
“如不如何，他都是死。”蘇漫夜冷笑道:“如果端木芊妍和小憶不殺他，我也要殺他，如果不是他，月舞又怎麼會自缢，如果不是他，月鳳也不必入宮了，還有百裡屠元，當年要不是陳病先殺了他，我必然要帶兵殺進神都，宰了這個王八蛋。”
“說起來，我倒是忘了趙易，每年都克扣我北玄府銀兩，當年要不是羽翼未豐，我早就宰了他。”南宮亦憶眯了眯眼。
“要不要我派人去殺了他？”蘇漫夜喝了杯茶，淡笑道:“如今的一個兵部尚書，還不如一條狗。”
“你可别這麼說。”南宮浩軒微笑道:“我記得趙易經常說，沒有人活的比他好，他就問過我，你活的比我好嗎？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們豈不是活的不如他？”
“哈哈哈。”
蘇漫夜哈哈一笑道:“就他？還活的好？要不是馬太師庇護，他這兵部尚書也做不到今天，不然十七府大都督，最少有十府大都督對他有意見，他想穩坐兵部尚書，根本不可能。”
“他也就那點本事了。”
南宮浩軒茗了口茶，淡笑道:“當年我砸了他兵部，便開始克扣北玄府的軍饷，他還以為可以掐住北玄府的命脈，這麼久沒殺他，隻不過是我不想跟馬成昆那條老狗咬，不過你也不用派人去殺他，他活不久的，你我不殺，小憶或者端木芊妍都要殺他，他覺得活的挺好，那就讓他慢慢活着吧，命不久矣而不自知，可悲。”
“那你覺得端木芊妍和小憶誰會赢？畢竟雖然你将兵權交給了端木芊妍，但北玄府不可能調多少大軍去神都城。”
蘇漫夜對這個問題還是挺關注的，這代表着大唐天下未來的局勢，更是關乎于蘇家的命運。
蘇家看似強大，手握大唐玄甲重騎和騰龍軍團兩大王牌軍團，可是蘇家隻是一個世家，想要和整個國家對抗，太難了，哪怕蘇家底蘊雄厚，也難以做到。
縱然蘇家已經是千年世家，但如果新朝廷要對世家動手，蘇家絕對是首當其沖，但如果皇帝不同，蘇家的命運很有可能會就不同。
别看現在的大唐皇室任人宰割，誰想殺就殺，但是這是大唐李氏腐朽的原因，天下最強的權勢依舊是皇權，如果大唐李氏處于巅峰，誰敢與之對抗？皇權就是天，所以新朝廷建立，皇權将重新掌控這個天下，誰也無法忤逆！
而如果是南宮亦憶赢了，蘇漫夜幾乎可以預見蘇家被吞并滅亡的樣子，蘇漫夜不知道南宮亦憶許諾給蘇祥天什麼樣的利益，但是他可以肯定，等南宮亦憶奪了天下，那他的狼子野心昭之若然！
而且蘇漫夜可以猜測到，現在的神意雖然是由世家力量頂起來的，可南宮亦憶如果得了天下，必然會翻過身來屠戮世家，到時候，功勞最大的，說不定就是死的最快的。
這百年來，很多人問太宗為什麼不屠戮世家？事實上太宗也想滅了世家，但李家前身就是世家，所以太宗選擇以壓制手段為主，到了天後時代，天後選擇的是屠戮手段，兩者截然不同。
而南宮亦憶并非出生于世家，屠起世家來，肯定不會手軟，到時候蘇家肯定首當其沖被滅殺。
反之，端木芊妍出生于世家端木家，如果端木芊妍做了皇帝，那麼對于世家，定然不是你屠戮為主，而是以壓制為主。
雖然蘇漫夜也知道，世家是毒瘤，不是每個世家都能像蘇家和陳家一樣，不涉及朝廷權力，但蘇漫夜終究是出生于蘇家，不希望蘇家毀于一旦，抱有私心，蘇漫夜其實想讓端木芊妍做皇帝，以保全蘇家。
南宮浩軒自然知道這個老友的心思，也沒有怪老友的想法不顧百姓，反而大唐百姓欠蘇家太多，蘇家這些年，戰死的大唐玄甲重騎和騰龍軍團都有十幾萬了，要知道蘇家主要兵力來自于秋山府，十幾萬人，秋山府得有多少戶百姓失去兒子？
“誰赢誰輸，我并不知道。”南宮浩軒歎氣道:“小憶畢竟是我兒子，我也不能完全幫端木芊妍，隻是将倆者的實力平衡下來，至于誰輸誰赢，就讓他們自己去分吧，我也已經無力去管這些事了。”
“說的也是。”
蘇漫夜沒有再問，他也知道，南宮浩軒也不明白如何抉擇，哪怕南宮亦憶做錯太多事，可畢竟南宮亦憶是南宮浩軒的親生兒子，南宮浩軒不可能完全幫端木芊妍去打敗南宮亦憶。
“這個天下究竟歸于誰，就讓他們自己去分個勝負吧。”南宮浩軒一臉平靜地道。
“嗯。”
“出征前，我想去祭拜一下绫芸和月鳳還有月舞。”南宮浩軒輕聲道。
蘇漫夜看了南宮浩軒一眼後，點頭道:“好，我會喊上老酒鬼和冰雨還有老藥一起去的。”
蘇漫夜知道，在百裡月鳳死的時候，南宮浩軒終究還是在北玄府替百裡月鳳建立了個衣冠冢，就在公冶绫芸和百裡月舞旁邊，誰能想到，如此之大的仇恨，南宮浩軒最終還是放下了。
第二天，南宮亦憶頂着兩個黑眼圈起床了，這是他過得最糟糕的一夜，但也是這一夜，他從一個光棍，變成了一個有婦之夫的人，雖然洞房時連個新娘都沒，但終究也算是是成了親的人。
“我感覺快瘋了。”南宮亦憶呆呆地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這還是自己嗎？
誰說成親就一定快樂的？鬼知道他昨晚經曆了什麼，一個人洞房，一個人喝交杯酒，還一個人睡，然後早上一個人起床，還得一個人回神都城，南宮亦憶有些懷疑自己昨天真的成親了？該不會是做夢吧？如果真的是做夢，那肯定也是一場噩夢。
扭了下自己胳膊，南宮亦憶皮笑肉不笑，果然，昨天是真的成親了。